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毕竟还是一个中学生,她说不了更多感激和愧疚的话语,只是以眼泪来向保护她的恩人表示心迹。
这时徐大为才知道那个姑娘姓王。但王姑娘的名字他没有在意,更没有记住。他就对王姑娘说不关你的事,是我喝酒喝醉了,太冲动了,伤了人就该付出代价的。
王姑娘的妈妈感觉心中有愧,对徐大为表示由衷的歉意。她鼓励他在监狱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她们就拿出带来的一些礼物交给徐大为,以示慰问。
徐大为在监狱里,常常想起耿玉兰,过去同耿玉兰在青龙湖的一幕一幕的生活场景,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但为了心爱的人好,为了不拖累她今后的生活,他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和苦争苦斗终于战胜了自己意志,决定同耿玉兰有一个了断。他爱着玉兰,但自己的前程毁了,今后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因此,绝不能拖累她。
于是,徐大为就痛下决心,违心地给耿玉兰写了一封绝情短信。
范仁正来探监时,徐大为就趁机拜托他,请范仁正把他写给耿玉兰的绝情信,带出去寄发了。
当然,徐大为在信封上是没有留下寄信地址。
这天,耿玉兰又去青龙湖公社邮电所看有没有她的信。她走在青龙湖边,情绪有些低沉,心与心对话:他也像别的知青那样,一回城就变心了?把她们的情感甩到了青龙湖,淹没在湖水中。他不会吧,他说过的一进大学的校门就给他来信的。难道他说话不算话?难道他的父母反对我们的关系?难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吗?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心上人的信。耿玉兰收到徐大为的来信时,也是他从青龙湖返城的150天之后。
耿玉兰捧着徐大为的来信,仿佛像盛夏焦渴的行人,突然见到了青龙湖清冽冽的湖水,掬起就喝。
当耿玉兰充满欢心、急不可耐地打开徐大为的来信,从信封里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她用眼睛很快这扫描信纸上的文字——
玉兰好!我回来以后,一直没有给你写信,请你谅解。我不知从哪儿给你讲起……
我爸爸妈妈坚决反对我今后娶一个农村姑娘为妻。他们说我如今是个大学生了,为了我今后更好的前程,更好地生活,现在不能谈对象。因此,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负心于你,请你不要再等我了,我不适合你。祝福你早日找到一个适合你的男人……
耿玉兰看完信,信拿在手里,就像模着一片冰块,心里顿时冰凉冰凉的。
她没有体会到一点点看信的温暖快感,这封信却像当头给她泼来一瓢冷若冰霜的水,浇灭了她渴望幸福的希望,让她从头凉到了心窝窝。
耿玉兰收到徐大为写给她的绝情信后,当即就把她击得落花流水……
落花不能重开,江水不能逆流。
果不其然,应了张慧芳当时说过的话:知青回城后就把姑娘甩了……
又是一年的春节到了,张慧芳从青龙湖回家过年。
“慧芳,你同徐大为是好朋友,他上大学后给你来过信吗?”李世芬送走徐大为之后,就再没有获得过他的消息了,她时常惦记着“青龙”。
“别提他了,他不是个东西。”张慧芳一听到妈妈问及徐大为,她就来气上了火。
“以前你不是说他是个好青年吗?你一直崇敬他的。”李世芬不知什么原因,女儿突然之间就对徐大为如此的反感了。
“在青龙湖时他是不错,对人也好,可他一考上大学就变了,把我们忘记了不说,关键是他太对不起耿玉兰了。”
“究竟是咋回事嘛?”
“他在青龙湖跟耿玉兰耍朋友,可一回城几个月都没有给她来信,信是来了一封信,是封绝情信,把耿玉兰甩了,他真没有良心啊,在青龙湖时,耿玉兰一家人对他那么好的,真是人心难测啊。”
“你恨他?他可是你的……”李世芬差点就把徐大为是张慧芳的哥哥说出了口。
“我真没有看出这个孩子,原来也是个白眼狼。嘿!”李世芬听了女儿的讲述,也很生气的。她原以为徐大为跟耿玉兰结亲,自己的儿子能聚耿家女儿,她满心欢喜,他们张家就同耿家的关系更上一层、更亲一步的,而且,往后就能经常同自己的儿子见面了。谁知让她心事落空,好事不成。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像我们张家的人,老子再以不认这个儿子了。”张大福听到妻子女儿的讲话时,他一激动,就把徐大为是自己的儿子的秘密抖出来了。
“儿子?什么儿子?”张慧芳突然觉得爸爸的话好蹊跷,难道徐大为就是她的二哥?她曾经隐隐约约地听到妈妈讲过,自己有一个哥哥从小就送人了,从此就再以没有音讯。
“爸爸,徐大为是你儿子?”张慧芳紧追不舍地问:“他是你们送人的二哥?”
“你还提他干啥,我就当没有生过他。”张大福吐出了隐瞒20多年的真相后,一甩手就愤懑地离开家。
李世芬见女儿知道了真相,就对张慧芳说:“我们也是那次你把徐大为带来家里时,他看见那张小时候的照片,才知道他就是我们送给你徐伯伯家的青龙。”
李世芬把墙上装有徐大为的照片、徐清海同他们一起的合影的相框,取下捧在手里,就一五一十地把张青龙送给徐家的经过,通通地给张慧芳复述了一遍……
啊,原来徐大为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哥?知道真相的张慧芳,突然意识到,为何自己第一次见到徐大为时,就有一种亲情感,同他第一次握手时,就像是亲情相连,原来我们天生就是流着同样的血脉,原来我们就是亲兄妹。
张慧芳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了她与徐大为在青龙湖认识后的全部经过,所有的往事情景,重复眼帘,拉近飘远,反复闪映,交错叠加。
张慧芳的话外音:老天开眼,庆幸自己昨天没有与他走近;上帝帮忙,安排耿玉兰插在他们中间,才阻隔了他们没能上演一出人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