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帝还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圣使已经逃跑了。m
他被满朝弹劾小靖王的奏章和蠢蠢欲动的后宫弄得异常烦躁,正在御花园中漫步散心,二位仙人乘宝光降落在他面前。
满城人都看见仙人的宝光落进皇宫,街上马上有人说大庆国被仙人福泽,一定会国运昌隆胜久不衰,一时间酒楼茶肆都在议论此事,倒把之前的流言压下许多。
殷玉宁远远瞧见宝光划过天边,冷冷一笑。
经过一天一夜的融合,洪九已经能完全控制这个身体,甚至连凡人所谓的武功也更精进一层楼。
殷玉宁给了他一块可以掩饰气息的玉符,这个魇物远不如芜花那样得他信任,自然也没有费太多心思。
殷玉宁吩咐洪九:“平日李享乙做什么,你也接着做,给我弄清楚还有谁是鉴御司的人,然后把名单交给安王。”
现在洪九得了李享乙全部的记忆,就算是熟人也看不出这身体的芯子换了人。或许他们对这些权利纠纷的事不能全然理解,即使在最低等的魇物中也是懂什么叫弱肉强食,忠义什么的报国什么的不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道理一样。
他们对要出卖以前的朋友这件事,没有一点压力。
主人要他们侍奉安王,那与安王作对的鉴御司就是他们的敌人。
鉴御司是盛帝弄出来的新衙门,专门刺探王公贵族甚至是后宫妃子皇子公主的私隐秘密。这个衙门很神秘,直到殷筌登基宣布安王罪状时世人才知道有这样一个衙门。即使如此,谁也没见过鉴御司的人,也不知道鉴御司的司主是谁,鉴御司一直保持着神妙莫测的面目。
原本从魇蛇的监视中发现这个洪九交游甚广,连公门都沾点边。殷玉宁一开始并不确定洪九是谁的人,直到他接到殷倣的家书,让他忆起那份洋洋洒洒的安王罪状录。
殷筌把安王罪状录印成小册子发给所有官员,要太监监督他们,看看为什么他‘不得不’杀他唯一活着的王叔。
殷玉宁也被迫拜了此录。
他记得很清楚,罪状录开头写道:经由鉴御司的人伪装江湖人士,骗得安王信任,潜伏十数年,与清风公子共同收录安王罪证上千条,清风公子忍辱负重把罪证送出,牺牲了无数鉴御司的精锐终于揭露安王欲谋逆铁证云云。
虽然没直接说出名字,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已经让他有所怀疑。李享乙居然还在他面前谎称自己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简直是自投罗网。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把自己和盛帝放到了对立面。
殷玉宁一笑,并不在意这样的结果。
没了袁韶清爬床,砍断鉴御司安插的探子,这已经是一盘乱局,殷筌能不能像前一世那样登基为王,大家且拭目以待。
这还要多谢菩萨一语提醒了他。
地乱,则天乱。
他看不惯天界由来已久,而且,若无意外辉太子将是未来天帝。
辉太子让他不开心,他就叫他不舒服。
对于不喜欢又不能杀之的人,在背后捅刀子他可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且说芜花顺利出了沛京……就没有什么然后,她迷路了!
虽说她现在不怕太阳晒走她的鬼气,对一个五百年来习惯在晚上活动的鬼来说,还是很有压力。
尤其现在是盛夏,太阳猛阳气重,沛京人口众多又人气集中,芜花一出门就吓到腿软,熬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才偷偷模模做贼似的飘出城门。
出了城门是修整得宽阔平坦的官道,芜花飘了一会,前面分出两条路。
芜花问黑貉:“哪条路是去朱安的?”
黑貉似模似样地从背后的小包袱里拿出地图,这是它从皇宫的江山图上抄来。呃,忘带一说,黑貉的画画技巧如四岁幼童。
芜花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把地图转了个圈也没看出个东南西北,更何况她本来就不识东南西北。
一鬼一貉在路上专心致志研究起地图,最后决定向右走。
当他们站在三叉路口时,芜花都想哭了。
“这是什么破地图,怎么连路口都没有标明?!”
