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低头看向贝贝,看清她的相貌,眸子微缩了一下,“沈天擎是你叔叔?”
“是啊,爷爷,不过,爷爷,你能不能先把坏人赶走呀!”
贝贝紧张地瞄了一眼瘦高男子的方向,鼓了鼓腮帮子。
那人已经走过来,看了一眼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座驾是路虎,气度也不凡,不像普通人。
他谨慎地出声,“贝贝,沈天擎叔叔家马上到了,快跟叔叔走吧。”
贝贝摇了摇头,仰头看向男子,“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的呀。”
瘦高的男子脸色一变,没想到一个孩子有这样的心眼,“你不想找沈天擎叔叔了吗?”
贝贝没有理他,回头看向被她叫成爷爷的男人,“爷爷,爷爷,我真的不认识他。”
男人忍不住抿唇轻笑,不过,看向瘦高男子的时候已经眸色凌厉,“听见了吗?孩子说不认识你。”
瘦高男子忌惮地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贝贝,你真的不想找沈天擎叔叔了吗?”
男人看向瘦高男子,“那你告诉我沈天擎家住在哪里?”
瘦高男人一顿,说了一个地址,男人笑了一声,“好像我知道的沈家并不在你说的地方。”
瘦高男人脸色一变,伸手要抢贝贝,被男人手臂一挡,挡住了,“我心情一好报警了,你就走不了了。”
瘦高男子看了一眼男人,看了一眼旁边的路虎,开车的年轻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又看了一眼甩掉自己的贝贝,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还是匆匆离开了。
男人看那人走远了,才低头看向贝贝,要了开车的年轻人手机,递给贝贝,“给你沈天擎叔叔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你。”
“谢谢爷爷,爷爷真好!”
贝贝接过手机突然蒙住了,自己好像没有记住沈天擎叔叔的手机号码哦。
她为难地看向那个被她叫成爷爷的男人。
男人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给贝贝。
贝贝接过,“喂,是沈天擎叔叔吗?”
宁宁一听是贝贝,皱了皱眉头,紧绷的小脸一下子舒展了,“妹妹,你在哪儿?”
“咦,哥哥,你怎么拿着沈天擎叔叔的手机呢?”
原本站得挺直的中年男人低头看向贝贝,这么说她还有个哥哥?
雨很大,他一手撑着伞,凝神听这两个孩子的对话,。
“叔叔和妈妈去找你了。”
“哦,这样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问问我身边的好心爷爷。”
小家伙着凉了,说完打了一个喷嚏,扭头看向叫爷爷的男人,“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我要给妈妈打电话哦。”
她挂了电话,两只手抓着手机,肉乎乎的小手指一摁一摁地拨了妈妈的手机号码,一接通就喊了一声妈妈。
舒舒听到贝贝的声音,停住了脚步,看向沈天擎,“贝贝,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
贝贝看向叫爷爷的男人,男人说哪儿,她就说哪儿。
沈天擎和舒舒立刻返回了停车的地方,冒着大雨到那地方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后了,只有贝贝一个人,打着一把伞,在那里垫着脚尖巴巴地四处望着。
舒舒冲过去,抱住贝贝,热泪盈眶,“宝贝,你怎么走了这么远?”
贝贝也呜哇哭了一声,用力地搂紧了舒舒的脖子,一直吸鼻子,“妈妈,妈妈,爸爸说我是小ye种,他还瞪我,凶我,把我推倒在地上了,呜呜,呜呜……”
沈天擎在旁边听着,眸色倏地深敛,寒峭了几分。
舒舒不停地贝贝的背,“好了,宝贝,没事了,以后他不是你爸爸了。”
贝贝哭得更凶,鼻子也不透气了,“妈妈,妈妈,刚才我遇到坏人了,呜呜,呜呜,幸亏一位好心的爷爷救了我。”
舒舒一听,搂紧了贝贝,“那位爷爷呢?”
