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兰若嬨提及后娘,直说到她心坎上了。玉兰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自己的那个后娘,她个大姑娘能抛头露面,出来卖料子,能与那些个三教九流打混,闹得自己都十九了,却连个好人家都不敢要,说自己太疯。
谁不想稳坐深闺,等佳婿。谁不想相夫教子,养儿子。可是那个挨千刀的后娘,根本不给她机会,若是不帮着家里做活,你就别想吃饭,别想活。
想着自己的痛楚,看着面前这小生的苦脸,玉兰感同身受,伸手拉过兰若嬨,往那块青色料子上一放,“跟姐说,需要多少,姐姐今个赊给你,那日有了再还。”
真是好人啊!也不认识自己,就要赊账,岂不跟白给一样,兰若嬨忽然有种负罪感,连忙摆手,“多谢姐姐了,我这次来登门,其实就是想卖掉狼皮和雪兔皮,然后再给哥哥卖料子做衣服的。”
见他如此孝顺哥哥,玉兰越发心疼他,模了模兰若嬨的头,拉着他往屋里进,眼神示意下小厮,让他照看着外面。
王玉兰热络地为若嬨倒了碗热水,若嬨说了许多话,也早就渴了,一口喝干杯中水,眼巴巴看着玉兰,嘻嘻的傻笑,玉兰竟一时看得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真的笑容,直暖人心。
“姐姐能帮我收了那些狼皮和兔皮吗?”兰若嬨倒是不见外,开门见山。
玉兰犹豫了下,谁人不知她家后娘是个够噶不舍的主,扣得要死,想在她身上占便宜,难如登天,嗤笑了下建议道:“小兄弟,姐姐不是不帮你,只是近些日子爹爹不在家,后院有只母大虫掌家,她小气着呢!怕诓了你小小年纪。”
“哦!”若嬨失落地低着头,心里却对这姐姐多了几分怜惜,看她恨透了那个母大虫,她必定是在后娘面前不得眼,“原来姐姐也是后娘啊!没娘的孩子还真是惨啊!”
无外乎两行温泪,却是玉兰流得,兰若嬨只是装着抹眼睛,哭了会子,王玉兰拉着若嬨的手,“小兄弟也莫愁,你可以去城西,那里有家皮质作坊,那里的老板娘跟我娘曾是闺蜜,关系好着呢!只要你带着我的话去,她必定帮你。”
兰若嬨猛地起身,连连福安谢礼。玉兰怕后院老虎吃了饭过来,到时见自己不卖货,反倒偷汉子聊天,非扒了她的皮,便让兰若嬨速速去城西。
出了门,兰若嬨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还说得空要来陪姐姐聊天,感动的玉兰眼圈温红,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扭身进去了。良沐看的迷糊,这若嬨怎么把人家都弄哭了。问她,她就是神秘兮兮的笑,也不解释。二人一路赶到城西,那里果真有处皮子作坊。
良沐惊讶不已,他在城中卖皮子,腊肉这么多年,竟然不知制皮子的地方在那里,对若嬨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兰若嬨自傲的跟什么似的。
二人径直走进了院子,院中支起好几个木头架子,上面挂着刚刚处理过的皮子,血水滴答很是骇人,特别那股子动物身上的骚味,更是令人作呕,兰若嬨一路避避闪闪,总算走到屋子附近,拉住一个手端茶水的小厮,说了要找大女乃女乃。
小厮见她穿着穷酸,却长相可人,难免有些揣测,嘿嘿的笑着为他引路。
谁人不知这皮子店的老板是个纸老虎,老板娘才是正主,生意管家样样把持着,而且还特别的色,专挑女敕的划拉,不管你是家里外面的,只要她看上的,定啃了你这女敕草。
今个这儿主动送上门的后生,看着倒是水女敕可人,就跟大姑娘似得,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娘在外面留得孽债。小厮这么想着,不着痕迹回头看了眼正四处打量的若嬨。
进入堂屋,一阵热浪袭来,入眼的是亮眼的红木家具,各式长青花草,迎头是处小暖炕,炕上摆放四方桌麝香炉内寥寥青烟升起,边上摆放一盆这就是富人的生活,羡慕啊!