黑貉惭愧地垂下头,它只想着画得容易些能看懂,把那些很难画的山川河流都省了。它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皇宫里的地图画得那么繁复。
芜花忙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都怪这些修路的人,连路标都没有,不是存心让人走错路吗?!”
由沛京去朱安先得横跨蒲州再过盛津,立在左岔口的桓表上写着三个大字‘通蒲州’,完全被无视了。
芜花最后拍板决定,“我们走右边。”
她话音方落,后面传来一声喷笑,只见青袍男子肩负一柄长剑,袍带飘逸,一身隐约可见的华光在月下如仙落凡尘。
芜花脸色一白,黑貉紧张地捉住她的裙角。身后何时跟了个人她都没察觉,也不知道他跟了有多久,有何目的。
男子十分亲切地问道:“两位可是要去朱安?”
“你、你怎么知道?!”芜花见他走近,吓得大叫:“你不要再靠近了!”
拜托,你知不知你身上的剑气很吓人!
说好的不会碰上修行者呢?尊者救命啊!
“在下方才听两位去朱安,见你们走错路才好心问一问。”
男子依然笑得亲切和蔼,芜花被他笑出一身毛骨悚然,忍不住月复诽道:你一个剑修对着一鬼一妖笑得这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么?在下笑得很**?”男子模模光洁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小姑娘你怎么看出在下是个剑修?”
“本来就……”芜花突然停下,警惕地看着对方,“你、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难道她刚才竟然把话说出来了?!不会吧!
男子笑眯眯地逼前一步,“呵,你说的哪一句?是一鬼一妖,还是很**,还是说无事献殷勤?”
芜花小脸惨白,带着黑貉向后一飘拉十几步的距离,把两块玉符拿在手上,警告说:“你、你不要乱来,我、我是有尊主的!”
尊者说左边这块玉符是传送,还是右边这块玉符是传送?
捏住玉符的手越紧张越僵硬。
好像是右边这块吧?怎么用怎么用?!
芜花急出一身不存在的汗,她忘了问尊者怎么使用玉符!
男子好笑地扔出一物,芜花眼前一黑,连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人收了。
^…………^
仙长降临的盛事足够叫沛京热闹一阵,皇宫内反而气氛紧张,在盛帝的意旨下,各宫戒严不得擅自出入。
皇后掌管六宫,是唯一能在宫中走动的人,平日争风吃醋的妃嫔这时才意识到,无论平时盛帝有多宠爱她们,她们永远也争不过皇后。宠爱可以随时变,信任却是一辈子,皇后无疑是盛帝心目中最信任的人。
德妃自有渠道,知道这是要查流言了。反正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一点也不怕,就是有点奇怪谁敢捻虎须。
她最了解盛帝,一个小靖王,一个立储,全是盛帝的逆鳞,碰者必死。
当年的战事有多残酷,她自今还记忆犹新,叛军已经攻到离沛京百里外的锦城,靖王夫妇率领一万兵马死守锦城。坚持了一个月多点,锦城还是被攻破了,靖王夫妇双双战死,但也让十万叛军死伤过半。
等叛军冲进沛京,救援也跟着到了。要不是靖王夫妇拖延了那么久,哪支撑到援军到来,只怕皇宫都沦陷了。
盛帝善待小靖王,她没意见,人家父母都战死了,又无权无势,养大了是盛帝仁心善待忠良之后,养不大是老天爷舍不得小靖王受苦早早收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可不像宫里的某些人,总见不得盛帝对谁好。
禁不禁宫对贤妃没有任何影响,本来她就不爱走动,躲在自己宫里更好,少是非。
后宫好像一下沉静下来,然而有个人却胆颤心惊,忍不住了。
莲充媛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紧张得几乎把手中的丝绢扭碎。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她的脚步更急更重,几乎把地毯踩出窟窿。
正在焦急中,一道人影翻窗进来。
莲充媛双目啜泪迎上去,迫不及待投入来人的怀中。
“阿凌,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她叫‘阿凌’的男子抱住她肩膀低声哄了她一通,迎着月色抬起头,赫然是五品侍卫许项凌。
“惠莲,别急,慢慢说给我听,到底是怎回事?”