“爷爷刚刚走了,爷爷把坏人吓跑了。”
沈天擎站在旁边,脸色很沉,想起刚才一错而过的那辆车,里面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贝贝说的好心爷爷,“上车吧。”
舒舒抱着贝贝到了副驾上,沈天擎开了车里的暖气,雨下得又大,加上暖气,前面的挡风玻璃的里外都布上了一层雾,视线完全挡住了,简直寸步难行。
贝贝被暖气一熏,一直流鼻涕,擦多了,鼻子都擦红了,不停地打喷嚏,但是不开暖气,衣服打湿了,贴到身上太冷……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湿漉漉的衣服,也在车里差不多烘干了。
沈天擎抱着贝贝到病房的时候,除了宁宁和护士,没有见任何人。
他看向护士,“给孩子量量体温。”
贝贝想挤到宁宁*上去说话,舒舒说她感冒了,会传染给哥哥,小家伙乖乖地躺到了旁边的陪护*,夹了体温计,一边擦鼻涕一边看向沈天擎,“沈天擎叔叔,你是不是在这个*上睡过?这*上好像有你身上的香香哦。”
沈天擎点了点头,模了模贝贝的衣服,看向舒舒,“有没有换的,不是很干。”
“有。”
舒舒很快在行李中找了一套,拿了过去。
贝贝害羞地看向沈天擎,“叔叔,妈妈说女生换衣服的时候,男生不能看。”
沈天擎拉开门出去了,看了一眼窗外,拨通了苏平的电话,“姐夫,贝贝找到了。”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苏平问了声有没有见子航,沈天擎漠然地说了两个字“没有”,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搁在指间,想了一阵,始终没有想到贝贝口中的爷爷是什么人,有他的电话,一定是认识的人,为什么避而不见却一路跟着他,到医院的时候才拐了一个弯道离开了。
开路虎的人,在A市不算很多,他熟识的更不多,父亲就是,如果是父亲,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可惜雨很大,根本看不清车牌号……
一直到火星子燃到烟头,烫了手,他才回过神来,一回头,舒舒正在站在身后,看着他。
他扔了烟蒂,走过去,握住舒舒的手,“贝贝体温有没有偏高?”
“没有,不过着了凉感冒了,护士开了药,一会儿送过来。”
舒舒想挣月兑,沈天擎攥得更紧了,“需要律师的话,我安排。”
“好。”
舒舒低下了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放手。”
沈天擎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见了潮就长湿疹了。”
舒舒缩了缩手,“你淋雨了,我拿这个给你量一吓体温。”
她将另一只手里的体温计递给沈天擎。
沈天擎看了一眼,解开衬衣上方的两颗扣子,夹到腋窝,突然想起下车时看到车上的一点红,“去把裤子换了吧。”
舒舒一愣,看向沈天擎,突然反应过来,囧得满面通红,可能是太紧张贝贝,没有感觉到。
他一松手,她跑了,去病房里提了塑料袋,一进卫生间,砰地关上了门。
贝贝眼尖,舒舒出病房的时候,她一下子看到了,扭头看向对*的宁宁,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口气,“唉,妈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老样子,每次都弄脏了裤裤,要上让沈天擎叔叔看见了,该多难为情。真不让省心呀!”
沈天擎站在门口,听到贝贝的声音,失声一笑。
贝贝看见,眼前一花,觉得自己要醉了,越来越觉得沈天擎叔叔帅了,没想到他笑起来更好看!好看到看见他的笑,心里就像有朵花在开放。
一直到鼻涕流下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慌忙抓了一团卫生纸擦了擦,懊恼自己的形象问题,看着沈天擎,身子一晃,没稳住就朝*下栽倒下去。
沈天擎忙不迭迈了一大步,将小人捞起来,放在*上。
贝贝两只小手捂着脸,懊恼透了,为什么每一次在沈天擎叔叔面前出丑,唉,烦恼透了。
在指头缝里偷偷觑了一眼沈天擎。
宁宁在一边抿着嘴巴笑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天擎,如果可以换个爸爸就好了,可是,他好像是爸爸的舅舅,辈分乱了。
许久,他认真地出声,“我和贝贝是不是不该叫你叔叔,我们应该叫你什么?”
