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送走甘茂和张扬等人回到了后堂,在为如何协调张吕二人的关系而烦恼,忽见部下张杨跟了进来,微有些不悦地道:“稚叔,你有何事?”
张杨冲丁原一抱拳,问道:“大帅可是在烦恼今日之事?”
丁原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张杨看了看丁原的脸色,低声道:“末将有个主意,或可解大帅之忧,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张杨清了清嗓子道:“张扬,吕布都是军中猛将,人中俊杰,可惜两人势如水火,不能相容。依末将愚见,不如向朝廷上表,尽言张扬的功劳,将他推荐给何大将军,如此一来,既可将两人分开,免得矛盾加剧,又能使张扬对大人感恩戴德,将来在朝中,大帅也可多个助力。”
顿了顿,见丁原有些意动,张杨又进一步劝道:“再则,如今白波贼败退在即,凭大帅以寡敌众,力破强敌的莫大功劳接这个并州刺史的位置只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不过,现下城内五原郡军和壶关,常山军关系并不和睦,若不能顺利将他们统合起来,将来怕会有些麻烦。但现在常山军的主将张扬甚得本地民心和军心,为人却偏偏有些年轻气盛,桀骜不驯,有他在这儿,只怕……”
丁原听了自然明白张杨的意思,心中不由怦然一动,微眯起眼,手捻黑须想了一下,终于缓缓点了一下头,道:“嗯,这倒是个一石三鸟的好计。”转头看了看张杨,笑道:“倒看不出你还颇有急智呢,好吧,就照你说得办,此计若成,定不会亏待了你。”
张杨脸上一喜,赶紧躬身行礼,道:“全凭大帅栽培。”
与此同时,刚刚去拜谢甘茂相助之恩的张扬一回来,就看到郭嘉早已在营帐中等待。
张扬见郭嘉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勉强笑道:“奉孝,在此等我,有什么事吗?”
郭嘉见张扬进来,起身,语气很平静的向张扬拱手道:“主公,奉孝无能,不能辅佐主公了。”
张扬一惊,上前一步,抓住奉孝的手说道:“奉孝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请奉孝教我,我不能没有奉孝你啊。”
郭嘉看了张扬一眼,叹了一声,道:“主公啊!你有没有记得我一向是怎么跟你说的?第一,男子汉大丈夫,决不可贪恋。第二,为将者万事均需谋定而后动,切忌急躁冒进。可主公你呢,哪句听了?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的冲动之举,今天晋阳城内差点酿成一场大火并,上千人差点人头落地;就为了你贪恋那个女贼的美色,不光你我,就连一直信赖和追随你的数千将士甚至远在常山的近万杨家众人都差点成为朝庭的叛逆,陷入生死的险境。主公啊,你现在是一家之长,一军之帅,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凡事可以率性而为的白衣布丁了。”
张扬第一次见自己的郭嘉发这么大的火,知道郭嘉心中还是不忍离自己而去,不然不会这么婆妈,可是对“贪恋”这个评价他听着觉得特别刺耳,忍不住辩解道:“奉孝,今天的事我确实过于冲动了,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决非贪恋郭壮娇的美色,我是真的爱她!”
“爱?”郭嘉一愣,脑中不由闪现出一个温柔的倩影,模了模腰上的玉佩,随即冷笑道:“主公,奉孝知道你重情重义,儿女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可难道说为了爱一个女人,就可以置自己部下家人的生死于不顾,就可以抛弃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吗?更不用说对方还是敌寇郭太的女儿,若是让拼命的众将士知道自己的主帅为的居然是一个杀害了自己弟兄亲人的敌人的女儿,他们会怎么想?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们?主公,你是否想过?”
张扬顿时有点无语,要让一千八百年前“男权社会”的人理解现代的爱情观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更何况正如郭嘉所说,他和郭壮娇因为处于敌对阵营,他们之间的爱情根本不可能会被世人所理解,自然更谈不上被接受。倘若仅仅事关他个人的职位地位,那倒也还罢了。
但张扬自问自己还不是那种贪恋权位的人,但如郭嘉所说,他现在是一家之长,一军之帅,身上肩负着成千上万人的期待,肩负着无可逃避的义务和责任,他,又怎能只顾自己呢?
郭嘉见张扬一脸死灰,沉默不语,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忍,便温言自责道:“主公,奉孝言语过激,请主公恕罪!不过主公日后是成就大事之人,大丈夫就应该向翱翔天际的雄鹰,怎能为女人所累,奉孝还望主公以大局为重!”
张扬沉默半晌,见郭嘉一眼期待的看着自己,他终于想明白了,是啊,天下女子何其多,自己才刚刚来到东汉而已,尽管自己现在还爱郭壮娇,可貂蝉,大小二乔,甄宓等众多美女还未曾见过呢,今后有什么变故还是未知的,张扬想到这里,只好将对郭壮娇的爱意深藏在心里,郑重的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拱手道:“奉孝所言正是!我已经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还请奉孝莫要轻易离我而去。”
“主公能明白这个道理,真仍大善!奉孝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公分忧!”郭嘉见张扬采纳,也不再提离去之事,抱手说道。不过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里又闪出了那个倩影,心里莫名有些丝丝的痛,恍惚中他差点认为自己错了,不过他却认为自己必须这样劝谏主公。
两天后,郭壮娇派人将徐母秘密送回了壶关,张扬忙在自己宅中安排徐晃母子相见,母子俩数日不见恍如隔世,忍不住抱头痛哭。
徐母闻听儿子终于洗月兑了流寇的污名,当上了军官,走上了正途,心中大感欣慰,郑重地要向张扬道谢。张扬哪里敢受,慌忙逊谢不已。
徐晃心中感激,冲着张扬伏身拜倒道:“大人为了让在下母子团圆,深入敌营,孤身犯险,成全之恩,徐某永世不忘,从此但凭驱使,决不敢辞!”
张扬闻言大喜,忙一把将他扶起,道:“快快请起。能得公明兄相助,实乃张扬莫大的荣幸,从此你我休戚与共,一起为天下百姓出力吧。”
这时候郭嘉等人也一起上来向张扬和徐晃祝贺,下人送上酒食,众人一番畅饮,尽欢而散。
又过两日,白波军知道丁原来了,攻打壶关已经没有了把握,所以开始缓缓撤离,丁原得了斥候的急报,赶紧亲自率军追击。可郭太早有防备,而丁原终究兵力不足,所以小胜数阵,追出数十里后便也不再追,敲着得胜鼓回转壶关。
至此,历时近两个月的壶关保卫战终于以守方的惨胜而落下了帷幕。
汉帝国首都洛阳,某处极尽豪奢的府邸,正是大将军府。
何进倚靠在一张精致的雕花矮榻上,一边惬意地享受着侍女的按摩,一边在想着刚刚接到的丁原的报捷文书。
这个丁原倒真的不枉自己如此栽培于他,硬是以弱胜强,保住了壶关,也就是报住了自己的面子。如此一来,自己就算趁机保他为并州刺史,料宫中诸常侍和朝中那帮腐儒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自己这个大将军总算又多了一份力量。
咦?何进突然看到报捷文书上有个名字,出现了很多遍,不免疑惑这个怎么没听过,接着打开丁原带来的信封,拆开一看。
嗯,原来是丁原竭力推荐的张扬,此人能连破匈奴悍贼,独守孤城多日的想必多少有些本事吧,自己也不妨顺便提拔一下。
“唉,枉自己堂堂国舅大将军,还是根基太浅,手下能人太少啊!”何进看完文书和推荐信,想到这儿,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