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丫头脾气还不小,戴氏有些吃瘪,但吃定她在儿子家住了,还能跑了去,扯着嗓子尖声锐气道:“这媳妇啊!过了门就要孝顺婆家,怎么着,帮着做顿饭,还低贱你了去?”
“娘别说了,你请回吧!”良沐闷闷站在那里,声音很是生硬,这是他头一次顶撞戴氏,气得戴氏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哭嚎:“好你个木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是吧!想当初我就不该养你,让你饿死算了。”那声音犹如杀猪,震得若嬨只捂耳朵。
见自己老娘这般撒泼,良沐的脸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蹲在戴氏身边,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她老人家死活不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这死丫头片子还没进门,你就忘了娘恩啊!”戴氏哭嚎着在地上打滚,整一个滚刀肉死不要脸。
兰若嬨满眼的厌恶、鄙视,不耐烦,恨得直咬牙,忽的露出如桃花般的笑脸,转身出去。她缓缓蹲下,亲昵地一把拉过良沐的手,嘲弄道:“你娘喜欢打滚撒泼就该让她老人家耍的尽兴,我们若是拉了起来,岂不有失孝道,再说了,这地上足有三日没有扫了,正好让你娘帮着收拾收拾,走,我们进屋。”
若嬨嬉笑着,硬拉上无奈且愚孝的良沐往屋里走,戴氏见他们要走,一个利索翻身而起,咻地挡在门口,“好你个小****,凭着有几分姿色,把我养了十几年的大儿子哄进被窝,就以为你掌了权?姑女乃女乃我告诉你,这家还是我说了算。”
都说骂人不吐脏字才伤人,然她小****三字,差点气个若嬨倒仰,恨不得撕了她。“是吗?”兰若嬨冷笑,现在不发飙人家就当你是病猫,可惜还没等她还击,人已经被良沐掩与身后。
“娘,您这话太难听了,若嬨和我的关系不是你想的哪样,等我找到她的父母是要送她回去的,娘请息怒,先回吧,我这就去给你打渔去。”
良沐半月兑半就将戴氏往外送,兰若嬨一个人站在门口,心里憋闷的不行,待他们刚出去,兰若嬨就挥舞这铁锹在地上砍了好几个口子,真是气煞她也。
待良沐回来已经是午时之后的事情,若嬨依旧坐在门槛子上生气,臭着一张脸,见他回来也不理。良沐用力挤出一块地方,才进了屋。笑呵呵坐在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头上的乱发,“还没吃饭呢吧!饿了……”
若嬨不语,权当没听见,心里这个憋屈,似吞了一坨棉花,闷得慌,眼眶却微微泛红。
“我这就给你做饭去。”良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忙活着生火做饭。没有良沐依靠着,感觉身边一下空牢牢的,她别扭的转身,愤愤道:“你不是都吃完了吗?还管我做啥,爹不疼娘不爱的还不如饿死算了。”
听她这么说良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是笑着转头望过来,“我知道你定不会去,所以我没在那里吃过,回来给你做饭,说说今个想吃啥。”
“我想吃兔肉。”兰若嬨纯心给他难堪,兔肉都给他娘了,还吃个屁。
良沐转身看向那笼中的兔子,“要不,我们杀一只尝尝鲜。”
“你敢?”若嬨腾地起身,挡在兔篓子前,一副你敢动,我就咬你的架势。
“不吃,不吃,我给你熬地瓜粥,咱俩就着咸菜吃,也挺好。”良沐笑嘻嘻地伸手拉过激愤中的若嬨,往屋里面推。“你上炕躺会子去,我马上就好。”
什么火遇见这种闷葫芦都消停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明明冷峻的小脸上,竟荡起笑花。坐在炕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觉心里越发暖和。
不过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趁他忙完进屋,兰若嬨就开始说教,“你娘她老人家,就是看你老实憨厚,所以吃定你了,什么东西都是给你最少的,却索取的要最多的。”
“没啥,谁让我是老大呢!”良沐一点眼力见没有,说完这话,差点把她鼻子气歪了。
若嬨噌的站到他面前,“老大怎么了?老大就该几岁出去挣钱养家,给几个弟弟娶媳妇,老大就该分到最少的地,吃最少的粮食。”
“我可以打猎贴补。”良沐说的很没有底气,怯怯看着若嬨的神色。
兰若嬨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浑去吧!你也不想想,你娘都住上砖瓦房了,我们还住在老猎户留下的泥坯房里面,你二弟有那么多地,足够养家糊口还富富有余呢!你三弟更是不用说,人家是在镇上做事的,还能比你难过?”
见他终于无语,兰若嬨的语气也放软了些“我不是不让你把家中的东西拿给他们,但是你首先要保证够我们吃,是不是,你说你一拿就都没了,以后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忽然良沐的两眼绽放异样光彩,“我们不是还有银子呢吗?”
