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进具折上奏,将壶关大捷的消息大大吹嘘了一把,并盛赞丁张二人之功,建议升丁原为并州刺史,秩二千石,关内侯;张扬为扬威将军,比二千石。
是夜,皇宫深处嘉德殿内,一位身着锦袍,肥胖得就像一个球的,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手执竹简,原本正一脸无精打采的看着,突然不由喜形于色,他正是大汉孝灵皇帝刘宏。
自四年前黄巾贼起事以来,天下就一直没有太平过,西凉王国、河北张纯之乱至今未平,月前汝南葛陂黄巾贼又起。虽然朝廷四处用兵,却不是连战皆败,就是旷日持久,杳无终期。
眼看国库的钱银大把大把地扔进了无底洞中,灵帝刘宏就觉得肉痛不已,这都是他好不容易听过卖官鬻爵才得来的收入啊!这这么砸了进去,比挖了他的心肝很肉痛啊!因此他一直大骂领兵的将领饭桶,而这次总算听到了久违的好消息,怎能不让他兴奋不已呢。
“哈,想我大汉无数子民,到底还是有些人才的,若再多几个这样的,朕就可以省下大笔钱财了。”
灵帝看着报捷文书,九星看到了银子,欣喜笑着道,想了想,又转首问旁边随侍白胖胖的中年宦者:“阿父,依你看对这二人的奖赏还妥当吗?”
张让见年轻的皇帝一脸的兴奋之色,想了一下,细声细气地答道:“恭喜陛下喜得良将,臣别无异意,只是那张扬既然对匈奴作战颇有心得,倒不如将他放到胡骑中郎将任上,也可显陛下识人之能。”
灵帝点了点头,笑道:“还是阿父高明,便依阿父所言。”又看了看剩下的奏章,打了个呵欠,道:“朕有些累了,剩下这些就烦劳阿父替朕看看吧。”
张让忙躬身行礼,道:“遵旨,臣恭送陛下。”
等灵帝离开后,中大人尚但忍不住问道:“丁张二人都是何进举荐之人,大人何故不加拦阻呢?”
张让听了微微一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道:“他二人这功立的正是时候,皇上那么高兴,这升迁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我何苦去枉做小人,何况那个姓张的小家伙,瞧来倒有几分本事,咱家倒也想见上一见。”
尚但颇有些疑惑地问道:“可他毕竟是丁原的人,此番执掌了胡骑营岂不是长了何进的势力?”
张让摇了摇头,笑道:“北军五营本就归大将军管,倒说不上长何进的势力。不过你放心,我已派人查过了,此人乃常山杨权的女婿,并非丁原嫡系。说起来这杨权和我当年还有一段香火之情,只可惜死得太早,不过我多少也要看一点故人的面子。再说年轻人血气方刚,只要用点手腕,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何进能给他的我一样也能给他,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在何进的北军中插进个钉子呢。”
“那万一他不识抬举呢?”尚但还是有些担心。
张让冷笑了一下,道:“就算他不识实务,也无须担心,这京城里讲的是身份派阀,北军里更多的是世家子弟,凭他如何勇力过人,又有何进撑腰,毕竟年纪太轻,又是出身寒门。哼,这中郎将的位置又岂是那么容易坐的。何况胡骑营那帮胡蛮子向来是谁也不服,个个都是惹事的主,万一的时候,一句指挥无方御下不严就能让他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
尚但听了,恍然大悟,笑道:“难怪大人要劝皇上将他转到胡骑营去,看来还是大人想的周全,高,实在是高。”
次日朝廷颁下旨意,行文至壶关,众人大喜,纷纷向丁原和张扬道贺。
丁原夙愿得偿,自然喜不自胜;张扬得知消息后,微微一愣,却是喜忧参半。
喜得当然是得以接近到大汉权利的中心,对自己的将来大有好处,忧的是洛阳的水太深了,现在已是中平五年的三月,京中大乱已为时不远,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确实是个令他头疼不已的问题。
不过他让他唯一安心的是,他比别人知道了历史的走势,微微又有点信心,而具体的事情还需要找郭嘉,到时一定要带上郭嘉去,让郭嘉好好帮自己谋划一下。
这天,张扬和郭嘉等人正在军营督促军士,准备打算三天后拔营返回常山,忽有人来报,说甘茂甘大人病重。张扬大吃一惊,慌忙赶往甘府。
见李思成正一人站在门口,张扬便询问,才得知原来甘茂早在做护匈奴校尉之时,有伤在身,不得已才来到壶关当一名守将,其实早在三个月前他的旧疾病复发了,只不过当时白波贼来犯,一直挨到了现在,终于挨不住了。
张扬听后,便跟着李思成走进房间,果然发现甘茂正面色消瘦的躺在床上,甘莲花正在床边服侍着,甘茂见到张扬进来,看到张扬一脸的关切和悲伤,躺在床上的他强振精神,勉强笑道:“人谁无死,贤侄大才,何必做此儿女之态?”