“那个流言……”事到临头,莲充媛反而迟疑了。
“流言?”
许项凌立刻想到现在闹得满朝风雨的流言,他是御前侍卫,自然是知道为了这件事,不知多少大人被召入御书房,叫盛帝骂得个狗血淋头。
只是这和惠莲有什么关系?
“是传位的那个流言?”
莲充媛咬着下唇,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低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许项凌有种不好的感觉。
“说清楚些,究竟那流言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心急如焚,莲充媛却搬出她的美人泪来。许项凌真的很想捉住她的肩膀摇醒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摆样子给谁看啊?!
许项凌深深吸气,尽量平静地引导她,“你是不是在宫中听到什么?是不是知道谁放出来的流言?”
莲充媛虚弱地说:“那……那流言……其实……是、是我说的。”
“什么?!”
她急急解释:“我不是有意的!那日在花园假山后,她们说起小靖王如何得宠,我、我随口说,皇上恨不得把皇位都给他……我真的不知道会被传成这样!”
许项凌都快疯了,立储这种事是一个后宫女人能议论的吗?!再天真再无知也得有个限度!再者能进宫得宠的,有哪几个是真天真、真无知,你是装天真无知装傻了吗?!
莲充媛争辩道:“又不是我先提的,是她们先说起来。我怎么知道有人听墙角,等我们发现时,她人都跑了。反正她没看见我们,我们也没看见她,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许项凌现在还能保持镇静已经是天大奇迹,他很明白,一旦东窗事发,他和惠莲都逃不掉,革职和冷宫都是轻的,就怕会抄家灭族!
“那天和你说话的是谁?”
“就是平日和我来往的杨美人和胡美人。”
许项凌一听,心稍安些,只有二人而已,若知晓厉害嘴紧一点,说不定能瞒过去。
莲充媛板着手指说:“那天我身边还带了彩梓,杨美人和胡美人也带了侍女,还有紫檀宫的郑女官。”
“……”
兮凤宫中,皇后送走了心情明显不好的盛帝,吩咐宫人下钥,没有对盛帝不留下过夜有何不满。
二十多年夫妻,即使当初有的几分情意也被岁月和后宫磨掉了。
她守着皇后的位,儿子是肯定会继承皇位的,争不争宠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她都这把年纪了,也没那个心思学着水女敕女敕的小姑娘装清纯邀宠。
“娘娘,这可是个好机会,名正言顺的给德妃下面子。”
林嬷嬷一直记挂着德妃好几次故意在皇后面前下绊子的事,整个宫中她最看不惯那冷冰冰的德妃。也不知她有什么好,当初迷得盛帝不顾祖宗规矩让她留子。
皇后秀气地打个哈欠,她和德妃斗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不急,该是她的逃不掉,不该是她的硬塞也没用。”
林嬷嬷还待要说,皇后不耐烦道:“皇上要查流言,你就给本宫逐个查,左右不出是嫔位以下的那几人。德妃贤妃都是旧邸老人,明知道皇上最恨的两件事怎会触这个霉头。”
提起那些水灵灵的新人,立刻转移了林嬷嬷的仇恨。
“老奴看来八成是那些浪蹄子,整日想着如何勾引皇上。前些日子还有人穿得一身风骚去御花园赏花,也不看皇上这些天正心烦着,能有心情赏花?还不是皇上叫侍卫给轰出来了。”
皇后叹气,“她们也是可怜,年纪轻轻进了宫,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色衰则爱弛,不像我们有儿子,就是孙昭仪也有两位公主傍身,她们是不得不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娘娘就是心慈。她们没孩子,指不定是德妃做的孽。”
林嬷嬷嘟嘟囔囔地宣泄对德妃的不满,皇后淡淡一笑。
这个宫里谁没有做过孽,就是她,手里也不干净。心慈?要她还有这玩意的话,早投胎了。
盛帝脸色沉重地回了清宁宫,他把侍卫遣散在殿外,进了内殿,两名风姿迥异的年轻男子大刺刺地坐在上座正等着他。
盛帝冷冰冰地说:“朕都处理好了,仙长可查到什么?”
