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特找了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赶路,想着路上能舒坦些,那成想刚沾了南方的边,便是热的两个妇人要死要活的,秦夫人直叫骂自己那个老不死的奸猾老,说啥都不肯来,原来是早就料到会热的如入蒸笼一般。
王玉兰更是悲催,她倒是没啥,就是苦了她怀中的宝贝儿子,都是若嬨苦求了好久,说自己如何想念那喜人的大外甥,茶饭不思云云,她才忍心将儿子一并带去,然半路上就热的小娃一身的痱子,哭闹的紧。
车夫见这样更是不敢耽误,在半路上便换了大车厢与四匹快马,比原订的期限还要早到了几日呢!虽花了不少银两,但入了城,不但没捞得埋怨,还得了夫人赏得银钱,喜滋滋的回家讨媳妇欢心去了。
若嬨自打迎了她们入院子,这嘴就乐得一直没有合起来,指挥着院里院外的丫头婆娘们都忙的脚不沾地。秦夫人与王玉兰就更是眼神不够使唤,恨不得扭个三百六十度观赏。
“好,真好。我闺女有出息。”秦夫人笑脸如菊,拉着若嬨的手就是舍不得松开,刚刚在路上的抱怨意思,早就烟消云散了。
杜氏在旁缓缓行着,听她不住的赞扬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名义上的婆母也不好冷场,与之奉承几句,让若嬨甚是感激。“女子能行,还不是婆母与母亲教导的好吗?”若嬨笑着拉过杜氏的手,一手牵着一个往前走去。
与王玉兰和秦夫人安排了西厢一处幽静的院子,良沐又请了个专医小儿的走脚郎中,与小石头瞧瞧那身上的痱子,倒是没啥严重,就是孩子痒的受不了,开了两幅止痒的洗澡草药,王玉兰与兰若嬨一早便忍不住,拔了小石头的衣衫,光着**扔到浴盆里了。
望着水中犹如小泥鳅般的白瓷女圭女圭,所有见了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就连总是冷着脸子的杜氏与贺氏都禁不住****,围过去非礼小帅哥,闹得小石头红了小脸,一个劲的说:“羞羞……羞羞……”逗得大伙大笑声声。
“这娃真好。”杜氏手模着小石头胖乎乎的手脚,又模了模他的******,禁不住感叹:“我这个做婆母的,都等了这么久,咋就没有一个如愿的呢?”
秦夫人知道她这是埋怨儿媳不能生养呢!眼神落到若嬨身上,拉了拉她的手,微微一笑却包含无奈,若嬨牵强弯了唇,她与良沐也都不小了,可是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纵使夜里有点时间都花在造人项目上,但就是没有消息,也不知是不是魂穿之后,改变的某条基因链的关系。
贺氏撩了撩水盆里的水花,嘣的亲了小石头一口,“我可是不愁的,过不了几日,好事便要成了,到时我也填个儿子,廉家的重任便是交与妹妹闹心了。”她呵呵的笑说着,心里说不出的甜怡。
廉大少的丧期已过,吴管事已经请了红媒过来,若嬨已经是答应了的,所以直接引到杜氏那里,禀了消息。原以为是难说和的,没成想她竟会一口答应,回来与贺氏说了,才知道。原来贺氏一早便算好了她要为难,又知道杜氏手头无钱,便答应自己嫁出去,不要任何嫁资,就是用过的丝软首饰,都一并送与婆母,作为孝道。
这种好事,杜氏岂会不答应,又想着贺氏一走,家中便少了个顶嘴泼皮的,还剩下个院子,倒时便让杜三娘住过去,也有个小姐的模样不是。
正当若嬨发呆之时,小石头一捧水扬了过去,闹得她来个透心凉,立时清爽不少,“哎呦!真是凉快啊!”禁不住赞了一声。“什么凉快啦?”廉二府上的李二娘,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主,也不知什么时候便进来了,吓得若嬨一个措手不及。
忙起身,抖露上湿漉漉的衣袍,迎过去:“嫂嫂何时来的,怎就没有丫头通传一声。”李二娘见着她身上湿乎乎的,又见浴盆里的小人,忍不住笑起来,“怪不得妹妹说是凉快呢!可不是又喜人又凉快。”
说话间过去逗弄了下小石头,又见与小人洗澡的陌生女子,便想起来刚进来时,遇见兴冲冲的良沐说的临县来人的事情,笑问道:“这位妹妹可是面生,弟妹怎就没有介绍下?”
