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雨雾蒙蒙,草木青青。
双河城街道的青石板上湿漉漉地,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微风斜吹,带着丝丝凉意。
街道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没有人愿意待在这潮润濡湿的雨里。唯独有一女子,在街道上缓缓行。
她穿着的红裙拖地,裙子上金色的云纹绣体现出她昔日的尊贵,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微动。
她的头发很长,被一支金色的发簪挽起。许是在雨中走了很长时间,她的头发和衣服已经湿透了,脸色苍白,在她的右眼下绘着一枝红色的花朵,在脸上显得妖冶无常。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眼神愤恨坚定。
“你们都抓紧时间好好练,今晚平枝城主的寿宴上,谁都不许丢了我竹凤楼的脸。”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她身旁的竹凤楼传来。
“平枝城主的寿宴。”女子嘴里呢喃着走进了那间竹凤楼。
楼里面红红绿绿,充斥着男人与女人的笑声,她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请问你是……”有一灰色衣衫的小斯跑过来问她。
女子看向他,不说话。
小斯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姑娘请随我来。”
小斯将她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内。
房间内的装饰都是艳丽的色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姑娘坐吧。”小斯笑着招呼,随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身着一件紫色绸缎袄裙,手执一把香竹扇。
那位小斯跟在她的后面:“妈妈,就是她。”
听到声音,女子转过头,从老*的表情中她看到了明显的惊异。
老*轻摇竹扇,绕着她转看了一圈,而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道:“江惜。”
“江惜。”老*重复着江惜的名字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妈妈,妈妈,不好了。”一个淡蓝衣女子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妈妈,不好了,蝶雅的脚崴到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老*的语气里带着愤怒和战栗,飞也似的走了出去。
今日是双河城城主平枝左淮的寿辰,寿宴上所有的舞姬都是竹凤楼的姑娘,而蝶雅是最主要的的一个,方才老*让姑娘们练最后一次舞没想到却出了事。
练舞的地方是在三楼,老*一踏进房门便看到了坐在地上满脸痛苦的蝶雅以及围在她周围的人群。
看到老*,人群迅速散开。老*快步走到蝶雅身旁:“哎呦~怎么会崴到脚呢,怎么样,还能不能站起来了。”
“妈妈,我没事。”蝶雅说着就要站起来,可起身到一半又跌坐在地上。
看到蝶雅完全不能站起来,老*的脸色愠怒:“今晚就是城主的寿宴了,你可好,现在给我出事,若是城主怪罪下来,整个竹凤楼的人都得死。”
蝶雅坐在地上,低着头,强忍着脚上的痛,不敢出声,更不敢直视老*。
屋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地令人窒息。
“让我去吧。”江惜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
屋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门外对于他们来说穿着怪异的江惜,有疑惑,有惊讶。
老*走到江惜面前,眼睛自上而下扫视着她:“你会跳舞?”
“会。”江惜回答。
老*指向人群:“你们都让开。”而后指向江惜“你去给我跳一段,让我看看。”
江惜直直地走向屋中央的台子上,无视两旁众人的眼光。
江惜是会跳舞的。
她当然会跳舞,因为她师傅是潇湘晴烟。
天下谁人不知潇湘家族的舞,看过的都说“潇湘一舞绝天下”。可是这个家族在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先的潇湘府也在**之间房屋尽燃,只剩下断壁残垣。
江惜也只知道她的师父叫潇湘晴烟,是潇湘家族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潇湘家族**间消失而师父身为这个家族的人却住在达金部落外的十里樱林中。
她知道师父不愿提及此事,所以她也不问。
一舞起,红色的裙摆随江惜转动起来,而江惜柔软的身体也随着裙摆而动,整个动作浑然天成,无一丝僵硬之感。
江惜虽是在跳舞,可是她的眼睛却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在她心里每时每刻对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了如指掌。
因为江惜学的是潇湘舞,潇湘舞不仅仅是舞蹈更是武功,每一个潇湘舞者在跳舞时都熟知周围的情况,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奋力一击刺死目标,他们拿出刀剑刺出时的动作与舞蹈融为一体,华美斑斓得恍若神话,让人在不经意间就丢了性命。
但若是有潇湘舞者这样做那他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因为潇湘舞者只能依靠跳舞来完成刺杀,他们本身并不会功夫,无论最后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一定会被抓起来处死。
裙摆落地,一个漂亮的旋转结束了这场舞蹈。
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那里,仿佛一尊尊雕像。
“不知我是否能去。”江惜问。
老*有些慌乱地点头:“能,当然能。”老*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江惜:“呃~江姑娘,你不是我竹凤楼的姑娘却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
“妈妈放心,我只是久慕平枝城主大名,想去见见世面。”
“是,是。”老*喜笑颜开,指着那位灰衣小斯:“你快去带孟姑娘下去休息。”
“是。”小斯答应一声便带着江惜出去了。
老*望向蝶雅,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可怕:“找人看看你的脚,若是废了就趁早离开,竹凤楼可不养闲人。”
蝶雅低着头,咬着下唇:“是。”
老*甩甩袖子走了,其他人也都在老*走后散去,屋内只留下蝶雅一人将下唇咬的出血。
她本想用今日的机会使自己月兑离竹凤楼这苦海,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