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汤入胃倒是舒服,让本就不疼的地方暖暖融融起来,面色也映出一抹潮红,“若嬨,你真好。”
“不就给你点蜜饯吗?有什么好的,下回若是吃药还嫌苦,就吃这个就行。哎!对了,你何时教我武艺啊?”林白皱眉,瞧了她几眼,果断道:“你根骨奇差,且年事已高,早就呈闭合之象,习不得武艺。”
“啊!”敢情着又跪又拜,白费啊?心头顿感吃亏了。“喂!你起来。”林白乖乖照做。
“你,你跪下。”
林白无语,满脸黑线,“为何?”
“刚才我给你磕头了,你要还我?”若嬨丝毫无不妥,反而理所应当。
“行。”林白回答干脆,做得更是干脆,噗通跪倒在地,面上闪过一丝邪肆:“我所跪之人,便是天子,恩师,父母,你全不在其中,那就只能做我内子了。”
“啥!”这一跪就将自己给卖啦?亏大发了。若嬨急的鼓腮帮瞪眼睛,伸手揪着他起身,反倒将她按跪在地上,收入怀中,望着怀里面红粉女敕如虾子,朝思夜盼的人儿,他怎会不心动,“若嬨,你可早已知我心,等的便是这一刻。”
她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憨笑垮了下来。林白见形式不好,朗声哈哈大笑起来,“若嬨,你看我说的动情不?”敢情只是玩笑,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只是隐隐间却有些不舍,莫名难言。
“真是的,就知道戏弄我,不理你了。”一把推他坐地,提裙疾跑出门。抬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刚才还玩世不恭的痞笑,早已荡然无存,唇角轻扯,苦意荡漾开来。
趁着林白出门的空荡,她往往都是躲在屋里,不让丫头们打扰,偷偷溜进空间里,重新种好各式的花卉,药草,虽种子难寻,但也凑了个七七八八,而因得了灌溉肥料,原本枯死的草药,倒是有几颗顽强的活了过来,就是小苗女敕的风不能吹,水不能泡,娇贵的不行。
每次进入土地都是蹑手蹑脚,生怕踩了哪处刚刚萌生希望的女敕苗。“哎呀!这里有棵爬山虎哪!”走到井台处,无意间就发现了这个在干旱龟裂之处谋生的小苗,枝叶虽女敕但已经爬上井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灰突突的井沿拢成翠绿色了。
回转四周,虽依旧土色,但点点滴滴间还是有新绿盎然,让她很是兴奋,忘形之时手肘碰月兑了木桶,只听嘭的一声,随之便是哗啦啦的水声,低头向井里面望去,竟涌入很浅很浅的水洼,虽少但意义深远,更是让她兴奋。
“若嬨,若嬨!”即使在空间里,声音都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忙转身出去,她早有准备,进去的时候,就是在柜子里。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没人知道。
柜门开道缝隙,轻的不能再轻,面上一阵劲风付过,人转眼就到了他怀里,速度太快以至于她怎么进去的都没有看清,“你去柜里干嘛?”林白冷生冷语质问,态度十分恶劣。
“我,我闲着没事,躲里面想让人找我,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就睡着里面了。”说谎话向来不用打草稿的她,这次很快通关。
这理由让林白哭笑不得,但隐隐间感觉自己冷落了她,“你啊你!真让人不省心,闲的没事干就与我说,也能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去那?”眼中瞬时绽放兴奋光泽。
林白伸手搔了搔发梢,“这个吗?倒是要好好考虑,只是现在不行?”