“谁啊?”内屋里有女人慵懒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听上去腻得慌。
小厮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将手中水壶放下,“有位小生找夫人。”
“是吗?等下。”声音隐隐透着欢快。
小厮很识趣的下去了,临了很同情的睨了眼若嬨,看的她莫名其妙的。
没一会就从里屋飘出来只花蝴蝶,那衣服颜色鲜亮的直晃人眼。老板娘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子不是很高,曲线却是玲珑有致,肌肤雪白雪白的,长相寻常勉强算是周正,却从骨子里面透着****,举手投足间是妖的可以,只恨她早生几千年,若是放在现代,就她这范扮演白骨精,还真是当之无愧。
兰若嬨心中好笑,却毕恭毕敬的行礼,“小生见过夫人。”
秦水莲何许人也,啥男人没有见过,却真就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女敕娃,心里这个喜欢呦,眼珠子都要黏在若嬨脸上了。
被个女人肆无忌惮地看,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见她只顾带有色目光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若嬨有些气恼,大声重复道:“小生见过夫人。”
秦水莲一愣,马上回魂,“小兄弟找我可是有事?”
可不有事?不然被你非礼这么久,岂不赔账。兰若嬨将自己在王玉兰那里的话带给秦水莲,秦水莲听着,心里有些明白他的意图。
在商言商,她倒是收敛了几分,刚要带着兰若嬨出去验货,忽然从屋里面又走出来一个男子,委实让兰若嬨惊月兑了下巴,这是男人吗?咋能穿的比花蝴蝶还花蝴蝶?脸上竟然还擦了粉,瞄了眉打过鬓,那模样可以赶超真人版李俊基了嘢!
见兰若嬨肆无忌惮的眼神,他淡然微笑,眼神清淡由她面颊飘过,荡起一阵粉红,太****了吧?不得不感叹同样是丹凤眼,在良沐脸上那是美的,无瑕疵的美好如天上狡黠明月,可是在他脸上却是妖的,妖的不敢与他直视,怕电到,而且还是电力达到万伏那种。
他轻柔的身姿,半倚在秦水莲身侧,****撞了她的小蛮腰一下,若嬨没来由打个哆嗦,鸡皮疙瘩掉满地,呕死……当着她这个**小青年打情骂俏,真是作孽啊!
兰若嬨双手攥紧拳头,紧紧低着头,生怕看见啥不健康的,一阵香风从身边掠过,那花花柳梢的袍子从她身边刮过,耳侧闻听他那如铜铃般的笑声,虽肉麻却忍不住醉了,不由得来个哆嗦。
白柳可是情场高手,什么男人,女人没见过,就是你女扮男装,也定是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一眼看去就认出面前这个是小丫头。他也算是悦美人无数,却没有似她这般美的干净,美的透彻无瑕疵,让人只敢看却不敢凯旋,她美的太孤傲,若是那双眸子冷冷看你一眼,都觉得寒得慌。
这小丫头定不是什么好惹得主,只是不明她为何女扮男装,难道只是为了行走方便,白柳没来由对兰若嬨多了几丝关注,可脸上依旧是尘世的放浪调笑,让人厌烦,却透着无奈。
人人活着都有条道,自己走自己的道,若是瞧不上别人的道,可以绕道而行,但莫要轻蔑,因为都要活着,活着便是无奈。所以兰若嬨从不瞧不起任何人,轻贱任何人,但是你不要触及她的底线,不然一定让你找不着自己该走的道。
秦水莲与若嬨来到门外,良沐伫立门口热切的眼神向里面张望,如同石像一般。见这样一个****立于门口,秦水莲立时面红耳热,心跳如鼓,那小蛮腰扭得更是如鱼得水。
也不怕闪了腰……兰若嬨很不厚道的想着,念着,诅咒着。
良沐见若嬨身侧跟着位夫人,连忙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让兰若嬨的小心肝好受了许多。秦水莲却是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玷污着他的宽肩,窄腰,****,当然还有性感的大腿。
气死我也……兰若嬨眼看就要发飙,貌似刚才银家哪样看她,她也没有发这么大脾气,呜呼怪哉!
