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流自然不会让胡八锁将丁九重救走。胡八锁没有再看丁九重,而是和向东流对峙起来。就好像两只愤怒的公牛,应该说是杀红了眼的公牛,除了鲜血,没有人能平静他们奔腾的杀气。
终于,胡八锁动了,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怒吼之下仿佛平地里爆发的洪流,要卷走一切阻挡他的东西,势不可挡。
胡八锁的身子腾飞起来,要想救丁九重,向东流怎么能让他如意,向东流亦施展身法,他的身体飞压而下,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猛地对接,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闷哼了一声。
“他的内力怎么如此的深厚!”向东流明显吃了一个小亏,但是他毕竟是锦衣卫中的都指挥使,大袖一杨,一堆漆黑的暗器直接朝着胡八锁的面门射去,这招“袖里乾坤”端的恶毒,不知道有多少的江湖汉子死在了他的手里。
胡八锁在空中,一口真气还没有提上来,无法用起身法,但是胡八锁在生死之间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来,手腕一番,将斗笠已经握在了手中,左右一拨,扫开这些暗器,整个人丝毫不停顿,还是向着向东流冲去。
突然胡八锁从向东流眼神中看到一丝嘲弄,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想要退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腾!”的一声,刑台四周突然震动,烟雾弥漫,数十个锦衣卫从向东流身法飞身而出!
原来这些锦衣卫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向东流将胡八锁引诱过来!
锦衣卫有十二个人,将胡八锁团团围住,站位玄妙,显然是用上了某种阵法,但是胡八锁已经来不及细看了,锦衣卫们掏出了“勾魂爪”呼啸着朝着胡八锁探去!
那个紫旗弟子使出一式“鬼爪探幽!”胡八锁识得厉害,知道一旦被这些东西勾到自己的身上,那就麻烦大了,当下胡八锁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功夫,整个人如同钉入木板的钉子一般,不动如山。
这时数十支勾魂爪已经朝着胡八锁的身体袭来,胡八锁以力卸其劲,以气催力,以形助势独守心神,临危不乱,挡掉了其中的攻势,但是最后的三支已经避无可避,胡八锁暴喝一声,单掌作刀一卷,缠住了那几支勾魂爪。
那些埋伏的锦衣卫心中一喜,急忙的想要发力,将胡八锁拖拽到地上,但是发力之下,发现胡八锁的那一头丝毫没有用力阻止,大惊之下,想要受力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勾魂爪缠住胡八锁的时候,胡八锁暗中已经使出“八门金锁”中的“休”字决,以无形化有形,借力打力之下,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迅速的回到地上,胡八锁直接一招“平地生雷”将大半力道全部转移到脚下,顿时足下陷入土中三分!
胡八锁站稳之后,力从地起,不给锦衣卫丝毫喘息的机会,猛然的用足内力,使出“八门金锁”中的“惊”字决,虚无之招,瞬间出掌,顿时,那几个弟子不能拖动丝毫,紧接着,胡八锁足下发力,一脚踩在了那些铁链上,恐怖的距离传到锦衣卫上,只见胡八锁那道黑影在哪十二个人间穿梭。碎步乍移,他使得是点穴功夫,“啪啪啪”几声,那十二个锦衣卫纷纷被点中大都穴,断筋闭脉,他们根本抵挡不住,一时间人仰马翻!
就在此时,向东流不禁赞道道:“八门金锁,果然名不虚传。”
“哼!”胡八锁冷笑一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向东流模着下巴不长的胡子,摇了摇头,说道:“胡八爷,你打也打累了,来尝尝我的弓箭如何?哈哈!”——
午后三点钟光景,人像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一张嘴。忽然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一条缝!那束光,在明晃晃的刀口上划过。然而划过了,又合拢,跟没有划过的时候一样,透不进一丝儿风。一会儿,长空一闪,又是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次缝。然而中什么用?像有一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外边想挑破那灰色的天,像是这巨人正在咆哮发怒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瞥过那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外边传来了巨人的愤怒的吼声!猛可地闪光和吼声都没有了,还是一张密不通风的灰色的幔!空气比以前加倍闷,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加倍黑,本来就不明亮的光,又被乌云遮了起来!
空气开始湿润,雨转眼既至。
“呸!”胡八锁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卑鄙!”
