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以为亦湛远会去曹格的家里,依琳说他时常去,却没来得及告诉我原因。
一路跟随,发现他的车中途停下来,进了旁边的一家店,我倚着玻璃窗往外看,是一个花店。我正疑惑着是不是要去见女友来着,但是那回听见他跟依琳的对话又好像不太对劲。回过神来,他已经捧着一束花出来。
唐菖蒲,我月兑口而出,只是印象里很喜欢,那节节而上的花苞整齐地开放着,最上面的花朵呈三片式地垂下来,紫色的橙色的相互照应,甚是好看。
之后,他又上车往前开,似乎在市中心旁边的位置停下,我匆匆付了车钱便下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随后见他进了一家医院。
这里的布局实在是太熟悉了,倒也不怕跟丢。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探望病人吗?
他在一个病房的门前停下,敲了几声便进去了。透过半掩的门,我小心地望向里面。
亦湛远将唐菖蒲插入花瓶中,拿着椅子坐下了,只是怪他的背膀完全挡住我的视线,只是听到床上传来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大约已是三四十岁了,“理事长,真是够麻烦你的,还来看我,我这身体,也是没办法了。”悠长的叹息从女人的口中吐出。
“伯母,看你也是我职责所在,我是有必要对每一个学生负责的。”亦湛远的声音像是一个个清澈稳重的音符回荡着,他真的如依琳所说没有恶意吗,只是此刻背对着我的他,完全无法见着他的表情。
“只是,我那孩子,不争气……”
“你放心养病,我一定会给他好好安排的,今天,还带了一个人来看你呢。”
我正猜测着对话关乎的信息,门却一下子开了,我一个踉跄,却被人稳稳得捞住,面前高大的身影让我震惊,糟糕,被他发现了。每次都能有幸偷听,结果却不能全身而退么,表示忧伤。
我还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的表情,亦湛远却微俯,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只有我能听到的话,“给我好好表现就不计你今天以下犯上的过。”
我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倒女人的床前坐下,朝她点头笑笑。
亦湛远已先开口,“伯母,这位是上次救下曹格的女生。”
我看着带着温和笑意的亦湛远,吃惊般不敢相信,他也会有这样的笑容吗。
“是小霜吧,哎呀,没想到你也会来看我,小曹在学校里基础不好,我就怕被人孤立来着,上次,要不是你,我怕,……就见不着了”
居然是曹格的母亲,我按捺住吃惊,缓缓的说,“他挺努力的呢,现在跟我们都是朋友来着,大家相处挺好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妇女的手抓住我的,面有喜色,让我看着感觉安慰了许多,原来真如依琳所说,曹格的家庭真是不好,他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就算是高兴起来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很。
又聊了许久,才出了医院。
虽然有点明白了,但还是很不懂亦湛远的做法。夜晚的灯火亮堂着,街上的人如龙车马,来来往往,我跟在亦湛远的身后,若有所思,眼睛低头望着斑马线,一步一步,却不想撞上了他的胸膛。
“你!”我立马退后几步。一脸戒备地望向他。
“走路怎么都不看前面的。”他转过身,“你想问,就说吧。”
我有点不可置信,“你早知道我跟着你?”
“嗯。”
“是你让依琳找我,告诉我真相的?”
“不是,”他的眼神盯着我,散懒而随意,“我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去找你。”
我有些恼,“所以你是设计我让我过来这边!”
“不全然,但你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而且让曹格的母亲心情很好。”
“我根本不明白,既然你是关心曹格的家庭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他退学不可,还有,她母亲知道吗,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我做的,从来就没有错,他的事,我也自会负责。”
多么自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