“这位是?”秦水莲目奸ok,开始问话。
“他是我哥哥。”兰若嬨语气很是冷淡,秦水莲竟然误以为这小子在争风吃醋,连忙靠近了她些,笑吟吟伸手捏了把她的女敕腰。
我靠,明目张胆的非礼,劲还这么大,偶的处女地啊!兰若嬨倏地转身,戒备地站到良沐身侧,手下意识模了模腰间,暴汗中……
秦水莲吃瘪,也不恼,只当他年纪小,害羞着呢!伸手拿起一块狼皮,别看她放浪形骸,眼光却是不错,挑出来的狼皮都是成年的好皮,又模了模雪兔,啧啧道:“都是些好东西,既然是玉兰介绍来的,你们就开个价格吧!若是可以我就收了,定让你们满意。”
一听有银子拿,再多的怨气,也都忍了,兰若嬨笑盈盈的,“既然是玉兰姐姐介绍来的,当然就是信得过贵保号,夫人就请开价吧!”
“哎!小兄弟说话真不中听。”秦水莲有些恼他叫自己夫人,“干嘛叫玉兰姐姐那么亲,却叫我夫人,岂不生分,也叫我声姐姐听听。”
呕死……呕得兰若嬨脸色都变了,这年岁真够当自己妈了,还叫姐姐。
为了银子,我忍。兰若嬨一咬牙一跺脚,“姐姐请开价吧?”这感觉跟卖身一样一样的。
“铁子取纸墨。”秦水莲听到一声姐姐,也不墨迹,接过小厮手中的纸墨,写了一阵,将单子抵到兰若嬨手中,兰若嬨与良沐提供的价格一一比对,价格还真是合适。
看来这女人,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草包,不然这么大的摊子,也不能交给她个妇道人家掌管。
“谢谢姐姐了。”兰若嬨笑盈盈地道谢,对她的感觉也变好了许多。随着秦水莲去帐房,取了八两七钱的银子,捂在胸口暖融融的。
走到门口,兰若嬨又向她道谢,忽然想起来件事,赶忙问道:“姐姐这里可经销什么工艺品?”
“工艺品!”秦水莲摇摇头,看向若嬨腼腆的笑,就知道她一定有东西要卖,问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物事吗?”
“嗯!”兰若嬨连连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把桃木梳子,“这个是哥哥雕刻的,我也知道值不了几个铜子,这个就送与姐姐吧!”
秦水莲欣然接受,放在手中细细端详,啧啧赞扬:“你家哥哥的手真巧。”说着凑到良沐身边,兰若嬨连忙将两个人阻隔开,强挤出的微笑,眼看就要冷却,“姐姐你说这些能值多少银子?”
“这个吗?”秦水莲脸色一暗,“若是放到集上卖,一个子一把,若是放到那些富家小姐手中,就是一本万利了。”
这个还用她说,兰若嬨自是明白,但是她个没门没户的哪能见到什么富家小姐。见若嬨犯难,那怜人的小模样,又让秦水莲心中不舍,想了想,决定帮衬她些,“要不这样吧,你若是信得过姐姐,就将这些梳子放在姐姐这里,姐姐帮你寄卖,挣了银子……”
还未等她说完,若嬨连忙抢白,“挣的银子,我给姐姐分红。”
秦水莲呵呵的笑,拍了拍兰若嬨稚女敕的肩头,“真是个讨人喜欢的,行,到时给姐姐添点香脂水粉便是了。”
“行,行。”兰若嬨乐呵呵将那一袋子桃木梳子,送到秦水莲身前,秦水莲命人收拾了去,若嬨看着袋子里面的驯鹿头,想了好久还是没舍得放她这里寄卖,这可是好东西,不能轻易撒手。
两人出了制皮铺子,天都有些黑了,整整一日没有吃过饭,两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蔫了。若嬨坐在独轮车上,手捂着怀里的银子,美的跟什么似得。
寻了处小吃铺,两人点了两碗米饭,一荤一素。若嬨懒洋洋坐在椅子上,良沐则起身与店小二耳语了阵,菜上齐了,若嬨忙叫他来吃饭。
“晚上咱们不回了,就在这楼上住下,我定了房间。”良沐说完便开始吃饭。
若嬨埋头吃饭,还不忘问,“嗯,行。你要几个房间?”