“咦!原来是骗人的。”见没了趣味,若嬨也懒得理他,转身去水盆净手。只见得一双灰突突的小手放入水中,顿生一盆子泥汤,“若嬨你到底去那里啦?手这么如此脏。”
有了先前的教训,她岂会在供认不讳,痛心疾首的指向柜里和**底下,“这里都脏死了,我在里面模了个遍出来,就变成这样啦?”这话若是良沐,所不定勉强糊弄过去,林白,门都没有,瞥了眼水盆中的泥水,分明是田地里的沃土,根本不是灰尘。
在环顾下这个房间,也不可能藏起来一亩三分地啊!于是守门的小厮丫头,又多了一项任务,日日清理床底柜下已到一尘不染的地步。
这日他倒是反常的闲,竟然早上都能看见他来请安。林白入门就看着她正粗手笨脚的摆弄女红,仿佛遇到千年难得一见的胜景一般,惊得张大了嘴巴,疾步过来,内外翻看手掌。
若嬨奇问:“怎么啦?”
“别动,我看你手上扎了几个洞。”
偶的神啊!好赖不计她也是个女人吧!这可是**luo的讽刺,若嬨气不公双手掐腰,一脚提过去。“去死吧!”林白虽武艺不错,但屡屡若嬨偷袭必定成功,反正她那点子力气也打不疼,反而露出很期待的模样,更是惹恼了她,往外推人驱赶。
“哎哎!先别推,我有事要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我放啦!你可莫嫌臭。”林白恬不知耻,扭过身挺着****左右摇晃,多大的人竟做出如此孩童的事情,惹得若嬨又想笑又生气。“说啦!我还要忙呢!”林白猛地转身,一概刚才嬉笑模样,正色冷艳,变脸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明夜要宴请三王爷来府上,身为这大院的女主人,你可能帮我个忙?”林白语气很是严肃,竟一点求助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但若嬨就是那么好心,而且破车好拦载,“这个倒是不难,不就是管理这后院的家丁服侍周到吗?在去最好的酒楼特聘来些厨子,不就可以了。”
这事她在廉家都做惯的,当然不觉得怎么稀奇,但是她却忽视了要宴请的是谁,而且需要她帮的也不是这些,而是更简单的一件事情。
林白忽的转了笑脸,肩头撞了撞她,“这点子事情,怎好劳妹妹大驾。”经验警告自己,他若是露出小女子娇嗲惹人爱的模样,必无好事。若嬨只感觉脚底往上冒凉气,关门放狗的心都有了。
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林白又是变脸正色,这家伙是不是学变脸归来啊!怎么转换如此之快?呜呼!怪哉?“这忙,我也不能让你白帮,有回报的。”
回报!兰若嬨卖了所有私产的庄子店铺,虽理所应当留下一半给良沐,作为分赃,但也算是个顶富有的地主婆,若是金钱刺激不够,她可是不吃那套的哦!
林白见她犹豫,眼神中掠过丝丝狡黠,却转瞬即逝,一副市侩言商的模样,“若嬨可听说官蜀之处,那里民风淳朴狂野,听说美酒佳肴更是多不胜数。还有青暨草原,那里有数不尽的肥羊壮牛,碧草应承蓝天相接,东方日出的胜景更是难得一见,你可……想去?”