“嗯~~”向东流右手举过头顶,稍稍一带,周遭的城墙之上,冒出了几百个弓弩手,虽是早有预料,却也将群豪吓得不轻。
向东流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里走去,那些弓弩手似乎很明白向东流的心思,当即从掏出劲弩,这些官兵就像这雨一样,不知道什么来的,或许,雨是无意,那么,箭则是无情。
胡八锁抬头看了一眼天,一颗豆大的雨珠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下雨了,胡八锁深吸了一口气,这湿润的空气里,夹杂了一丝血腥。
“咻咻!”
在雨砸到地面,溅飞了地上血水,箭也来了。如果说雨给人带来的只是湿润,那么箭带来的就是死亡。
无情的箭朝着无情的胡八锁射去。
天罗地网!胡八锁已经避无可避!
胡八锁狂吼一声,一把单刀将四周舞的密不透风,但是手弩本身威力就大,速度快,猝不及防之下,胡八锁还是中了几箭。
几轮箭雨过后,胡八锁全身就和刺猬差不多了。
尽管如此,胡八锁依然杖刀而立,眼神里露出一股狠色,暗自庆幸,反手就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还好身上还穿着,多亏那件花冠黑蟒的蛇蜕皮衣,不然今天就被万箭穿心了!”胡八锁暗自侥幸。
锦衣卫卫们眉头一皱,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胡八锁中了如此多的箭,竟然还能站立不倒,这让锦衣卫之众吃了一惊,当下一个领头的锦衣卫一声呼哨,立即冲杀出百十来个锦衣卫弟子,放声喝到:“胡八锁!你还不束手就擒!”
“放屁!”胡八锁怒吼一声,手里的长刀一翻,使出“八门金锁”中的“景”字决,杀气冲天而起,将在场的所有人的压的喘不过气来。
群豪见得作为盟主的胡八锁冲杀上前,当即舞刀弄剑,愤然杀来。
于此同时,瓮城内左右各处,忽然“呼呼”几声动静,十几条铁索自瓮城外几处高点打出,这东西唤作“探鹰爪”一端系有精钢爪,可固定住一端。那十几条探鹰爪勾住女墙,墙上的官兵来不及反应,又有百八十个汉子,口里含着刀背,双手护住铁索,如滑索般,滑了下来,那官兵正惊魂未定,只觉的那刀锋几乎镶进自己的眼帘,但他再也不能睁眼了,刀锋一闪,身首异处!
这是燕无涯的计划,看样子似乎安排的很妥善。
胡八锁见得燕无涯的救兵来了,表情忽然一变,就好像看到了十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太月兑光了衣服,不知是喜是忧。
反之,向东流安排的妥当的计划,却叫燕无涯搅的一塌糊涂,当下眉头紧锁,面目似乌云密布,正怒之间,长空无忌挺剑杀来,向东流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同样朝着长空无忌迎了过来,手里的绣春刀,这时候宛如一条毒蛇,朝着长空无忌的心窝里刺来。
长空无忌暗叫一身来的好,手里的速度丝毫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几分,挺剑指朝着向东海的心窝刺去,向东流没有想到长空无忌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只能把单刀往胸前一横,试图挡住长空无忌的这一击。
亦惊鸿冷“哼”了一声,竟然手指一弹,右手的剑指在电光火石之间,换到左手,手腕一沉,运足内力,收身甩剑,剑气惊虹,行云流水,朝着向东流的月复部使命的划去!
向东流没有想到长空无忌的变通竟然如此之快,但是他到底是刀尖上舌忝血的人物,危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反应,小月复猛然一宿,接着全部的内力,全部的内力凝聚在手指之上,手指宛若鹰爪!
“次啦”一声,长空无忌的剑划过了向东流的月复部,但是随后,向东流的刀掌就把长空无忌牢牢的钳制住,不能挪动半分。
向东流一发狠,猛然的发力,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整个人发力,摆拳直捣,含腿瞬踢,恶手连环,上下齐攻。
长空无忌此时抓着向东流的单刀,刚想发力出招,但是巨力袭来,被向东流带动,整个人被向东流轮到了身后。
此时正好雨大的出奇,向东流这一拖拽之下,恰巧让长空无忌面对着天,长空无忌又恰好被一滴雨珠打在眼珠里,头本能的往旁边一闭,向东流抓住机会,双脚猛地在他的月复部一蹬!
长空无忌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空中坠落的巨石一样,被向东流踹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向东流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气沉丹田,狂刀无影,刀斩无痕,手里的绣春刀朝下,跟在了长空无忌的后面,要把长空无忌钉死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
向东流的刀比在他的脖子上,说实话。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败了,长空无忌败了,准确的说是向东流运气好而已,长空无忌只是被那一滴雨打进了眼中,才失了先机。
“嗒!嗒!”