王玉兰听闻若嬨叫她嫂嫂,便作揖唤了声嫂嫂,说了自己是若嬨义结金兰的姐姐,李二娘本就是热络的人,与她说了几句话便熟悉起来。
杜氏引着秦夫人去屋里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衫出来,便见了若嬨也换了身天蓝色的水袖,秦夫人大喜笑道:“怎的,被小石头给拎着了?”
若嬨笑着点头,“可不是,还真是措不及防呢!”秦夫人喜得直拍巴掌,“这才好呢!明个便能抱孙子喽!”王玉兰见秦夫人高兴,也不好说出这个淋可不是小儿的尿,便点头默认,伸手恭喜了。
李二娘见了秦夫人与老太太并行,便知这位就是若嬨的干娘,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奴家是廉二家的长媳,见过老太太了。”秦夫人笑盈盈扶了她起身,望了一侧的丫头一眼,便是一条镶玉金络子送了过来,“出来的急,也没啥与你们这些小辈的玩,这点小意思便先收下,莫要嫌弃才是。”
初次见面,还是个旁门亲戚,竟出手如此阔绰,可真是个金主,李二娘笑着接过去,忙谢了又谢,将金络子戴在腕上,在贺氏与若嬨面上显派一番,若嬨只赞了美,贺氏却是无所谓的模样,刚才她也是收了一件的,但于这个对比,那才是大巫见小巫呢!
秦夫人与王玉兰周旅劳顿,疲惫的很,小石头更是困倦,泡了澡便睡下了,若嬨便招呼这几位夫人出去聊天,让着她们洗漱下休息。杜氏也是走前走后的半响,也没有多陪,看着几个小媳妇在一起聊天,便回去歇息,只留下杜三娘陪衬着客人。
“听说大嫂子要改嫁了?”李二娘的语气很是兴奋,贺氏自是喜上心头,美滋滋点了点头。“但是个管事的,怕是低级了些。”李二娘摇了摇头,若嬨见贺氏脸色瞬间变换,伸手推了推李二娘,“别看吴炳是个管事,想当年可是与官家的做事呢!论品级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呢!”
李二娘点了点头:“哦!这点我倒是听说过,就拿宫里面的下人来说吧!就算是个太监都是三品的官比不了的。”这话在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若嬨苦笑点头,“正是,正是。”
“是的屁。”贺氏再也受不了,很拍了桌子扭身便回了自己院子。李二娘见她悻悻而去,满脸无辜望着若嬨,“妹妹,嫂嫂可是那里说错了?”
她说的没错,句句实话,但句句直捅贺氏的心窝子,若嬨叹了口气,“其实这女人啊!只要找个顺心投意的男人就成,何必管他是做什么的呢?”
这点李二娘也是同意,就拿她家的爷们来说吧!没几日便要带进来一个通房,或是伎人,惹得李二娘不开心,便要在卖掉几个不得眼的小妾,然后廉二爷便提拔几人,倒是有出有进不淤积。
“唉!谁有妹妹这般好福气啊!”李二娘在家中本就受了点子气,过来见最闹心的****都有翻身的日子,她怎能不堵得慌,讽刺贺氏两句也就是解解气。
现在贺氏被她气走了,若再把兰氏也气走了,怕是就无人与她说话了,也就不那么事多,说话放软了些,“我听说你要弄个扑卖会,可是这两日,到时记得早早与嫂嫂说,也能帮衬你一二。”
听李二娘说起,若嬨忙点头,将一摞子红帖先送了过去,“嗯!也就是这两日,待娘亲与姐姐休息好了,就是了。这里便是要请的夫人,嫂嫂帮我过过目,看少了谁没有?”