“想!”她回答斩钉截铁,双眸放光。
看吧!他了解她,多于自己。
于是帮忙很快变成了不平等条约,林白让她作为内子女眷相陪几位夫人,这个她也会,只是她的造型以及仪表很差,入不得圣颜。所以整整两个白日外加半宿,她都在林白的亲自监督下恶补,一切官规礼仪,只是谁能告诉她,为啥越练习,发现自己越熟悉呢?最后以至于浑人天成,让林白都为之惊叹不已。
越来越多的怪异,将她渐渐扯入深渊之中,想出来却又不知道出路,迷迷茫茫中只有走一步说一步,这种被牵制的感觉很担惊受怕,让人心悬空不得下落。
“夫人,醒醒……”手握着书卷,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晓霞见她转醒,忙递了冷巾与她敷面,将略显蓬松的发髻重新收拢妥帖,满意的对着镜子审核几次之后,又见林娟儿进来,忙唤了她一起端详,自她们眼中,若嬨见到的只有惊艳之色,再无其他,才满意放行。
“姑娘,快扶着夫人出去迎客吧!皇车都抵门口了,马上便进院子……”传话的婆子,见夫人欣欣然转身,喋喋的嘴巴随即合上,半响没了声音。“真真是绝色啊!”刚要在说些什么,林娟儿沉了面色,“你且回吧!夫人马上就去。”
游走于花园廊亭,一颗心几近提到嗓子眼,感觉脚下发飘,似被人拖着前行,实则还真是被林娟儿拖着往前,“夫人莫要紧张,也就是陪着吃吃酒,聊聊天而已,再说单凭哥哥所受礼遇,任谁都不敢轻瞧了你去。”
道理她懂,而且也算是身经百战,官员更是见了数十个之多,但那个也不是皇亲国戚啊!最最关键的是,马上见到这个三皇子还是林白的顶头上司,上司可是怠慢不起,所以感觉鸭梨山大。
此时正是樱花绽放,后院内叠墅绵延粉红如穹顶花园,花园正中长桌整齐罗列,正东方为首,乃三皇子兰岳擎,携家人美眷数人,且一字排列,正下位则是长贵妃,也就是景顺的嫡亲母妃。
此时景顺正乖乖依偎在林白身侧落座,两人喜笑颜开正说着什么。小厮从花树中穿过,来到林白身后耳语几声,林白脸上带笑,且越发温柔。
一时间竟连皮猴景顺都看痴了眼,这个伯仲虽总是笑意挂脸,但莫不是星星点点的敷衍,便是冷笑颤人心寒,竟也有如此这般温柔姿态,还真是罕见。
说实话,小家伙对他既敬重又怕,自从他督学以来,这**没少开斋,最可气的是向来疼惜自己的父亲母妃,竟每一人来管,还惺惺相惜着助阵,“顽皮不学无术,就狠狠的打,莫要给我们留面子。”景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家出走之后,他们就变了个人。
不过林白的教育,还算是收放有度,打完之后给点甜枣,带他游山玩水哄哄小孩子的把戏自是无可厚非,所以每每都乐得小屁孩欣欣然起来。自然也就对他即怕又敬。
怎么感觉这种招数也经常用在若嬨身上呢?不过此时的兰若嬨可考虑不了那么多,前面的正主已然就位,她这个官夫虽借着林白言她亲手煲羹汤与三皇子品尝的理由唐拖一阵,也不能让正主等待太久。
只见她手托瓷盘施施然而来,长亭十米蜿蜒,林白翘首望着那群花蝶簇拥间的一抹正红,犹如正放吐蕊的牡丹,风姿妖娆诱人迷恋,她每轻轻一步,都似跨走在他心尖上,即期待又胆怯,生怕她会转身消失不见,就如花瓣凋零,冬日以来一般凄凉悲惨。
此悠然美景似乎渲染了每个人的眼,就连那些皇子王妃,都忍不住侧目一看,目睹芳容,只是临到进前,万事巨变,三皇子兰岳擎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脑袋一阵空白,手臂伸到半空中,遥遥指着她,竟不知道说一句话。
王妃亦是如此,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一滴滴花了精致妆容。景顺更是盯得愣愣的,面上由惊奇转为兴奋,从椅子上腾的站起:“姐姐……”
林白满眼只有若嬨的媚笑嫣然,四目相对心脏微颤漏停数拍,忽听景顺叫姐姐,心头不悦,纠正:“这是伯仲的内子,你可叫夫人。”
景顺见姐姐只望着林白,丝毫不看他,很是不高兴,嘟着嘴巴跺脚:“什么夫人啊!她明明就是我大皇伯家的嬨姐姐。”林白瞪目结舌,回眸看去,景顺已然飞扑过去,将若嬨抱个牢靠,身高已然齐腰,毛嘟嘟的脑袋瓜直往她怀里蹭,“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如此狠心走了几年都不来看我。”
貌似他有非礼之嫌,林白脸色骤暗,皇子多早熟,十几岁就有同房贱婢,难不成他凯旋若嬨容颜,顿时拍案而起,“胡闹,她是伯仲内子,岂敢做小王爷姐姐。快放开,放开。”
景顺才不理他,抱着若嬨死活不放手,若嬨手中擒汤滚热,生怕烫到这孩子,从慌乱中回神端给附近的丫头,“你便是景顺王爷吧?奴家可不敢称为王爷的姐姐呢!”