只听得一阵飞快的脚步踏在水面上的声响,向东流侧耳去听,未见其人,而闻其声,恍然间,向东流的眼,余光中看见两颗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朝自己打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向东流能感觉,若被它打中,滋味也不好受。
向东流当即横刀在胸前,那两颗东西比雨点大,比雨还快,向东流侧身一招鹞子翻身躲过,在哪两颗东西打过的同时,向东流顺手运劲一夹,便将那颗东西夹在手里,在打开一看,“玲珑骰!”
向东流忽然想起什么,在回头去看长空无忌,长空无忌已不再哪里!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救走!
向东流四下一打量,喃喃道:“风满楼的轻功果然天下一绝,竟能从我的眼皮下将人救走!”
向东流半晌未言,只重重哼了一声,道:“玩大了吧!胡滢,我看你怎么交代!”
“传令,全部撤离!”
向东流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那官兵“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经脉皆断,当即身亡。
向东流皱眉道:“还有谁有意见?”
众人默然!
向东流一甩披风,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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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些锦衣卫的忽然撤离,胡八锁一个翻身,飞快的来到了丁九重的旁边焦急的说道:“丁九爷!我们走!”
说罢就要解开胡八锁身上的绳索,但就在此时,浑身都是鲜血的丁九重突然狂笑道:“胡八锁啊胡八锁!想不到你这伪君子还充当起好人来了!”
胡八锁一蹙眉,眼看周围也没有旁人,遂对丁九重喃喃道:“嘿嘿!你丁九重把我视作小人,而天下人皆视我为英雄。我倒也不跟你废话,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
丁九重扬天啸道:“时势无英雄,使尔竖子称成名。难道天下英雄的眼都瞎了吗?”
胡八锁颇感得意,道:“九爷您还是留着点口水养舌头吧,纵使你嘴皮磨破,告诉天下豪杰,我胡八锁是小人,恐怕他人只当你是关傻了,也没人相信。”
胡八锁还欲在言,忽见亦惊鸿和风满楼、长空无忌走来。三人均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胡八锁当即变换嘴脸,道:“九爷,弟兄们来晚了,让你老受罪了!”
丁九重的眼里布满血丝,又充满无奈,亦惊鸿和风满楼相视一眼,均认为此中必有蹊跷。
当即风满楼上前,拱手道:“九爷,咱是晚辈,客套话就不说了,这就救您出来。”
丁九重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亦惊鸿,他的眼神,就像看见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如此亲切。亦惊鸿不明所以,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且先将九爷带出去。城外树林,陶老爷已安排有人接应。”
丁九重忽然笑了,这久违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亦惊鸿将丁九重扶上风满楼的背上,当即风满楼施展身法,冲出人群。
亦惊鸿却没走,胡八锁也没走,他看了他一眼,胡八锁面无表情,亦惊鸿面带微笑,他知道,胡八锁的城府没那么简单。
没有表情,才是最危险的表情,是胡八锁隐藏的太深,而往往有时候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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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向东流一进刑部大堂的门就将那把绣春刀猛地插在地上。
这地面是使用大理石铺的,这一刀之力,硬是将地板砸出个大洞来整个大理板全部裂开。那刀稳稳当当立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倾斜。
胡滢将袖口一甩,收于胸前,道:“哟!是谁惹着咱都统大人了?”
向东流更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放丁九重走?”
胡滢冷笑道:“我不知道都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面大雨将歇,向东流的脸,却比下雨还难看,道:“别给我装糊涂。”
胡滢玩弄着束发,道:“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淋雨,装什么糊涂?”
“你自己清楚!”向东流怒目而视,“这事儿没玩,我倒看你怎么跟上头交代。”
胡滢道斜视了向东流一眼,似说‘你想怎样?’只道:“都统大人,我和你都同为朝廷效力,然,各司其职,同道而不同路。还请大人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剩下的是,我胡滢会解决的。”
向东流冷哼一声,走过那刀前,手上暗运内力,猛然将那绣春刀拔起,只听“锵”的一声,其声良久未绝。向东流前脚刚走,胡滢便后脚走过去,到他插刀的地板看了一眼,忽然“呼啦”一声,周遭的墙壁忽然顺着那个点四散开裂,几欲倒塌,胡滢冷笑,望着向东流离去的大门,自语道:“好强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