李二娘目不识丁,却又不想在若嬨面前漏拙,伸手指了后面的妾房过来接过去,念给她听。然那个妾房在府里刚刚受了她的气,心里坏水泛滥,想要故意使绊子,整治她,所以在读名字的时候,故意将李二娘读成了子二女。
惹得丫头们哄堂大笑,暗自嘀咕,谁家的姓氏这么古怪,名字还这么隔路,李二娘一时间还没有反映过来,若嬨却是拉了脸子,向红帖一指,冬儿便抢了过去,读道:“这位老姐姐怕是读错了,该是廉家李二娘吧?”
老姐姐一出,倒是惹得李二娘好疼的肚皮,后面的话听完,气的她更是七窍生烟,领着她的耳朵就是一个嘴巴,“嫂嫂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回去慢慢管教便是了。”若嬨帮着李二娘斟茶,她牛饮而下,丝毫没有消气的意思。
“去,给我押回去,别放在这里惹得我与弟妹都闹心。”身后出来两个壮实婆娘,将被打的嘴角流血的妾房押了回去。若嬨心叹,这妾房是真的拿自己当回事啊?还是缺心眼啊?怎么就在外人面前出主妇的丑,那不是找死吗?
李二娘愤愤半响,终于被娟儿说的几个笑话,逗乐了,巴巴忘了娟儿几眼,兴冲冲拉着若嬨问道:“妹妹,要不将这个俏嘴的丫头,送与嫂嫂回去稍加管教,与我家爷们做个通房,也好能和我同心。”
啥叫愚妇?面前的便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想要与你相公同床共枕的女人,与你同心,那就是做白日梦。可还没等若嬨开口回绝呢!娟儿听毕便口斜眼歪,口吃流涎,吓得夏儿忙命了婆子将她硬来了回去。
登时看的李二娘傻眼了,“这丫头有病啊?”娟儿何时又这种病?若嬨可不知。强忍着笑,道:“可不是吗?我刚刚便要与你说的,那成想你这么一说,这丫头高兴的激动,便这样了。”
“哦!”李二娘很是可惜,眼神刚刚飘移到冬儿那里,只见这丫头相似鬼上身一般,一窜多大,大喝一声:“耗子……”也顾得礼节,月兑了绣鞋便在地上一通狠拍,吓得李二娘直眨巴眼睛,腿脚都挪到椅子上去了。
此时的若嬨真是哭笑不得啊!自己的丫头都是抽了那阵子邪风了。
耗子风波刚过去,紧接着便是小秋上演大脚秀,小兰上演与门外小厮逗闷子,就连最稳重的夏儿,当触及到李二娘那探究的眼神之后,也闹得肚子痛,害的若嬨不知真假,忙命人送她下去休息,可莫要动了胎气。
可见李二娘的杀气之重啊!自己身后的丫头是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下自己这棵老干菜,还好夏儿体贴叫了王娘子与刘婆子过来陪着斟茶倒水,不然真是够郁闷了。
以前总是听说兰氏会管教丫头,身边的丫头无论是样貌,品行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而且对自己的老爷只有忠心,绝无杂念,李二娘也试探着培养了几个贴己的丫头,那成想都让自己的爷们祸害去了,气得她是换了一批又一茬,最后也断了心思,寻模着到若嬨这里讨个便宜,那成想都是面上看着好,骨子里都是渣子啊?
这么想着,就觉得兰氏更是可怜,劝慰了她一阵子,就差说节哀顺变,并说待回去给她选几个好的丫头,送来给若嬨用,吓得若嬨脑袋胳膊一起摇,“多谢嫂嫂美意,我用残疾人用惯了,让我用正常的还真是不适应呢!”
