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吟默然不言,脑中只回旋着一句话:他,是他吗?她突然问道:“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的样貌?不会是有人冒充?”
“当然记得。”闵天澈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笑道,“虽然时隔多年,可是他的样子却几乎未变。朕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认不出来?难道,此智谷并非彼智谷。可是,他也和外公交好,他也……自己怎么忘了,他教自己的是什么?可是,难道他从未用真面目面对过自己?看闵天澈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会易容之术,那么,外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想得林冰吟脑袋发胀,疑问重重,究竟哪一个才是打开最终答案的钥匙?
傍晚,一个小兵手捧着托盘走进了智谷大师的营帐,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师,该用斋了。”
智谷大师平和地看了他一眼,合十为礼:“多谢。”
小兵放下了托盘,退至帐门边,却逡巡着不肯离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对于如此无礼的举动,大师只恍如未见,用筷子夹起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小兵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不记得我了?”
智谷大师微笑着举目望了他一眼:“难道老衲曾见过施主?”
他真的不知道我易过容?他真的看不出我就是今天劝服他的人?林冰吟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她咬了咬唇,抛出了最后一句话:“难道大师真的不记得忘忧谷了吗?”
“你说什么?”智谷脸色大变,身子剧震,手中的筷子居然掉在了地上,山崩地裂于眼前亦不会色变的高僧,竟然因为这三个字而失去了所有的方寸。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霎时平静了下来,从容地从地上捡起筷子,“老衲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
林冰吟却已然热泪盈眶,她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师父!”
“你……”智谷惊讶地看着她,忽地明白了什么,不由伸出了颤抖的手,抚上了林冰吟的面庞,不敢确信地问道,“丫头,是你?”
“是我,师父,是我!”林冰吟用力地点着头,泪如雨下。
“丫头,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智谷再也无法掩饰激动的心情,平静的眸中亦起了波澜。
林冰吟却很惊讶:“师父难道以为我已经死了?”
“十年前,我曾经回去过忘忧谷,可是,一切都已不在了,忘忧谷,那曾经那么美的忘忧谷,只剩下了满地尘烟和灰烬。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们,所以……”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歉然的表情,“你娘——她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娘已经在十年前过世了。”林冰吟黯然道。
“阿弥陀佛!”智谷眼中的欣喜一点一点熄灭,默然良久方才叹道,“其实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心已成灰,又何必羁留人世,徒受折磨呢?只是,到底忘忧谷发生了什么?和你娘她——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