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帅上课的时候,心里总是想着刚才的一幕,面对台下几十双迷惘的眼睛,他觉得不能坑了祖国这美好的下一代。于是,布置了作业,自己独自坐在讲台前,默默地看手背上的这两个斑点。一个亮一个暗,就像两只眼睛,一只瞎的一只无时无刻睁着。
胡思乱想的时候,胡彦斌的《红颜》又响起来了。换了新手机,铃声没变,可上课忘了调到无声状态,几个小鬼已经开始了骚动。蒙帅板了脸扫了一下教室,几个刚刚探出头的小脑袋又缩了进去。看了一眼手机,是柳校长。“不会吧,自己用左手,狂草的字也被柳校长发现了?”蒙帅暗自嘀咕,暗自发憷。
“蒙老师,你现在在上课吗?”
“是,是的,柳校长。”
“哦,那你上好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哦,哦。”挂断电话,蒙帅从脚底腾起一股冷气,这人真不能做偷鸡模狗的事,自己也真不是做这种偷鸡模狗的事的人。
第三次到校长办公室,蒙帅觉得这办公室局促得很,最好能狭窄成一条地沟,那他就可以按下黑点,自己飘进地沟里偷偷地溜走。
“蒙老师,你觉得我是不讲原则,胡乱作为的人吗?”柳校长显得不露声色,但对于到自己办公室的老师也算半个客人,不请坐不倒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发问,显然还是生气了的。
“柳校长,我,我不是故意的。”蒙帅显得语无伦次。
柳泾川轻轻地拍了一下文件夹里的两份申请,无声胜有声,深深地震撼着蒙帅的心。
“柳校长,我也是气不过。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想提醒下,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蒙老师,你知道我生气的是什么吗?并不是你在这申请书上写的字。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光明磊落,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当面跟我说,背后偷偷模模搞这种小玩意,你太让我失望了。”
光明磊落,铁骨铮铮,蒙帅不由得挺了挺身,随即又瘫软下来。
“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到我办公室的。趁我拿奖杯到陈列室的时候?”
蒙帅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柳校长开着门,人却不在,至于是不是拿着奖杯去楼上,他不得而知。“我不知道您刚才去哪了?原本我想交一份今年的农村支教申请书,到你办公室见你不在,不小心又看到了这份申请,脑子一热就信笔涂鸦了。”蒙帅老老实实,不能把自己会隐身的事说出来,但经过还算牵强。
柳泾川皱了皱眉,表示诧异,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你的事我知道了,赶紧把你的申请书交给我,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要考虑了。”
蒙帅模了下脑门上的汗,下意识地鞠了个躬,嘴上说不出话,蹬蹬地跑出了门。走下一层楼,蒙帅就想甩自己一个嘴巴,“有这么贱嘛自己,自己又没有做错啥事,只不过拥有特异功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心血来潮,手冲动了一会而已,有必要鞠躬哈腰的嘛。没出息,真他妈的没出息。想到特异功能,看看手背上的斑点,为何不看看柳校长下一步的举动呢?于是,按了黑点,人轻飘飞起来。
刘泾川到副校长办公室,看到秦伟在,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秦校长,有时间吗?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下。”
秦伟原本还在下着四国大战,这一局情况不容乐观,但柳校长找自己,只能自己舍弃这盘棋了。他心里跟对家说了句:“对不起。”嘴上立刻堆积起笑容,“有空,有空,柳校长你有事,请说请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关于你儿子白老师申请农村支教的事。”柳泾川不是个喜欢兜圈子的人,有事说事,无事不如看看书喝喝茶。
“哦,这事啊,柳校长你看是不是让能让我儿子下半年就去支教个一年。”秦伟也不含糊,直接说出内心想法。
“按照学校一贯的规矩,今年的两个名额应该是轮到蒙帅蒙老师和廖祁廖老师。”
“柳校长,规矩我懂,不过这个也无关紧要,不是什么上断头的事,你看是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上,通融通融?”
