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因河道曲折而得名,发源于壬国最北边的天然屏障——大雪山,北南纵贯壬国地境,最后汇入海域,是壬国最大的一条河流。
时值开春,气候渐暖,诸多类如梅溪的曲河支流纷纷解冻通流,致使曲河水位上涨,正适合各种船只的来往行驶,是以曲河上千舟齐发,万橹同摆,渔船、商船、货船、游船、客船、脚船相互竞流,放眼望去,一派琳琅满目的繁荣之象。
袁行搭乘的马车于七日后到达雪扬郡的郡城,而这已然是梅溪城马车行,所能提供的最远路程。之后袁行听从车夫建议,从郡城码头花大价钱包下一艏外表颇为奇特的小型客船,顺着曲河河道一路南下。该客船船底有两个类似风车的木制水轮,船头处竖起两根橹杆,操舟时,双手握住橹杆后拉,橹杆会牵动船板下的机关,带起水轮转动,从而推进船体稳当前行。
由于曲河船只云集的关系,行船的速度并不见快,二十来日后,客船穿过壬国的国城所在——直辖郡,进入了壬国南部的山河郡。在这期间,每逢休夜而船只搁浅时,袁行都会寻找地方,专注地修行《炼气诀》,故而引气期第二层的修为更加稳固。
在袁行开始修炼的第二日夜晚,他先细细地参悟着《炼气诀》引气期第二层功法,出于第一层的修炼经验和在段姓男子掌下对浑厚元气的切身体验。原本功法中一些迷惑不解的细节,那时已能心领神会,这说明之前袁行对《炼气诀》的判断是正确的。
接下来,袁行通过灵觉感应,发现梅溪城有间住房周围虚空的木属性灵气还没恢复过来,于是就用养气丹进行修炼。
养气丹方一入喉,顷刻间便滑至丹田,沉入气团中静止不动,袁行的精神当即进入丹田,气团带动养气丹速度渐疾地旋转了起来。旋转的过程中,养气丹逐渐变小,元气团随之壮大,直到养气丹的丹力发挥殆尽,元气团扩大了近半。
随后又是一粒养气丹入口
然而就在袁行服下第三粒养气丹而催动精神时,丹田的元气团却不再转动,似乎吸收的丹力已达到饱和状态。他只得放弃当晚的修炼,让养气丹继续沉在元气团中,小心翼翼地做着其它事情,感悟功法、重读《上仙杂记》、默记夺魄散手的招式。
直到次日夜晚,袁行试探着再次修炼时,元气团又徐徐转动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袁行夜间修炼,白天做着其他事情,这些事情只有两件值得表述一番。
其一,袁行将三十二式夺魄散手的手法招式,深刻地印入脑中,并实际演练了数遍,只是限于步法的缺失,无法用于实战;其二,袁行去铁匠铺打造了两把样式精美的匕首,并将匕首与博虎散手相配合使用,从而形成了一套新颖的技击招式。
直到用完了贾老所给的全部养气丹,袁行的修为也进入引气期第二层,鉴于丹药和梅溪城木灵气的匮乏,他决定暂停修炼,继续上路。
“船家,若是从三通城前往辛国,该如何走法?”
此时腰背包裹,身着一套天蓝色棉装的袁行坐在船头的边舷上,任河风吹拂起衣角和两鬓的发丝。
“小哥只能从南部边境的青茫山脉出关。”年近天命,精神抖擞,头戴羽冠的艄公,边熟练地掌橹,边朗声应道。
袁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随口问:“多谢船家了,您跑船很久了吧?”
“小哥客气了,老朽跑船已过半生,这条河道,闭着眼也不会走差了。”艄公的神情充满自信。
“既然船家能设计出这种奇特的船只,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才对。”袁行端详着艄公的拉橹动作,一脸好奇。
“小哥正值风华正茂之龄,自然有所不知,这人生就如行船,总是起起伏伏的,凡事都要讲究个机遇,老朽也曾努力地打拼过……”艄公目中绽放出睿智的光芒,声音却有些感慨和无奈。
袁行与艄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艄公果然是操舟老手,船只行驶在河道右侧,一路平稳地前进,偶尔他会扭过头,瞧一眼左前方的那艘豪华游船,游船的甲板上,站有一名手执纸扇的少年公子和一名正吹着竖笛的花龄少女。
和煦的阳光洒落河面,波纹中泛起点点耀眼金光,两岸是陡峭悬崖,藤蔓垂崖而下,崖顶的林中不时响起虎啸猿啼以及各种鸟类的鸣叫声。
艄公突然提醒一声:“小哥啊,接下来的船速便要放慢了。”
袁行疑问:“这是为何?”
