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嬨盖着大被,头倚在火墙上,汲取残留的温暖,倾听着外头的动静,他取材生火做饭,动作所发出的声音轻缓且流畅,没一会小小的房子就热乎起来,火墙被长长的火舌舌忝的嗡嗡作响。
良沐将新抗回来的米袋子打开,大半袋子白花花的稻米,还有一小袋子高粱米,这是爹给自己后半年的粮食,自己却是足够的,可如今又多了她,怕是这点米就差太多了。
“唉……”他叹了一口,怕是这以后的日子难过了,要多上山打些野物回来,就算运不到山下卖,也能勉强温饱。
热腾腾的米饭端上炕桌,上面还放着几片蒸熟的地瓜,竟然还炒了白菜丝,虽然没有一丝油腥,却让兰若嬨很是满意。原本以为这冬日里面就吃些米饭,咸菜就不错了,哪成想还有新鲜的蔬菜。
看的她口水嘀嗒,却不能上手,一是没有筷子,再者人家主人没坐桌,她也不敢。等了片刻,良沐也上了炕,大黄眼巴巴看着食物,舌头是伸了舌忝,舌忝了伸,等的好不急躁。
兰若嬨也好不到那里去,小手搭在桌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吃饭吧!”良沐知道她在等这句话,伸手将筷子递了过去,兰若嬨顿时狼吞虎咽起来,看来她真的饿坏了。良沐放下手中筷子,为她倒了一碗温开水。
吃了两大碗米饭和整整一盘子白菜丝,这小肚子才算垫垫底,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要吃饱,殊不知她吃了良沐冬日里唯一的一颗蔬菜,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那盘底的汤汁。
良沐心中好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着,拿起盘子倒入她碗里,“吃吧!我去山上了,让大黄在家里陪你。”
“嗯!”兰若嬨笑眯眯点头,闷头将最后一点吃光。
良沐将碗筷收拾干净,又为她倒了一碗热水,起身去山上了。
腿上的痛虽然缓和,但只要一碰还是生生的疼,反正他不在家,索性月兑了棉裤,躲在棉被里面,轻轻为伤腿做着按摩,让血液循环的快些。
真是后悔当时没有学点医疗常识,腿伤成这样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医治,若是能找个大夫就好了,想到这里兰若嬨嗤笑,现下能收留自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指望着带自己去看医生,还真是以为自己是他的谁了。
“唉……”兰若嬨忍不住悲秋,伸手模了模大黄的脑袋,半倚在炕上,没一会就困顿了。
良沐带着满身雪白进入房间,顿时涌入一股子凉气,冻得被窝中的若嬨哆嗦,连忙起身,歪头看着门口,他月兑了大袄在墙上摔了两下,弄掉一大堆雪花,然后将大袄挂在墙上,扭头与兰若嬨对视一眼。
丹凤眼微弯,眸中水光流动,似带了美瞳很好看,兰若嬨连忙收回了头,不敢再看他。良沐下一秒的笑容有些僵,伸手从背筐里掏出来一把枯树藤,直接扔到锅里,生火烧水。
一会子便传来浓浓苦涩的草药味道,兰若嬨连忙捂住鼻子,心里却是越发温暖,难不成他给自己弄来草药。良沐端着一大盆灰黑色的药汤子,上面还漂浮着好几根藤条似的东西。
“这是啥?”兰若嬨抿着小嘴笑,那模样可爱的很。良沐也是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这会子见她笑的甜美,脸上泛着红光,将水放到炕下。
“这是山大香,能活血化瘀,对你腿有好处,你把伤腿放里面泡泡。”良沐跟她解释,兰若嬨一听,连忙将**luo的小脚丫拿了出来,吓得良沐猛地转头,似被电击了一般。
“呵呵……”兰若嬨忍不住笑出声音,挺大个爷们,竟然如此胆怯,伸脚就泡入温温水中,真舒服。
良沐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你泡着,我去劈材火,若是好了吆喝一声,我把水倒掉。”
兰若嬨美美享受着,懒洋洋点了点头,“嗯,你去忙吧!”良沐挥舞着膀子,抡着大斧劈材火,那动作委实彪悍,健壮的身形肌肉紧绷,无一丝赘肉,就这身形,做健美教练都搓搓有余。
泡了许久,直到药水凉了,兰若嬨才干嘛缩了回去,喊了一声,“大哥,我泡好了。”
劈材热得慌,良沐便将外衣褪去,上身着昏黄的薄衣进来。弯腰将水盆端起,从衣领裂口处可以清晰看见,那被汗水打湿的六块胸肌,还真是耀眼。
兰若嬨痴痴看着,还不忘品头论足,啧啧两声,遥望着良沐的身影,摇头扼腕,这身形强悍啊!
收拾了一天,良沐有些累了,可是却不敢进屋,只在灶口旁坐着,伸手烤火。
天都有些黑透,该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兰若嬨歪头看着外面,那傻人还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下下磕头,定是困顿的很。
“那个啥……大哥,你要不进来吧!”兰若嬨咬着牙说完,珍珠般的贝齿紧咬着厚实红润的嘴瓣,静听着声音。
半响……
“你睡吧!我不困。”良沐拿起块木头往灶口里扔。
不知怎的,感觉有那么一丝丝失落,兰若嬨拉了拉身上唯一的棉被,决定起身给他送去,总不能占了人家的炕,还盖着人家的被子。
可是这棉被不知道都放了啥,重的拉都拉不动。兰若嬨勉强下了地,刚刚不疼的腿又开始疼,用力拉了一下棉被,棉被倒是拉动了,一下子压在兰若嬨身上,将她拍到在地。
兰若嬨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身上盖着大被,腿上疼得厉害,眼泪又忍不住簌簌下落。这架势把迷糊的良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压在若嬨身上被子扔到炕上,手虚浮着她起身,坐在炕边上。
兰若嬨一面哭一面看着良沐,“大哥要不我睡炕梢,你睡炕头行不?”良沐挤出一抹苦笑,这丫头胆大,连他是个男人都不怕。不过自己虽没有读过几年私塾,但也懂得人情世故,定不会趁人之危。
这么想着,良沐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向炕梢挪了挪,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吧!
“嗯。”兰若嬨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点头。良沐将被子拉到她的身边,“盖上吧,别冻到。”
两个人躺在一铺炕上,久久无语,却谁都睡不着。要不说说话吧?缓解下尴尬,兰若嬨心里刚刚这么想,那头就开腔了。
“我叫良沐,丫头……你……”良沐死板躺在炕上,胳膊腿一动不动似挺尸。
兰若嬨片刻犹豫,道:“我叫兰若嬨。”
若嬨……这名字真好听,光是这名字就知道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