“你跑什么?”谷良人高腿长,覃初柳奋力快跑,谷良只要悠哉慢跑就能跟得上。
覃初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转头看后方,蒋氏父子竟还在追,哪有心思回答谷良的问题。
这蒋氏父子都不年轻,怎地体力这么好!
“柳柳,要不,我把他们打一顿,叫他们以后不敢惹你。”谷良提议。
覃初柳跑的脑袋发懵,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往人多的地方跑,身子一拐,拐到一边更宽敞的街道。
被覃初柳无视了的谷良也不生气,只亦步亦趋的跟着。
覃初柳毕竟是个孩子,又跑了一会儿,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眼见蒋氏父子越来越近,覃初柳开始心慌起来。
正在这时,街边忽然有人唤了一声,“小姐,来这里。”
随即,覃初柳的胳膊被人拉住。拉住她的,不是求覃初柳为母治病的女孩儿是谁?
覃初柳正想挣月兑,那女孩儿再度开了口,“后边有地方藏。”
说完,也不等覃初柳应答就拉着覃初柳往一边卖小玩意的摊子后面躲。
女孩儿应该认识那摊主,摊主打开货架子底下的格子,让她们钻了进去,又用布帘把她们挡住了。
谷良无语,他怎么办?覃初柳这是把他忘了吗?
长叹一声,谷良认命地继续往前跑。街上人头攒动,覃初柳小小的身子本就不易发现,他们也都是看着谷良高大的身形确定方向的。
他们没看到覃初柳躲藏起来,只以为她还跟在谷良身边继续跑着,便依然奋力直追。
谷良没了覃初柳束手束脚,跑的更加随意,他始终保持能让蒋氏父子跟上的速度,开始往人少的胡同里钻。
蒋氏父子对太平镇太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眼见谷良钻进一条胡同里。心里都在窃喜,那可是条死胡同啊。
等进到胡同里,蒋氏父子才知道事情不妙,哪里还有覃初柳的影子。只余一剽悍的北辽青年挺身立在那里。
蒋氏父子累的呼哧呼哧喘,谷良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挑眉对蒋氏父子诡异一笑,“也好久没和人打架了,今日你们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语毕,已经来到蒋氏父子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静谧的胡同里不时传出男人的痛苦哀嚎,好一会儿才重新安静下来。
谷良潇洒地从胡同里大步走出,面上隐隐还有兴奋之色。
另一边。覃初柳和女孩儿挤在狭小的格子里,忽听外面的摊主说道,“快出来吧,人跑远了。”
覃初柳忽然放松下来,一笔股坐了下去。
“小姐。我先走了”,女孩儿突然开口,“娘还等着我呢。”
逼仄、黑暗的空间里,覃初柳模模糊糊地能看清女孩儿的表情,哀戚中隐隐还有绝望。
“你叫什么名字?”覃初柳问道。
“郁皎,我叫郁皎。”郁皎轻声回答。
覃初柳叹了口气,率先钻了出来。
等郁皎也钻了出来。她才说道,“你娘现下在什么地方?等我朋友回来,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谷良清爽地道,“柳柳,那两人以后再不会欺负你了!”
覃初柳不想在郁皎面前多说蒋氏父子。再者她还记着刚才谷良拎她的仇呢,便没搭理谷良,只对郁皎道,“走吧。”
郁皎的娘安置在一个相对安静的民户院墙下面,院墙挡住了呼呼的寒风。饶是这样,在这里待久了却还是觉得异常森冷。
“我娘身子原就不好,这些天又受了冻,身子就更加的不好了,今日竟还吐了血,我是真的害怕了。”郁皎伏子,用手去探她娘的额头。
覃初柳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只这点儿不好受还不足以让她慈悲地出手相助,可是,刚刚怎么说也是人家关键时候出了手,她若什么都不做又太过不去。
思忖了下,覃初柳才道,“送你娘去医馆,算是我还你刚刚的人情。”
郁皎感激地对覃初柳连伏了几下|身,才在谷良的帮助下扶起病弱的母亲。
医馆的大夫给郁皎娘诊完脉,便摇了摇头,这其中的含义大家都知道。
郁皎伤心地抱着她娘大哭起来,她娘还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覃初柳最看不的这样的场景,付了诊金就出了医馆。
回家这一路,无论谷良与覃初柳说什么,覃初柳都不应答,完全当谷良不存在。
谷良拿覃初柳实在没有办法,心里想着小姑娘气过这一阵儿兴许就好了。
谁成想,覃初柳这一气便是十几天,期间,如非必要,绝不与谷良说话。
谷良也觉出不好了,这要是得罪了覃初柳,主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乎,谷良开始绞尽脑汁地讨好覃初柳,亲自上山抓活物,带回来给覃初柳玩儿。
第一次,他抓回一只小小的、白白的兔子。往日隼叼回来的都是血淋淋的死物,现下一只活生生的小白兔在眼前,覃初柳稀罕的不行,难得地对谷良露出个笑脸来。
谷良受到鼓舞,抓活物更是卖力。
第二次,他抓回一只肥矮圆润的刺猬,勉勉强强,也算可爱,覃初柳也收了。
第三次,覃初柳忍无可忍,他竟然抓回一窝蛇来。
不是一条,而是勾缠在一起的一堆蛇。有大有小,有粗有细,看上去十分可怖。
现下正是蛇在洞中、地下冬眠的时候,也不知谷良是如何找到的。家里的三个女人都害怕蛇,梅婆子更是勒令谷良,“赶快丢出去!”