“前方要经过一个较为险要的急拐弯,缓下速度可确保船只安全。”艄公拉橹的节奏逐渐变得缓慢。
“原来如此,那船家且慢点行驶才好。”袁行从船舷处站来,“我不赶时间。”
“啊!”
急拐弯形似半圆,就在袁行的船只即将划过时,蓦然一声惊叫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艄公当即再降船速,轻拉橹杆,慢悠悠地晃过弧形河道。
袁行定睛往前一看,只见在弧形河道的另一侧,那艘游船正撞上了一艘停在河道左边的货船,刚刚的尖叫声正是那名吹笛少女所喊。
游船的甲板上已然不见少女和执扇公子的身影,似乎受到惊吓后,躲到了船舱中,船夫们正紧操着游船后退,从货船旁边拐过,很快就远离现场,只是其行驶的速度,较之刚才慢了许多。
浮光烁金的河面上,一把竖笛随波沉浮。
“船家,慢慢行过去吧。”
让袁行在意的是,从那货船上接连传来的兵器交击声和人发出的惨叫声,他偏头看了艄公一眼,见到艄公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心底暗自佩服。
“好的。”
艄公一见袁行淡然的反应,也知道他是有绝技傍身的武者,当下专心地操橹前行,脸上很是平静,然而袁行却能清晰地听到,艄公口中一道轻微的叹气声,他不着痕迹地模了下袖中绑着的匕首,有意无意地注视着那艘震动不已的货船。
“哪里逃?”
货船上的兵器相击声戛然而止,船舱内响起一道嘹亮的怒喝声,一名手拿弯刀的灰衣男子破舱而出,左脚一踏船舷,就向悬崖上腾跃而起,与此同时,货船中追出一名手执利剑的白衣男子,紧随其后地向上腾起。
灰衣男子待一口气劲即将用尽时,就双脚互踏,人又拔高了许多,同时左手抓住一条藤蔓,右手的弯刀往后一划,一道黄色刀罡向灰衣男子一斩而下。
身在半空的白衣男子当即举剑上挥,一道尺许长的蓝色剑芒一迎而上。
轰!
罡剑芒相互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山林中的鸟类纷纷拍翅惊飞,一片耀眼的黄蓝两色光芒当空爆开,一闪一闪地消散。
受荡开的罡气能量一震,灰衣男子在无处借力之下,不由得往后一翻身,随后稳稳地落在船板上。
灰衣男子左手将藤蔓往下一拉,右脚一踏崖壁,整个人重新上腾,接着双脚互踏,身子继续拔高,左手一拉崖顶树梢,便往林中一窜而入。
白衣男子见状,再次一展身形,向上蹦起,片刻后也闪进了崖顶树林。船板上四名内劲武者和两名化劲武者,纷纷跃上石壁,手抓藤蔓,攀崖而上,随着白衣男子紧追而去。
河道边一片狼藉的货船上,只留下了惊慌失措的船员、数具尸体和一船货物,随后不久,那货船也急匆匆地远离现场。
袁行凝望着货船上发生的一切,心中颇为震撼:“罡劲武者!”
山河郡南邻辛国,由于两国一直有商贸往来,是以在壬国诸郡的排名中,山河郡的富饶程度仅在直辖郡之后,也是壬国国廷最为倚重的赋税大郡。
三通城作为山河郡的郡城之地,乃是壬国屈指可数的大城。从艄公口中得知,自三通城出行,前往壬国边关所在——南宁城(也叫南宁关),再翻过青茫山,就可抵达辛国边境,故而袁行打算在三通城用过午饭后,再雇佣马车出发。
三通城码头人头攒动,其中更有许多头束巾帻,皮肤细腻的异地人士,估计是辛国的一些商贾之流。袁行一下船,就有三五名脚夫围了上来,殷勤询问是否需要相关服务,他在一名脚夫的引领下,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类似酒楼的所在。
这家店面简洁的外表上,没有醒目的招牌,只在门楣上雕着“三通两动”的行楷字样,门框上刻有像对联又像口号的两行文字:“动手不杀生,动口只果月复。”
袁行看得疑惑不解,当即走了进去。
店内食客盈座,一名小二在安抚完柜台边一干看似在待位的食客后,上前热情招呼:“请问客官,是要打尖吗?”
待袁行点了点头,小二又问:“很抱歉,目前鄙店的客座已满,您需要待位排号吗?”
袁行略一沉吟,点点头:“没关系,我等一等吧。”
“好的,这是您的待号牌,请您拿好,鄙店会按号排座。”小二将一块写有一个“六”字的圆形小木牌递给袁行。
袁行接过木牌,走到柜台边,静静等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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