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突然嘈杂起来,夹杂着男子的怒骂与女子的啜泣。纳兰霁眼睛一亮,笑道:“怎么这样吵,不会是哪家娘子小妾你闹上门来了吧!”
飞香苑规定女子只得在书院待到十三岁顶多不能超过十五岁,待十三岁及笄之后便待字闺中等待嫁人,其中皇室尤为严格,纳兰晴与纳兰霖一及笄便再也没有在书院中出现过,官宦之家还好些,像秦天宁、阮思盈等在书院已经算是大龄少女了!
与飞香苑不同,书香苑公子皇子可以无限期学习,哪怕是为人夫为人父之后。官宦子弟嘛,不缺乏喜欢沾花惹草之辈,所以,原配娘子闹上书院这种事情也是时有生的。
不过,纳兰霁却是第一次见到,好奇不已,没等几人阻拦便刷一下拉开门,然后,一愣。
并不是想象中原配小三大闹的场景,院子里站着三个人,纳兰雲置身事外一般立在一旁,面色沉静的望着慕长卿声色俱厉的训斥着慕之颜,慕之颜垂着脑袋抽抽搭搭,眼睛肿着两团,看起来哭了不少时间。
纳兰霁不高兴了,“平南世子,你训斥自家妹子怎么跑到我院子里来了?”
“七殿下见谅,我也不想做这丢人现眼之事,只是我这妹妹实在太放肆,刚才在课上冒犯了谨公主殿下,被殿下当中责难也就罢了,还敢哭哭啼啼跑到二皇子面前告状,说谨公主的不是,实在是……”说着,脸一沉,对着慕之颜厉声道:“还不赶紧跟谨公主道歉,人家贵为公主,又是未来太子妃,既然你冒犯在先,人家训斥你几句,让你当众出丑已经算客气的了!”
慕之颜哭道:“兄长,我没有冒犯公主殿下,实在是公主殿下欺人太甚,公主殿下不会丹青,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殿下就……就……”
“堂堂公主又是未来太子妃,”慕长卿阴阳怪调道:“岂是你一小小郡主能够议论的……”慕长卿的声音越来越响,邻近院子里的公子们也被吸引了过来,围成一小圈,窃窃私语着。
慕之颜见状,突然猛扑到纳兰雲面前跪下,哭诉道:“二殿下要给颜儿做主呀,颜儿真的是无意冒犯谨公主殿下,不过是因为殿下不会丹青,颜儿言说一国公主又是未来太子妃不会丹青实在说不过去,唯恐传出去成为老百姓以及各国王侯谈资笑料,颜儿实在是为了我西蜀的名誉着想才如此劝诫的,不想…不想谨公主却大雷霆,当众训斥颜儿不说,还…还……还把颜儿的画作换成了……让颜儿羞愤欲死,殿下…您要给颜儿做主啊……”
纳兰雲面露难色,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这……不知郡主能否说明白些,到底谨公主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羞愤欲死?”
慕之颜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殿下…殿下将颜儿的画作换成了……换成了……”
“换成了什么?”围观的某公子急了,“郡主,您倒是说明白呀!”
“就是就是,您总是吞吞吐吐,二皇子也没办法给您做主呀!”
“……”
慕之颜一咬牙,赴死一般的神色,快速道:“公主殿下将颜儿的画作换成了图!”
众人哗然,然后议论开来。
“堂堂公主竟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真是有辱西蜀国风!”
“自己不会作画就算了,郡主本是好心好意提醒,还把人家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没教养!”
“听说昨天还当众打了长公主的大嬷嬷……”
“不就是仗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为非作歹麽,要是真有这样的一国之母,西蜀恐怕得被其他三国笑掉大牙……”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纳兰皓彻彻底底黑了脸,特别是在听到那句“仗着未来太子妃身份为非作歹”时脸色更是堪比锅底,纳兰雲与慕长卿短暂隐晦的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纳兰雲朗声问道:“谨公主殿下,不知平南郡主所言是否属实?”
看到这,宓幽总算明白这三人唱的是哪一出了,神色坦然道:“若是图,那倒是属实!”
“若真是如此,”纳兰皓黑着脸,沉声道:“那谨公主你此举真是有辱我皇室威名,还望谨公主痛改前非已正前身!”
“痛改前非?”宓幽挑眉,“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意思?”
纳兰皓愠怒的看着她,“既然是谨公主有错在先,又当中侮辱平南郡主在后,谨公主难道不觉得应该跟平南郡主道歉?”
“太子哥哥!”纳兰霁一脸震惊,低声道:“谨妹妹再怎么有错也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让她当众给一个小小郡主道歉呢!”
瞥见纳兰霁的动作,纳兰雲眸光闪了闪,“既然谨公主已经承认,那希望太子殿下出于公平起见,千万不要包庇藏私!”
纳兰皓冷哼一声,“那是自然,不知平南郡主与平南世子意欲何为?”
慕长卿面容上的得意一闪而过,状似痛惜道:“没想到真是谨公主所为,我还一直以为是我家妹妹栽赃诬陷…唉…罢了,即是如此,我也不好让皇室失了脸面,就劳烦谨公主殿下向我妹妹磕头认错吧!”
“磕头认错!”纳兰霁第一个叫出声来,斥道:“让堂堂公主给一个郡主磕头认错,平南世子真是好大口气!”
“平南世子,这似乎于礼不和!”