沈天擎眸色深敛,似在思考。
宁宁挑了挑眉头,“爸爸的舅舅?”
沈天擎捏了捏眉心,“暂时就叫叔叔吧。”
贝贝小手开了一条大缝隙,睁大一只眼睛,看向沈天擎,不好意思地出声,“那我能不能像叫容哥哥那样叫你擎哥哥呢?”
要是能叫擎哥哥就更好了,那她和沈天擎叔叔就关系更进一步了哦!
她耳朵竖得很长,仔细听着。
沈天擎眸色深敛了几分,“叫我Dad吧。”
“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吗?”
“哥哥也可以这么叫我。”
沈天擎模了模贝贝的小辫子,贝贝扭捏了一下,还好只有哥哥一个人,哥哥是那孩子,没什么的,她嗲嗲地叫了一声“dad~”
听上去很像Daddy,沈天擎没有出声,眉心轻拧,Daddy有一个意思是甜心爸爸,专门在年轻女子身上乱花钱的阔老头,是老se鬼的意思。
“是Dad。”
“哦,Dad。”
贝贝眼珠子转了一下,大概Dad不喜欢那种甜甜的声音吧,明明电视剧里好多男生都好喜欢的!看来,这招对Dad大人没用。
她看妈妈不在,小手偷偷地捏了捏沈天擎的大手,“Dad,你觉得我妈妈这个人怎么样呀?”
“很好。”
“哪里好呀?”
“哪里都好。”
贝贝放开遮在脸上的手,将掉在一边的自己用过卫生纸偷偷地压到**下面,Dad,你没看见哦你没看见,压好后,瞄了瞄沈天擎,歪着脑袋想哪里都好是什么意思?
她咬了咬手指,“可是晓晓妈妈说我妈妈不解风情。”
她仰头看向沈天擎,这应该算是个缺点吧?每一次晓晓妈妈说这句话看着妈妈的样子,就像她犯了大错后妈妈看着她的样子。
沈天擎想了想,“还行。”
嗯?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
贝贝眼睛睁得很大,看向沈天擎,一扭头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妈妈,默默地将手指从嘴里移到了身后,偷偷地低下了头,第一次说妈妈的坏话,就被抓包了,她就是小倒霉熊呀!妈妈呀妈咪,你千万不要听见哦,其实,宝贝最爱你呀,就是觉得Dad好像对你有意思,人家不过是试探一下嘛!
她偷偷地睨了一眼舒舒,没看出来什么。
舒舒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向沈天擎,“体温计拿出来吧。”
沈天擎抽出来递给舒舒,舒舒一看时间太长了,已经自动关了,又按了一下开关,递给沈天擎,沈天擎又放进衬衣,抬眸看了一眼舒舒,已经换了一条牛仔裤,比以前那条裤子修身很多,美好的腿形一览无余,很长,很直,不算很细,但是很好看。
贝贝干笑了一声,讨好地看着舒舒,“Dad,dad,妈妈穿这种裤裤是不是很好看呀?晓晓妈妈说,妈妈这么一穿,有腰有**,男人一看就有很有那个什么什么…”
她突然不记得了,蹙了蹙眉头,仰头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舒舒,“嗯,你晓晓妈妈说的很对。”
舒舒站在旁边,脸上热热的,耳根红成了一片,真想捂住贝贝的嘴。
而沈天擎,已经站起来出门,去了洗手间的方向,舒舒瞪了一眼贝贝,不知道怎么不但叫上了dad,还……
贝贝乖乖地缩了缩脖子,扯了扯被子,盖住了自己,“妈妈,妈妈,我困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哥哥,妈妈,贝贝宝贝已经睡着了。”
舒舒忍不住又笑了,其实,贝贝是她的开心果,有时候心里再难受被这么一逗就逗笑了。
过了一阵,她还不见沈天擎进来,向外看了一眼,别又过了体温计关了,晚上在雨地里,一把伞不够两个人搭,他身子根本就在外面,雨水淋透了,白天还抽过血,只怕不好受…
舒舒到会客厅,不见他,阳台上也没有,休息室也没有,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突然听到了一阵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她刚要走,门开了,沈天擎一把将她拉了进去,一只手臂抱起来,放在盥洗台上,一低头就吻住了他,眼里含着一抹情yu凝视着她,继续手中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在她耳边低喘。
舒舒不敢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也在颤动。
等他释放的时候,她已经瘫软在他掌心。
沈天擎喘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提上裤子,系皮带。
