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有些记忆想忘却忘不掉,对比起什么不记得反而还要痛苦很多啊。”
无双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去注意听那老郎中说了什么,等到他讲完了才回过神来:“啊?”
见她不曾在意,老郎中也没再重复,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接下来需要你受些皮肉之苦,毕竟病后久睡,需要金针刺穴来疏通一番经脉。”
无双听得他说得在理,也就不再多言,默默地在床榻上躺好。
另一边,无涯和温尔正慢慢地走过那条长长的曲廊,廊外白雪茫茫,满眼萧索。
寒风中无涯披风上白色的貂毛轻轻颤抖着,时不时划过他瘦削的下颌。一旁与他并肩而行的温尔一席黑衣,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一白一黑,在暗红色的长廊上格外显眼,翩然而去的身姿竟莫名的相衬。
“温尔,你还不打算说说吗。”默默而行中,无涯突然开了口,“那封书信的事情。”
温尔闻言,却仍是一动不动,微微垂着的头,甚至连发丝都纹丝未动。
无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霜冻严重的清晨里,只见得他的口中涌出一团热雾,略略模糊了他的容颜。
“可是你牵挂的那件事?”
“嗯。”温尔见他猜到,也不再掩藏,抬首淡淡道,“前些时候我得到了那人的消息,便去核实了一番。”
无涯呵呵一笑,眉目间一扫肃然,又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无赖做派:“那你可是要走了?去了解你这心事,这么些年总伴着我,想必也无奈得很吧~”
“不。”温尔微微摇头,不知是在否认前者还是后者,或者两者皆有之,“现在还不急,若真的要与那人针锋相对,那便是生死未卜之事。再等个三五年也无妨。”
“你不是很急的吗。”无涯抬臂十指交叉环住后颈,眼神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再过三五年,要是又找不到他了,那可怎么办?”
“我还有之后足够漫长的时间,去把他揪出来。整个江湖就这么大,他能够躲去哪里。”温尔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有没有一丝丝忧伤或者惆怅,“可是你……却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无涯轻轻一叹,不再说什么,只是垂眸低下头去,满头的乱发便顺势自脑后滑下来,堪堪遮了他半张面容,隐隐只看到他微微勾唇,轻浅而笑。
廊外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那片片白色纷纷扬扬、漫天乱舞,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无声的祭奠。
天风国。国都。
战天擎携着心月复侍卫,一路上冒着大雪,风餐露宿。飞扬的雪花落在他雍容华贵的暗紫绣金线的斗篷上,黏在那帽檐处毛尖泛白的雪狼毛绒间,衬着他满脸肃穆的神色,仿佛是刚从地狱匆匆赶来的罗刹一般。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侍女装扮的怜月,她并没有厚厚的御风斗篷,又不愿意离开战天擎的身边进到那被火炉熏得温暖的马车内,寒风冷雪之中她**在外的小手冻得通红,一心只期望战天擎能扭头多看她几眼,或者把那件雪狼斗篷取下披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