“不知七殿下与玉公子是以什么身份为谨公主说话?”慕长卿冷笑道:“若论兄长,太子殿下更长与二位,若论其他,谨公主乃未来太子妃,一切自然得由太子殿下做主,若是太子殿下有意维护,那我自然无话可说!”
“你——”
“七弟,”纳兰皓制止住纳兰霁,冷冷对慕长卿道:“平南世子哪里话,本太子一向公正不阿,自然不会包庇维护!”
“那再好不过!”
纳兰雲意味深长道:“那太子殿下是要大义灭亲,让谨公主下跪道歉?”
纳兰皓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那是自然!”
“太子哥哥!”
“七弟无需多言,即是谨公主之错,自然也要让她自己承担!”
几人几句话,就敲定了整件事,宓幽无声的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正主还没话呢!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本公主的错呢!”在众人的责难声未起时,又补充道:“图属实,但却不是本公主换了平南郡主的画作,而是平南郡主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图污了众小姐的眼,诸位若是不信,可以问白小道长,今日礼轩的丹青,正是白小道长负责教授!”
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一直含笑看戏白谷雨身上。
白谷雨愣了一下,浅笑道:“谷雨确确实实是从郡主的书桌上取到的图,当时所有小姐的目光都集中在谨公主身上,任凭谨公主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当众换了郡主的画作吧!”
“白小道长的意思是所有人都看着谨公主?”纳兰雲眼底精光一闪,待白谷雨颔后接着问道:“那意思是如果有人在那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换了郡主的画作,谁也现不了!”
“确实!”
纳兰雲看向慕之颜,问道:“慕郡主,请问飞香苑内郡主是否得罪过哪位小姐?”
“二殿下,臣女有话要说!”几名名小姐从人群的后面走了上来,领头的是慕之颜的好友,刑部侍郎之女安素梅,她不露痕迹的与慕之颜交流了一个眼神,垂道:“郡主在飞香苑一向温和可亲,与众小姐都相处甚好,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况且…况且……”
安素梅有些犹豫的看了宓幽一眼,纳兰雲见状,道:“安小姐但说无妨,众目睽睽,相信有人不敢造次!”
“是这样的,在开课前,臣女曾在谨公主衣袖中看到那副…那副画,”说着,不安的看了沉默不语的宓幽一眼,突然惊惶的低下头,道:“臣女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那时候公主殿下正好从臣女身边走过,带起了衣衫,臣女也是无意……几位妹妹也注意到了!”目光朝后一瞥,她身后的几位小姐赶紧附和称是。
“原来谨公主竟将这等下作之物随身携带,真是有辱皇室威严!”一名年轻公子愤愤道:“不仅如此,竟然还要妄加陷害郡主……”
纳兰皓也颇为严厉的望着她,“谨公主,可有此事?”
宓幽淡淡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太子殿下似乎特别相信是本公主所为?”
“本太子只是就事论事!”
“是吗?”宓幽挑眉,似笑非笑,“可是太子殿下似乎不曾问过本公主的意思就直截了当的言称本公主有罪了!”
“若是平南郡主一人指责,本太子还会怀疑,但现在,”纳兰皓不悦道:“这几位小姐已经为郡主作证,不知谨公主还有何话可说?”
“本公主……”
“谷雨可否问安小姐几个问题?”白谷雨打断宓幽的话,望着安素梅,安素梅冲着他柔柔一笑,羞涩的低下头,白谷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安小姐,你之前也是在礼轩学习丹青?”
“正是!”
“那不知安小姐有没有注意到谨公主现在的着装与之前的着装有何不同?”
“这……”安素梅语塞,有些慌乱的与慕之颜对视一眼,“这个……”
“几位小姐是否注意到谨公主殿下现在换了一件毛裘披风?”
安素梅一愣,“是是是,听白小道长这么一说,臣女想起来了,谨公主殿下之前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毛裘披风!”
“对对对,我们也注意到了,谨公主腰间还佩戴着一枚蓝田玉佩!”
白谷雨看向宓幽的腰间,一点幽绿清晰可见。
“几位小姐都如是说了,”又是那年轻公子,“希望谨公主别再狡辩!”
宓幽冷冷一笑,“几位小姐真是好眼力,连本公主腰间的蓝田玉佩都看的如此清晰!”
“……因为那时候刚好有风带起了公主的衣袍,所以……”
慕之颜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得色,这一次,她不信毁不了纳兰谨的名声,一边哭喊道:“请几位殿下为颜儿做主呀!”
“事已至此,谨公主殿下若是还要狡辩,就太说不过去了!”
“就是就是,就算仗着太子妃的身份也不能混淆黑白吧!”
“……”
“你们几个兔崽子给我闭嘴!”纳兰霁怒了,“谨妹妹才不会做这种事!再敢说,休怪本殿下不客气!”
“事实就是事实……”
眼见纳兰霁与几人针锋相对,白谷雨却轻笑两声,道:“几位小姐真是有趣,谨公主明明从始至终穿的都是这件粉绿色的毛裘披风,何时穿过粉色的了!”
慕之颜与安素梅几人脸色变得很难看,连纳兰雲都有些愕然,“不知白小道长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谷雨淡淡一笑,“意思就是这几位小姐明摆着就是在污蔑谨公主,不然,怎会禁不住谷雨的试探!”
纳兰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原来白小道长是故意试探!”
白谷雨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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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夜生病,更新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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