“呸呸呸……我呸死你算了,那银子是我的谁也别想动。”河东狮吼啥样,兰若嬨现在就啥样。
良沐见她气得那模样,心里反而越发舒坦,没心没肺嘿嘿的笑,“那银子不始终在你那里吗?我又没有动弹过。”
兰若嬨睨了他一眼,“我不管,这银子将来还有正用呢!说什么也不能乱动,更不能向别人声张。”
“嗯!记得了,我们能不能吃饭了?等会粥都烤干了。”良沐那双明亮的眸子,炯炯看着她,看的人家心里一热一热的,兰若嬨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回手就去拿炕桌,却发现炕桌凭空消失了。
“良沐那炕桌放那里啦?”
“哦!早上的时候,二弟妹过来说他家桌子坏了,先借去用用!”
我靠,这什么人家啊?他家有用的了,我们家用西北风啊?“不行,我去要回来去,你告诉我,她家在那里?”兰若嬨火急火燎就往外走。良沐一把拉住她!
良沐沉着脸道:“人家是有身子的人,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我娘都让她三分的。”
“我又不是你娘。”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坚实的手腕,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满脸堆着笑,“但是你对我,比我娘亲。”
“咦……”兰若嬨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太激动鸟!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在几个月之后,出奇开窍了,还会用话哄人。兰若嬨瞪着一双大而亮的眼,小嘴微微张合着。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瞬间沉浸其中,淹死几次都不后悔。
“嗯,那个啥,我们还是吃饭吧!”良沐被她看的脸上黑红黑红地,拉着她的小手进屋。
她今天有点生气,其实是很生气,但是看着两个人趴在炕上吃饭,又被气笑了。正所谓乐极生悲,笑的太猛,饭粒卡在气管里了,咳嗽的脸都绿了,才喷了出来。
良沐当时被吓得腿都软了,第二日早早起来,就去山上伐木做饭桌去了,生怕此事重演。
转眼就到禾苗下地的时节,各家各户都在忙乎着备苗,注水,抢沟渠。听说有几户相近的地邻,因为抢沟渠水源的事情而大打出手,都闹到屯长那里去了。
良沐的地少得可怜,只有一分,注水自是不用愁,他身强体壮的,担几桶水浇灌就行了。不过犁地却要用牛才能轻松些,反正他娘家有,不用白不用。不然到了犁地的时候,他娘那么爱占小便宜的人,定会来找他的。
提起戴氏,兰若嬨就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她贪小便宜的习惯,让人乍舌震惊,竟然连用过的牙刷都不会放过。前后几次来良沐家,除了银子藏得紧,她老人家不知道拿不去,其他入眼的东西都要,要不过就抢。
若嬨的小力气那里是她的对手,三番两次也研究出对策,索性将东西都藏起来,她来了就装穷,在不就问她借钱种地,几次三番的,她倒是收敛了,见到兰若嬨就跟遇见穷鬼似得避让。
特别是到了种地这些日子,也许她太忙了,没有时间来找若嬨麻烦,若嬨反倒过的悠闲,日日混在空间里面,收拾那些药草和花卉,将成熟的药草采摘出来,晾晒,风干。并将一部分耐活的药草,移植到院落的菜园子里面。
这些药草的价格要比那些费力扑到的兽皮值钱,若嬨想将它们广泛栽种,这样就不愁没有了货源。只是有些感觉技穷,不懂得这些药草怎么种植,刚移植出来的药材就惨死一匹。
当时大学选课的时候,弄个后补农业就好了,只可惜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能赶上穿越这遭,郁闷啊!
“若嬨,我回来啦!”是良沐的声音,兰若嬨手还没来得及洗,就从空间跑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进来两人,良沐身后还跟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面相白白净净的,与戴氏倒是颇有几分相似,却是温婉了许多,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模样。
若嬨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进去空间的时候是在杂物间,出来的时候也是在那里,不然凭空冒出来个人,不被人当妖怪了才怪。
她尴尬地划拉掉手上的泥土,笑盈盈迎过去,眼神瞟向良沐,问道:“这位是?”