“秦校长,这个我还真不能答应你。学校历来是这样,从没有破例,我想,你作为校级领导,也一定不会希望让其他的老师觉得我们办事不公正不讲原则吧。”
蒙帅打心眼里还是真佩服柳泾川,不碍情面,只讲原则,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人不多了真不多了。再看秦伟,老脸拉得很长。就这觉悟也能当校领导,蒙帅从心底里鄙夷,愤愤地想着:你这老小子若是蛮横不讲理,我就把你和戏谑书记夫人的聊天记录挂到网上去,看你还能嘚瑟几回。
憋了一阵气的秦伟,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脸部表情即刻雨转晴,“柳校长,我儿子也就这么难得积极一回,也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想那么多,难为情难为情,别放心上,该轮到谁就轮到谁,我儿子那边的思想工作我去做,保证不给学校添麻烦。”说完,笑眯眯地还敬了个“知道,遵命”的礼。
柳泾川也莞尔一笑,“那就谢了,秦校长。”
柳校长一走,秦伟的脸立刻就暗沉下来。蒙帅能揣测出,秦伟这老小子现在一定是在骂人,而且是骂得很难听。果然,他打开qq,点了下青儿,打了一行字:妈拉个巴子,柳泾川,你小子有种。
青儿立即回复:你这色老头,柳泾川年轻有为,当然比你有种。
秦伟余怒未消:谁有种还不好说,别逼我亮刀子。
青儿似乎也觉察出味道不对: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气?
秦伟把事情的经过简单重复了一遍。
青儿发了几个偷笑的表情,继而是嘲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也真是五十几年白活了,屁大点事也值得生气?
秦伟觉得可能确实有点过了,是自己无理,还要怨恨别人,跟自己这个副校长的身份确实有点不符:我就这么个儿子,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他的事我能不管吗?
青儿回复:他姓白,又不姓秦。
秦伟有点恼:不姓我,总是我操出来的种吧。
青儿哧哧地发了几个笑脸过来: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就没有一句好话。好了好了,不就这么点事,我帮你如何?
秦伟知道这个女人,是没有办不成事的:周夫人出马,一个顶俩,只要事成,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青儿呸了一声,发个恶心吐的表情,你都老得快掉渣了,要你做牛做马有个**用。
秦伟嘻嘻地笑了,伟大的周夫人,你可有什么锦囊妙计?
青儿问:你儿子是为了职称?
秦伟叹一声,他啥时要有这份心,我真要拜天拜地了。还不是为了廖老师,他想跟她一起去而已。
蒙帅看着,恨不得捏紧拳头,狂揍这老头子一顿,然后再狂揍白洪峰这小子一顿。青儿怒骂道:你们两个鬼东西,狗改不了吃屎,没有一个好东西。
秦伟只能做小绵羊:谁叫他是我的种呢?遗传了什么不好,偏偏要遗传我的色心。
青儿继续骂:你有什么好的,全身上下都是烂疮脓包,遗传你什么都是恶心的。
秦伟一点怒,嬉皮笑脸:周夫人这是冤枉在下了,在下没脓也没苞,这不等着周夫人一寸寸检查嘛。
青儿发了两个扇人嘴巴的头像过来,老不死的,不知好歹。说正事,你儿子是真心喜欢廖祁这小姑娘还是只想玩玩?
蒙帅把眼睛瞪圆了,他要看看秦伟这老小子对自己儿子这坏小子是怎么样的了解。秦伟的回话是:周夫人,大家都年轻过,可年轻人的心思俺现在看不太懂。只是若能两个人一起去乡下,这近水楼台的,我儿子有的是机会是吧?
蒙帅真想一脚踹过去,这样的一对父子,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青儿回复:就知道白洪峰这小子也不是个善种,怎么着,想着去乡下趁人生地不熟的,把人家小姑娘给做了,然后拍拍**走人?
秦伟故作委屈:周夫人,你这话说的。现在的年轻人,你情我愿的,哪是你说的这样。
青儿继续讥讽:就他那小样,一看就不知道是个好种。加上有你这样的爹,别说心是黑的,连骨头都是黑的吧。
秦伟满脸堆笑:周夫人,我们俩都被你看穿了,连骨头都不剩了,就看你怎么救了。
青儿神秘一笑,发过一个秘密不许说的表情:要想着只是玩玩人家小姑娘,何必要抢着去乡下,安排顿饭,大家一起吃不就行了。
秦伟不是不知道廖祁的老爸是县教育局副局长,但在宓老师眼里,他知道教育局副局长就像一只蚂蚱,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周夫人,那我听候你的安排?
青儿回复:放心吧,我跟廖局长约个时间,到时大家一起吃个饭,接下来就看你儿子的了。
秦伟释然,满心欢喜:一切全听夫人安排,听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