这二人便是降落在御花园的仙人,一见面就给他施了法术,让他在御花园顶着烈日枯站了两个时辰,人也不知去了哪。
要不是后来二人去而复返,危言耸听地告诉他宫中出了邪魔,他才没好脸色对待二人。哪怕他们是超凡月兑俗的仙长,也不能随意践踏帝王的威严。
易荣城看穿盛帝的那点心思,也不点破,毕竟是人间帝王,承了天运之人,不宜与其结怨。他传思给师弟余祺,叫他不要开口。余祺心直口快,经常会不自觉的得罪人,这次来俗世历练也是想让他学一点凡人的委婉,免得日后招来横祸。
他诚恳的说:“国君,先前之举实在冒犯了,只因我等担心邪魔仍在宫中,才贸然出手,请国君见谅。”
“嗯。”盛帝的愠色退下小许,算是揭过此事。
“不知仙长所说的邪魔是何物,所犯何事,叫朕也好多加防范。”
易荣城沉吟道:“事关重大,我怕说出来吓到国君,请容我先设个阵法以防隔墙有耳。”
他虚空写了数笔,不知从哪里拿出六块彩光流溢的石头往空中一抛,一道罩子般的彩光从上倾下,落到地面时便消失了。盛帝觉得四周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而自己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泡沫中。
这就是仙家手段么?盛帝极力压制心中涌现的敬畏,摆出一副从容镇定。
余祺十分纳闷,大师兄很少用这么花俏的手法设阵,这明明是女修才喜欢的手段,感觉好诡异。
还有大师兄居然说谎,皇宫中出的不是邪魔,说起来也奇怪,竟有他们天剑门的气息。
不知大师兄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这样骗人真的好吗?
余祺揣着满月复疑问,因大师兄事前一再提醒他不可开口,他就只能看着。
“国君,我师尊紫霞仙子冥思中看见大庆国将遭大难,还是与邪魔有关。邪魔乃我们修真门的大敌,若邪气助长,正气则消弭,天下苍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师尊不忍见生灵涂炭,特意遣我二人前来查看。”
余祺默默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自带的灵果,堵住阖不拢的嘴。
“不料我等才进沛京便见皇宫内怨气冲天,担心邪魔已经伤害国君,情急之下冒犯了国君,此事过后我必上悔过崖反省。”
易荣城又再说了一次歉意,给足了盛帝面子。
盛帝面色也缓和很多,缓声道:“仙长过虑了,仙长为朕安危多费心力,朕颇为感谢,怎还会怪罪仙长,请仙长莫再自责。”
余祺含住果核,差点囫囵吞了。
谁会到悔过崖反省,那是天剑门关押罪人的地方。就算大师兄想去反省,师尊不会同意,长老也不会同意。大师兄你真会说笑……皇帝还居然信了……
“这邪魔在宫中祭化了三十二名童男童女,让他们成为凶灵肆虐人间,国君可知道宫中哪里少了人?”
盛帝一惊,圣使叫他私下收集童男童女,莫非全都——他不敢想下去,假意沉吟道:“宫中每年都要补缺,监礼司有专人出外买下童男童女回宫教,然后送去各宫挑选。若能知道是哪一宫的人就容易找很多。”
易荣城不懂宫中事务规矩,自然不知道每年进宫的人数都是要上报注册,名册虽多,查起来比较麻烦,并不是完全查不到。
“如此还须国君仔细清查,若是宫中还有邪魔的爪牙,只怕还会有孩子受害。”
怕盛帝不信,易荣城特意展示他收来的凶灵。一团黑气扭曲出各种恐怖的面孔,嘶吼着,咆哮着,巨大的黑嘴几次冲到盛帝面前想吞噬他。盛帝被吓得脸色发青,差点摔下座椅。
“朕、朕明白了,仙长快把这魔物收起来!”