女子向前一步,自我介绍:“我是良沐的大姐,按理说你也该叫我声姐姐。”
“哎!姐姐。”若嬨甜甜唤了声姐姐,喜得那良凤咯咯的笑,拉着若嬨就往屋里走,“这丫头长得可真俊俏,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也不知道俺家弟弟能否有这福分,说了你过门。”
若嬨厚脸皮难得的羞涩泛红,微垂着头不说话,突的看见手上脏兮兮的。连忙放开良凤的手,“姐,我刚收拾完屋子,手太脏,这就去洗洗。”
“哎!”良凤脆生生答应着,一双温婉的眼睛却从没离开过若嬨,看着她清洗白女敕如玉的手掌,细如青葱的手指,连声赞叹:“这手美的,若是沾了泥污都让心里疼。”
良凤扭头看向良沐,“木头,以后对若嬨可要好着些,不能委屈了人家。”每每谈及此事,良沐都是闷闷的,因为他不知道若嬨父母的想法,再说若嬨必须要回家的,他并没有什么奢望。
见他不说话,良凤嗔怒埋怨,“真是个木头。”
“可不是,木头这名字真陪他。”若嬨洗了手,手遮在脸上咯咯的笑。那模样美得,就如同仙女下凡,良凤看着看着竟有些犯难。她虽是村里的,但也是过来人,熟知男人的性子,若是遇见了这么美的女子,好的是远观不敢造次,不要脸的就是挑逗,更有甚者,仗着自己有两个银子就要抢。
这女子小小年纪就出落的这般,将来必定是祸水,怪不得弟弟对她敢爱却不敢要,良凤不由得替良沐伤心。
若嬨与良凤坐在炕上谈天,良沐则生火做饭,今个良凤要在这里吃饭,也没有什么好款待的,就将攒的几个野鸡蛋,炒着韭菜吃。
焖了白莹莹的米饭,黄澄澄绿油油的鸡蛋炒韭菜,看着就诱人,跟良凤聊得有心情倍爽,若嬨多吃了两碗饭。
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接着坐在炕上聊天,良沐自是不能呆在屋里的,便去地里看看水短不短着秧苗。
“你可不知道我家的小子淘得没边没延的,整日里除了上树掏鸟,就是下河模鱼。”已婚的女人聊天围绕的就是孩子,未婚的女人聊天围绕的则是别人老公,这句话确实不错,良凤三句话定不离她那淘气的儿子。
兰若嬨咯咯的笑,“大姐这么说就不对了,淘小子出好货,若是整日里呆呆地,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良凤满意地点头,“这个倒是不假,我家小子小小一点水性就特别的好,有次程家的女娃掉水里了,还是我家小子救上来的,这不,程家上赶子定了个女圭女圭亲。”
“是吗!那可真是完美呢!就是吓人了些。”兰若嬨心有余悸,她倒并不是不支持小孩救人,只是这代价太高,若是自己将来的孩子,说死都不会让他去的,就算被人埋怨冷血,也无所谓。
以前在网络总看见关于学生救人的资料,平安无事的有几个?更有可恨的就是救了人,却烙得自己命丧黄泉,最后还要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白眼狼挟尸要钱。
良凤的脸色也是一沉,“可不是吗?当时吓得我几日睡不好觉,一睁眼若是见不到儿子,就跟丢了魂一样。”
这都是父母的心啊!若嬨叹了一口气,错开话题“姐夫待你定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去,尽诨说,没个丫头样子。”良凤脸上泛着红晕,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她成亲几年有余,却从未与自家爷们红过脸,可见对她是甚好的。
若嬨见打趣成功,哈哈大笑,“看吧!还不承认,脸都红了。”
良凤伸手就来打她,若嬨一躲没打着,良凤见她调皮模样,心中更是喜欢,伸手拉着她的手放在温热的掌中,“若嬨,别怨我娘,她性子烈,吃不住话,还咄咄逼人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也别为难木头,他那人太憨,有事不说,从来都是放在心里的。”
若嬨为良沐有这么知疼知热的大姐,感到庆幸,连连摇头,“姐姐这话我可受不起,明明就是我不通事,才气到婶子的,姐姐不骂我,已经很庆幸了。”
见若嬨如此通情达理,良凤甚是满意,“我那娘,我还不清楚,不占便宜不放手的。”看来这戴氏也没少占自己女儿便宜,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送走了良凤,天都有些暗了。良沐在地里踹里满裤腿子黑泥,知道若嬨喜干净,径直去了井边洗干净才回来,冰冷的井水冲洗过后,整个人脸色都冻青了。
正巧遇见送良凤的若嬨,见良沐身上湿漉漉的,忙拉住他的手,嗔道:“你不是去地里了吗?怎么掉水里啦?”良沐憨笑,怕冻到她的温热的小手,忙松开道:“我身上脏,在井边洗了洗,没事。”
若嬨皱着眉头,埋怨:“都说傻小子火力壮,那也不能这么不照顾自己吧!若是伤寒了咋办?”良沐知道她是关心,嘻嘻地笑,重新烧了热水,将冰冷的手脚温热,又端盆热水与她泡泡脚。
待躺到热炕头,月已爬上中天,通亮的晃着地面发白。良沐歪着头看着眼望明月的若嬨,月儿映得她的眸子亮亮的,“你今个跟大姐说什么了?聊得那么开心。”
总不能跟他说背地里讲究你娘吧!若嬨打了个哈气,“就是女人家的话题,你们爷们不爱听的。”
其实他想说爱听,但见她不想说,也不好意思问,微微一笑点头,“嗯!我大姐人很好的,温柔善良不说,还特别有计谋,在姐夫那样的大户人家,遇事处乱不惊游刃有余的。”良沐夸着自家姐姐,带着几丝崇拜。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曲,良凤家也不一定事事顺心,只是她能忍能装,“你大姐家待她都好吗?”
“很好的,姐姐每次回来都这么说,只是……”良沐说到这里顿了下。
“只是外人说他们家对你姐姐不好,对吗?”若嬨回眸看了他一眼。
“嗯!”良沐的双臂枕在头后,神色暗淡。
若嬨淡淡道:“睡吧!说不定外人都是胡诌的。”但是无风不起浪,定是良凤在家中有些难,所以才谣传的,或者说传的有些添枝加叶也说不定。
“你姐姐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
“”那头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累了一天,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