舒舒还跨坐在盥洗台上,想出声骂他,嗓子里堵了一团棉花,无法出声,毕竟他没有对她做实质性的什么,可是,这和做了那个有什么区别?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沈天擎已经西装革履站在她面前,而她,和月兑光没什么区别了。
她手伸到背后要扣好胸衣,沈天擎俯身捏住她的手,娴熟地帮她扣好,将衣襟帮她坠下来,系住了牛仔裤前面的纽扣,将她抱下来。
舒舒僵直在那里,红着脸,转身去拉门,沈天擎又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给我点时间。”
她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有听明白,沈天擎已经推开门,拉着她走出去。
刚出门,看到迎面的人,两个人同时僵在那里。
苏平失望地看着舒舒,“你知道子航现在在哪里吗?”
舒舒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又烫又痛,无法出声,从沈天擎手中抽回了手,低头看向地板,地板上要是有个地洞就好了!
苏平长叹一声,“子航出车祸了,躺在*上,头部受伤,昏迷不醒。”
说完,他看了一眼沈天擎,转身离开了。
沈天擎站在那里,很沉默,许久,侧眸看向旁边的舒舒,“不要有负罪感,你没有对不起他。”
舒舒没应声,低头走进了病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孩子聊天,聊了一阵也顾不算体温计,抱着贝贝到了休息间。
半夜,她偷偷地出来一回,沈天擎躺在陪同*上,没有盖被子,帮他盖好,离开了。
她想,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没有别的什么,毕竟宁宁还要用他的血,所以,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她真的只是为了孩子……
第二天,舒舒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接起来就被沈云卿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我现在来楼下308病房照顾子航。”
“我这边走不开。”
“宁宁现在好好的,没什么要照顾的,再说请了特护,你下来照顾子航!”
舒舒没有出声,沈云卿不愿意了,“子航是为了谁伤成这样子?贝贝也太不懂事!”
舒舒想说什么,没有再说,大概苏平没有对她讲什么,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免得沈云卿上来闹,“好,我下去。”
“快点!”
舒舒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到楼下的时候,沈云卿等在门口,剜了一眼舒舒,“子航要是要什么是,我和你们安家没完!”
舒舒没有出声,怎么扯到安家去了,她病房,看了一眼,没想到苏子航真的昏迷不醒。
看到苏平,她脸上一热,“子航怎么受伤的?”
“路牌砸到了车上。”
路牌?多大的路牌,能砸的这么厉害?
舒舒没有出声,看向苏子航。
苏平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等子航醒了,你们就把婚离了吧。”
“好。”
“这些天,你先在这里照顾子航,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
舒舒不想生事,被苏平听见了,身上长一百嘴也说不清楚。
沈云卿轻瞥了一眼舒舒,指了指旁边沾了血的衣服,“帮子航把这些衣服洗了。”
舒舒看了看手背上的红疹,“我特殊日子,碰不得冷水。”
“卫生间没热水吗?”
沈云卿声音尖了几分,胸中一股郁气无法排泄,突然走过去,朝着舒舒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子航要是没有娶你,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
舒舒闭了一下眼睛,吸了一口气,忍着脸上疼痛,看向沈云卿,“阿姨,我和子航迟早要离婚,你以后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你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丈夫在病*上昏迷不醒,还一心想着离婚,开口闭口都是离婚,这是什么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