李二娘在回去的路上,还在一直的琢磨,这哪有用残疾人用惯的道理呢?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她就是用的这招,才防得住廉慕这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
越想她觉得越有道理,回去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将身边看着有危险的丫头通通换掉,气的廉二家的老太太叫了她来,狠骂了她一通,“你这个不孝顺的媳妇,就是招了魔杖了,那兰氏是你该学的?自己是个不下蛋的鸡,也不想着为廉家开枝散叶,老太太给的妾房都敢据知门外,反倒将贺氏那个****,给嫁了出去,也不要点名声,害的那廉慕,有个相好的,就算是扔到柳巷子里,都不敢接回府里,你说这样的妇人,可是你该学得?”
李二娘被骂的呜呜咽咽,磕着头赔礼,“儿媳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廉二太太见儿媳真的知错了,也不再骂,低声委叹:“我那个大嫂子,这命实在是不好,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早早便没了。”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身边的悦娘忙取了胸前的帕子,与她拭面,廉二太太正了正神色,说道:“四姨女乃女乃那头的廉顺,也有八岁了吧?”李二娘不明其意,茫然摇头:“儿媳不慎知晓。”
“没出息的东西。”廉二太太狠骂了一句,“悦娘,你说?”悦娘虽是廉二少爷的妾房,但自小便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所以甚是得眼,就是李二娘也是敬她三分。
悦娘恭恭敬敬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廉顺是五月初六的生辰,该是八岁多了。”
廉二太太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八岁了,也该是谋个好前程的时候,明个得闲我便去找老嫂子说说,让她收了去做个养儿,我看着这廉慕也不似个善茬,将来可未必能养她老的。”
能不能养老,暂且不说,但廉二家这个没用处的小儿子,倒是分派了出去。李二娘当然知道这点,这样就更少的人分廉家的财产了,岂不是好事,眼泪还挂在脸上就笑得面若春花,满口答应,再也不惹事生非。
秦夫人睡了一觉,又吃了些清爽的酸梅汤,头脑倒是轻盈了许多,加之晚饭都是她与王玉兰爱吃的,若嬨也服侍的妥帖,倒是多吃了几碗饭,与杜氏和和气气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天也便黑了。
见良沐刚刚吃过晚饭,便要去码头看货,知他幸苦,将从临县拿来的冰蚕丝长袍送与他,喜得良沐马上回了屋子换上,丝丝凉凉的甚是舒服,一味谢娘亲厚礼便出去了。
小石头哭闹喊觉觉,王玉兰无折便先回了屋子,哄孩子睡觉,秦夫人与若嬨去了花房聊天。问了廉家的事体,若嬨不想让她担心,具是说好的,秦夫人又怎会不知大户人家是非多,心疼的模着女儿的脸,“心里有啥苦,便于娘亲说说,娘亲必是帮你的。”
强忍着的心酸,还是禁不住泪洒衣襟,忙捏了多芙蓉花,送给干娘,“娘亲,女人便如花,有荣有衰,虽是廉家是非多,但相公待我很好,所以再多的是非也成调味剂了。”
听女儿宽心的话,秦夫人拦过她躺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我的好女儿,娘亲虽不是你亲娘,但身下无子,我与你干爹便是当你是女儿的,现在良沐待你好,我们便都好好的,若是那日他真有变心的时候,就回临县来,娘亲养你一辈子。”
“好!娘亲莫要嫌弃我就好了。”若嬨调皮的在她怀里蹭了蹭,秦夫人痒的直乐,忽有想起林白,问道:“若嬨可又你哥哥的消息,我有几月没见过他了。”
若嬨猛地起身,见丫头们都在外面守着,便叫了娟儿进来吩咐了几句,与秦夫人换了身衣服,便悄悄坐上了马车行出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