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牵着儿子回到的青丘,类似的话,君上同她说过,她半点听不进去;从池笙口中说出来,却反倒让她突然清醒了。舒悫鹉琻
三万年来都把那日日的噩梦归咎在她人身上,强撑着说服自己那是旁人的过错,可到底,万事不能由心。
回到青丘,白初的神情明显有些低落,便连从太子白慕口中听得“君上有请”四个字时,也只是淡淡应了声,牵着儿子继续往自己的殿阁走去。
白慕在旁看着,连唤了几声“神君”白初都没有回应,没辙之下低唤了声“姑姑!”
白初脚步顿了,再回头过来时,面上终于有了几分神采:“阿慕,上回你叫我声‘姑姑’是多少万年前的事了?”
世间唯有神才能真正长生不老,仙魔之类与凡人相比只是老去的时间上显得长些,白慕生来是仙,资质修为并不算高,几万年过来,岁月之容早已慢慢显现。白初年岁虽比白慕长,但到底是神,外表看去便如凡间十六七八的妙龄少女一般。此刻与白慕站在一起,不大像是姑侄,倒像是父女。
是以,年岁愈长,这一声“姑姑”便愈发难以开口了。
白慕面上微有些不自在,却也只有一瞬,迅速划过脸部便眨眼不见。他掩唇清咳了声,面上一片正色:“神君,君上在主殿等着,叫您一回青丘就过去。”
白初挑眉,并不在意他突然将称呼又改了回去:“我立时过去便是。”一面说着,一面把儿子的手牵到白慕面前,“你表弟刚化形,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给别人看着我不大放心,你亲自将他送回昭和殿罢。”
看到一张同池夙帝君面容相近的脸,白慕面上并无其它异色,从容将这递到面前的小手接了过去,淡淡开口:“今日瑶池的事情,君上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些什么了?”
白慕不答,只上下看了白初一眼,唇角噙着抹笑,“神君,保重。”
白初没由来的觉得背脊一寒。
白初来到主殿时,狐帝坐桌边阅着手里打开着的一张折子。
“阿初……见过君上。”白初低眉敛目,弓腰屈膝小心行着礼,心下暗自揣测狐帝眼下怒意有几层。
白炘闻言扫了她一眼,目光再回到折子上:“白初,你每回惹祸之后知道瞒不住了,便会将这常礼行得分外标准。是算准了态度好些,我便会从轻罚你?”
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僵,白初将头垂得更下,出口的话细若蝇声:“君上……”
“这会子连说话都不敢了?在瑶池的张狂劲呢?”
白初抿唇,不语。
“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杵在那里干行礼的。”最后一行字看完,朱笔在后一勾,狐帝语声淡淡:“起来,把这堆折子带回去。”
“嗯?”白初小心翼翼抬头,看向了桌上堆如小丘般的一堆折子,目里疑惑,“君上叫我过来就是让我批这些折子?”
“不然呢?”
白初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来,面上的谨温顺眨眼散去,再开口时神情慵懒:“君上若是公事处理得倦了,大可把这些东西推给白慕去弄,或者,把白逸那小子召回来也行。批折子这种事……本君,不大合适。”
如墨的眸子微微染深:“白初,今日在瑶池干的好事我还未来得及训你,眼下只叫你批几本折子,倒不愿意了?”最后的尾音上扬,透出些森寒的意味来。
白初闻言挤出抹讨好的笑,“君上,话不能这么说,阿初三万年不知世事了,政要机务之类的,还是托给旁人比较好……”
“批折子还是领鞭子,自己选。”
笑意滞在嘴角,凝眸半转,面容一肃,“为君上分忧本就是白初分内之事,怎能交托给旁人?君上放心,阿初一定细心审查、严谨批阅,绝不怠慢敷衍!”
一面说着,白初一面小心打量狐帝神色,话毕,迟疑了会,忍不住开口,“君上,今日在瑶池,阿初若没及时收住手,弄死了池笙,您会如何处置?再将阿初关上三万年?”
白炘睇了她一眼,“关了三万年都冥顽不灵,哪能再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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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君上会如何?”
“数万生灵毁于你手,不但毫无悔过之意还妄想再犯?”狐帝面上依旧淡漠,双目深得窥探不出半点情绪,冰凉的话语穿心而来,“本尊会亲手诛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