易荣城见好就收,又嘱咐道:“死的人越多,邪魔的力量越大,若等其声势壮大,只怕连我都压制不住,满城将无活口。”
“是是是,仙长放心,朕一定严查!“
易荣城交给他一块不知是什么石头做出来的佩饰,通体女乃白带着金丝,入手微温,握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此乃我天剑门的护身符,若是邪魔再现,此符可示警保你性命无忧,切不可丢失。”
盛帝控制住指尖的颤抖,把护身符收入怀中,郑重地谢过二位仙长。
易荣城和余祺告辞,撤去阵法,把随身小剑扔在半空,顿涨成一人宽的巨剑,二人轻盈踏上飞剑,化为彩光离开。
盛帝脸色铁青,把护身符从怀中拿出,转身走入殿内,从书架上取来一个小玉匣,将护身符放进去。
他走到龙床后,踩下地上的机关,一条幽黑的通道在他面前打开。
盛帝提起袍角慢慢走下去,他身后的入口慢慢关上,通道一壁是用整块的萤石铺成,里面九曲十八弯,不知道正确走法的人进了这里会迷路,直至困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走到暗室门前,轻扣两下,里面没有反应。
他按下门侧的隐蔽机关,石门自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盛帝退出去,又到另外一间比较大的暗室,里面的六十名童男童女全无踪影。
他面色惨白地扶住门,心中只有二字:完了。
圣使是邪魔?怎么会……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盛帝依然清晰地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
他还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皇子,在偌大的皇宫中宛如隐形人。
一天夜里,圣使乘着月光出现在他面前,他从未见过仙人,顿时畏惧地想跪下。
圣使制止他的动作,略带责备地说,他是未来的天子,只跪天地父母,不能随意向别人跪下。
大约是那番话让他鬼迷心窍,一心一意信任圣使。
圣使告诉他很多事情,譬如大哥吃空额,三哥受贿卖商引,五弟的耳目无处不在,七弟和十一弟联手,就是他的同胞弟弟也私下握着一股兵马。
盛帝有些心寒,那个总说着会帮兄长的弟弟,其实也是盯着皇位,早有图谋。只有他还为弟弟这些谎言感到熨帖,其实他早该想到,生在皇家的男儿,有几个真能放得开那个位置。哪怕是父皇最不喜的七弟也努力讨好十一弟,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可以送给十一弟,为的不就是在父皇面前留个好印像,为的不就是那个位置。
连七弟都能放开脸面去做,凭什么他不能做到?
他也是父皇的孩子,圣使也说他才是真正的天命皇子,哪怕兄弟们的实力比他强,他也要放手一搏。
圣使要求他每隔一段时间送一对童男童女,他没有问因由就照办。那些孩子送过去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他开始是有些怀疑,但圣使说这些孩子都是为他祈福,能让他早日得到皇位。
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看着二哥五弟龙争虎斗,斗倒了三哥、七弟、十弟、十一弟,偏偏只有自己无事,他们好像忘了自己的存在。
然后父皇驾崩,传位诏书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他登上了皇位,圣使说,他的兄弟太多,分了他的龙气,他的位置不会安稳。圣使向他讨要更多的童男童女,他完全没有怀疑。
当圣使说需要龙气补助他的龙气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后靖王夫妇就死了。
大家都以为靖王夫妇战死沙场,其实不是的,他亲眼看着圣使从写有靖王夫妇二人生辰八字的人偶上提出龙气转移到自己身上,第二天就接到死信,死亡时间正是圣使做法的时候。
那明明就是邪术,他早就该怀疑了,他却为了皇位,坚信那是仙术!
哪有仙术是用人命填的?哪有仙术是要童男童女的献祭?
圣使说为了殷皇室的昌盛,为了他的千秋万代,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他相信了一个邪魔。
仙魔不两立他是知道的,上古传说仙魔大战几乎毁了整片大陆,如果仙长发现邪魔是他召来的,他帮助了邪魔,那会引来怎样的报复?!
盛帝捏起拳头,不,他不能让仙长,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为了皇位,为了他的圣名,必须有人做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