“两个。”
“你傻吧?”若嬨将筷子啪放在桌上,“有钱没地方花了,去退了去。”
良沐皱眉,“这里又不是家里,该分开住。”
“我不,我胆子小,害怕。”若嬨撅着小嘴撒泼,良沐给她夹菜,她也不吃,“你去退掉,我自己住害怕。”其实就是小心眼,心疼钱。
良沐没辙,只好找了小二哥退掉一间,若嬨这才美美的饱餐一顿。上了楼,小二已经将热水备好了,若嬨草草洗了脸,一头窝在**里面。良沐净洗完,便躺在**边上,将被子往若嬨的身上揽了揽,“若嬨,那个秦夫人不像什么好人,下次别跟她过事了。”
“没事,你还担心我被个女人吃了?睡吧!”若嬨实在累了,将被子往良沐的身上盖盖,甜甜闭上眼。
“她那眼神太那个,总是在……”良沐不怕若嬨被吃,却是担心她小小一点的年纪,跟着她学坏。
“呵呵……总是在你身上打晃?”若嬨忍不住笑出声音,睁开眼便见良沐涨红了脸,真是够害羞的,连脖子都红了。
“没事,看两眼还能掉了块肉?睡吧!”若嬨似个大妈子,伸手在他胸前拍了拍,就差唱摇篮曲了,更是让良沐羞红了脸,忙转身逃避。
他心中有事怎么睡得着,将怀中的银子拿出来看了看,放到两人中间,“丫头,这银子放你这吧!若是想要什么就买些。”
“嗯!”若嬨答应一声,转身睡了。
良沐卖了这么多年东西,不徒以挣钱只求快,也没有挣过这么多银子,而若嬨仅凭着一张巧嘴,就挣来这么多银子。还好他向来对银子没啥概念,也不觉得怎样,就是感觉委屈了若嬨,忙了一日,嗓子都嘶哑了,还被人捏了腰。
伸手模了模若嬨被秦水莲捏过的纤纤细腰,忍不住心疼,帮着她揉了揉。若嬨痒的直往他怀里钻,枕在他的肩膀上酣睡,良沐的下巴清蹭着她光顺的青丝,浓浓的幸福感将他围绕。
其实可以不送她走的,其实自己能有本事养她的,也能给她幸福,可是这话放到嘴边,良沐就是说不出口,只能憋着忍着,因为师父说过,救人可以,但决不能趁人之危。
若是自己真的自私留下若嬨,那便是彻头彻尾的趁人之危,到时她的家人找不到女儿怎么办?一定会着急出病来,所以一定要帮她找到家,到时再看她的意思,以及她家人的意思,若具是不同意的,那自己也算仁至义尽死心了,不后悔。
良沐将身下的被子用力向上拉拉,把她盖严实些,若嬨梦中都是甜笑的,粉嘟嘟的笑脸,哼唧着:“良沐……”
“哎!我在你身边,不怕,不怕……”温氤的热气从他口中突出,若嬨下意识感觉着温度,更靠近他些,似八角鱼一般黏在他胸前,想要推掉她又舍不得,反手将她抱的更紧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下……直至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