听她否认,景顺更是死缠烂打,抱着她不肯放手,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巴望着她,甚是可怜,“姐姐不要我了,以前姐姐最喜欢我了。”若嬨心软的很,最见不得小盆友可怜,双手捧着他的小脸哄着。
“顺儿不得胡闹。”不知何时王妃已然站立身侧,两眼死勾勾盯着她看,让人毛骨悚然。“嬨儿,我是婶娘,隋王妃啊?嬨儿过来,让婶娘抱抱。”若嬨愣愣看着面前一切,直到她伸展了双臂,吓得她身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林白眼疾手快,施手托入怀中,心疼的不行,更是诡异的不行。“若嬨,你可认得她们?”若嬨迷茫摇头,“我不认得。”呆呆坐在高台之上的三皇爷弹跳而起,疾步来到她们身边,也顾不得林白求护心切,大掌一挥将若嬨拘到双臂之间:“我的嬨儿,嬨儿……”此举真的将林白吓坏了,呆呆望着面前的一切,启动左右两边大脑,似乎渐渐有了些矛头……
三皇爷虽地位尊贵,但丝毫不轻贱贫民百姓且性情豁达,对有才之人更是十分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将他安置在私宅之中,得知内子生病还亲自率领家中妃嫔,前来探病,之于林白这样毫无势力可言的贱民来说,是何等尊贵。
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真挚感情,难不成?林白瞬时白了脸色,手足无措的望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
若嬨还是头一次被堪比自己爹爹的男人,如此熊抱。见他身着明黄,身绣龙纹,脚踏七星龙靴子,头上发饰随性但配玉璧篆刻蟠龙纹络,心底了然必是今日宴请的主角,三皇爷,而让他失声痛哭的理由,便是自己像极了他口中的嬨儿。
“王爷,怕是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若嬨苦着脸,将头往后背,想推开他禁锢的怀,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回头看着神色怪异的林白,挤眉弄眼,他却根本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王妃亦是泪流满面,伸手拉开仪态尽失的三皇子,“王爷,你吓到嬨儿了。”兰岳擎也渐渐回归意识,放开怀中禁锢颤抖如兔的小人,忍不住又哭又笑,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阵阵嘘寒问暖即暖心,又颇为诡异。
身处庭外聊天颇为不妥,林白忙派人布置了大厅相迎。兰岳擎对什么都不曾有挑剔,只是一味拉着若嬨的小手,笑的如同慈父一般,让好久没有体会到父爱的兰若嬨,也为之感动,竟舍不得放手,贪恋的想要求更多。
而左面牵手相随的景顺,就颇显顽皮,一会捏捏她的手,一会扯扯她的腰,在林白眼中怎么看都似个小****,很是憋屈,但毕竟人家貌似有亲,他吃醋也是惘然。
“嬨儿你这些年过的可好?”王妃坐上相迎,久久看着她,细细打量,若嬨点了点头,“我过的挺好的。”王妃似放下心病一般,长舒口气眼泪又来了。“就是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而且十分惧怕鲜血”若嬨感觉她很有必要说出比较关键的事情,这样说不定她能知道的更多。
兰岳擎听毕,痛心疾首捶胸顿足,“这帮畜生,畜生。”骂道第三句,脸色瞬时青紫,呼吸急促起来。王妃大惊哭着为他扶胸,“王爷别激动,唤人拿药,快……”若嬨似条件反射似得站起,为他扶胸,“别激动,别激动,放宽心就好,放宽心就好……”
她轻轻呢喃,对别人犹如耳语,顶天也就是窝心,但对于三王爷却甚是不同,泛紫青的脸色在若嬨的安抚下,竟奇迹般舒缓,渐渐回归了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