谷良觉得很委屈,伸手抚了抚被他折腾醒了,却动作迟缓的蛇,“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们若是不喜欢,莫不如拿它们来泡酒,就这样丢了多可惜。”
于是,戚老头儿和谷良两个人,用蛇泡了两大坛子酒。戚老头儿还用剩下的蛇炖了蛇汤。
闻起来倒是挺香,可惜除了戚老头儿、谷良和隼,没人敢吃。
经此一事,谷良也深刻地认识到,不是所有的活物都能讨小姑娘的欢心。
接下来几天,他专门进山抓兔子,在兔子的数量增至十只的时候,覃初柳终于原谅了谷良。
其实,覃初柳早就不气了,她不松口不过就是想让谷良多抓几只兔子罢了。
鹿暂时不能多养,那多养几只兔子总成吧。
戚老头儿给兔子搭了个窝,就在屋檐下面,覃初柳进进出出都能看到。
这野兔也不娇贵,没有菜梆子大萝卜,它就吃干草。
这一日,覃初柳正拿着几棵干草喂兔子,忽听门外有动静,回头一瞧,就见二妮儿拉着两个女娃站在门外。
“二姨母,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吧。”覃初柳起身,招呼二妮儿母女三人进屋。
近看二妮儿和赵兰、赵莲的脸,覃初柳有些惊讶。
二妮儿嘴角乌青,眼角眦裂,面色也十分难看。两个小的脸上也有一些划痕,在柔女敕的小脸儿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二姨母,你们这是咋了?”覃初柳惊声问道。
还不等二妮儿回答,元娘便闻声迎了出来,看到二妮儿这样,顿时便冒了火,“他又打你了?”又瞅见赵兰和赵莲,更是气愤,蹲身柔抚赵莲的小脸儿,“他连孩子都打!”
二妮儿听了元娘的话,眼泪登时便流了出来,期期艾艾道,“大姐,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大大小小站在外面哭也不是办法,覃初柳扶起元娘,领着二妮儿母女三人进了屋。
覃初柳给赵兰和赵莲拿了糕点,赵莲怯怯地拿了一小块儿,垂头吃起来。赵兰却不动,眼睛直往覃初柳身上瞄。
覃初柳今天穿的是元娘和梅婆子刚给她做好的枣红色袄裙,样子不多时兴,却胜在颜色鲜亮,再加上覃初柳本来就长的好,穿上就更显得人精气神儿十足了。
原本覃初柳是打算过年穿的,元娘却不同意,“过年才能穿几天,等过完年天就回暖了,这是夹衣,天暖了可没法穿。”
梅婆子也在一旁帮腔,覃初柳没办法只得穿上了。
覃初柳本来就因为上次赵兰躲在杖子后面偷看的事情对她无甚好印象,现下见她的目光就更是不喜,“兰妹妹可是喜欢我这衣裳?莫不如我月兑下来送给兰妹妹!”
覃初柳说话的声音不小,一边正对元娘诉苦的二妮儿听到了,羞的脖颈都红了。
“咋能要柳柳的衣裳,”二妮儿忙描补,“兰兰没见过啥事面,眼皮子浅,柳柳莫怪。”
说到赵兰没见过事面,二妮儿又悲戚起来,赵家家事不差,按说赵家的姑娘,就是买个小丫头伺候着也是应该。
可是,她这三个姑娘,从下生起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衣裳都是捡几个姑姑的,就是她自己,也好几年没做过新衣裳了。
赵兰得了训斥,乖巧地垂下了头,不再看覃初柳,只低低说道,“大姐姐,我不是想要你的衣裳,是大姐姐太好看了,我才看得。”
覃初柳心中冷笑,人好看你看人就行,干嘛只盯着衣裳看,还一副隼见了院子里的小白兔的样子!
心里刚想到隼,就听谷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柳柳,我今天可找到了好东西,你快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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