张扬见甘茂气色极差,心知他命已不久,心中黯然。他和这位老者相交时间虽短,虽知他看起来胆小怕事,实则却是一个见识多广,步步小心翼翼,谨慎而为的老者,因此在张扬心中却一直很佩服他的博学和正直,当下轻声道:“府君大人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张扬不才,定当尽力而为。”
甘茂看了看终于,挣扎着道:“老夫一生,唯一的牵挂就是小女莲花和女婿思成,思成是当年飞将军李广的后人,他的父亲李振原本是我的挚友,在被朝中的奸贼谋害之时,托付我好好的照顾他,我为了让思成不受奸贼迫害,才来到壶关这个小地方来做守将,可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好好的教导他,我对不起他的父亲。”甘茂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甘莲花和李思成。
“岳父大人,思成错了,思成一直以为岳父大人胆小怯事,现在才知道岳父大人的良苦用心。”一旁的李思成跪拜道,莲花也跟着跪着。
张扬不免大惊,没想到李思成居然是李广的后人,我说呢,李思成怎么这么勇武,可在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啊,原来是为了躲避奸人迫害,被甘茂强行压制一个小地方。
“孩子快起来,”甘茂见状,伸手扶起了李思成和甘莲花,看向张扬继续道:“思成他为人过于刚直,虽然很得士人之敬重,却也容易得罪小人,贤侄大才,将来定能封侯拜将,若万一小儿有事,而贤侄又有相助之力,还请看在老夫面上,顺手帮上一把,老夫感激不尽。”
张扬闻言,低头应许道:“府君大人请放心!将来思成兄若有什么事,张扬绝不敢置身事外。”
甘茂点了点头,又颤抖着模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张扬,正想再说什么,呼吸却忽然急促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李思成慌忙起身唤来大夫,张扬自己则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两天后,甘茂病故,张扬亲自领着郭嘉等人上门吊唁,等诸事完毕,也到了他返回常山,准备上京面圣的时候了。
这一日,丁原亲自带着张杨等部下到城门为张扬等人送行,吕布则借口军中有事,去了城外。
张扬告别了送行的人群,看了一眼后面的李思成,只见李思成正对着马车里的妻子甘莲花正说着悄悄话,他见张扬望向自己这边,不免有点不好意思,对张扬点点头。
李思成昨天已经向丁原辞掉壶关司马的官职,决定带着甘莲花跟着张扬一起返回常山,张扬对此当然十分乐意,毕竟李思成作为一城关司马,对带兵经验和其他军旅事务想必很熟悉,而自己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张扬也对李思成点点头,笑了笑,一催坐骑,领着郭嘉,赵云,徐晃,士文等人及剩余的一千五百常山铁骑踏上了返回常山的道路,接着准备去洛阳,迎接自己新的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