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帅牙齿咬得咯咯响,只恨自己现在就是个空气人,使不出力,摁不出劲,若是现在能打人,他就想一拳头打得秦伟这个副校长眼冒金星,让他模不着头脑,找不着北,只能自认做贼心虚,上天惩罚。这么恨恨地想着,忽然响起“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你为我送别你为我送别……”胡彦斌的《红颜》来。蒙帅赶紧模了裤子,幸好手机还是能拿起?敢情自己身上的东西同样能隐身?蒙帅为自己的这个小小发现而惊喜,下次背个包,包里放上各种东西,什么刀啊棍啊什么的。来不及多想,看一眼手机,是廖祈的电话,也不敢接,赶紧按掉。再看秦伟,傻傻地待在座椅上,这哪来的音乐铃声?怎么会就在自己耳边?
蒙帅想破头皮,无法琢磨出好的办法制止廖祁赴约。只是知道,本周五晚上,宓老师做东,邀廖副局长及廖祁,秦副校长及白洪峰一同共进晚餐。蒙帅料想廖祁不能不赴约,只能当日以隐遁之术暗中保护。有我在场,你们休得伤害廖祁一根毫毛。
蒙帅觉得自己的隐身之术还有很大的秘密不知,自己是不是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能随同隐身,他得亲身试验一次。晚上一个人在家,在卫生间镜子前的洗脸台上,摆上刀、叉、钳子、斧头、榔头。拿一把刀,按一下黑点,镜子里无物,用刀轻轻砍下牙膏,无反应,重重落在洗脸台上,悄无声响,刀就像一团空气。蒙帅摇摇头,试图再拿其他的物件,手如风,只能按下白点,脚着陆了才能拿起其他家伙。没这个心思一件一件试了,翻出个包,把家伙什都装进去,背在身后,按下黑点。镜子里腾空出现一个卡其蓝的帆布包,人往右,包往左,手把包提上,包也往上,把包耍在墙壁上,哐当当发出一声巨响,几块瓷砖裂了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包就不能隐身了呢?着陆翻出斧头,榔头,旋即又隐身,这回包不见了,拿包耍在墙上,又是毫无声响。着陆放下包,左手拿榔头,右手拿斧头,小拇指按下黑点,镜子里榔头斧头横空出世,扔下斧头,掉在地上,差点砸扁脚趾头,榔头也随之不见了,松手欲耍榔头,像是磁铁吸住。也许跟重量有关?一次隐身应该只能附带一定量的东西,若是超过这个分量,某些物体就不能隐身了!悟出这个道理,蒙帅有点兴奋,同事也有点失望:这有点像虚竹吸了无崖子的功力,跳一下能腾到半空,走一步能跑出几丈远,可自己没办法收放自如?看着手背上的这两个斑点,蒙帅确信:自己确实拥有了某种神力,而且神力肯定不仅仅止于此,只是自己还不懂得如何开发,如何利用而已。
星期五的晚宴,蒙帅隐身一直跟随廖祁。廖祁出门前按照父亲要求,特地化了妆,换了衣服。在房间里,廖祁把工作服月兑下,镜子前端详了自己的身材,托了托挺拔的双峰,莞尔一笑。凹凸有致,白皙弹性,蒙帅心里暗暗打了个100分。换上一套白色条纹连衣裙,一袭长衫,长发飘逸,美丽动人。花一样的年龄,花一样的清香,花蕾初绽,含苞欲放。你是我的,我就是你的守护神。蒙帅心里暗暗发狠:谁也休想从我的手上夺走你,你只属于我,包括你的心包括你的身体。
洗脸、补水、扑粉、描眉……女人出门前的功课,蒙帅真真切切领略了一回。都说与女人约会,时间至少喊早半小时,绝对是经验之谈,像蒙帅这种从未谈过恋爱、约过女孩子的纯情小男生是绝对不会有感受的。廖局亲自开车,直达q县城郊某农庄。现如今,吃饭尽找些偏僻隐秘之所。
包厢里,宓老师已到,秦副校长和白洪峰也早已坐定。廖长虹和廖祁按照指引推门,秦伟就双手抱拳,脸笑得像只塌皮狗:“廖局,欢迎欢迎。”
廖长虹见宓繁昀已在,一边与秦伟握手致意,一边向宓繁昀伸出另一只手,“周夫人雅兴,廖某荣幸之至。”
宓繁昀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起身,指着旁边的空座:“廖局别见外,请坐。廖祁你也别不好意思,请坐请坐。”
廖祁也深知自己这个同事的厉害,虽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人家什么斤两,还是自己不能同日而语的。嘴上轻轻说:“宓老师客气,谢谢。”五人刚入座,包厢门忽地打开,闪出一个爆炸头:“各位不好意思,这店难找,迟到罚酒、罚酒。”也不管他人颜色,兀自拿起服务员刚开的白酒,倒上一杯,脖子一扬,喉结滚动,杯子底朝天。
一桌人被怔住,宓繁昀丢过一个眼色,“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犬子,周泰达。”转过身又向着周泰达一一介绍,“这位是廖副局长、廖副局长的女儿廖祁廖老师、秦副校长、秦副校长的儿子白洪峰白老师。”其实,蒙帅就坐在白洪峰边上的空位置上,当然宓繁昀不可能看见他,也当然不会介绍他。
“廖局长,廖老师,失敬失敬。恕在下无礼,献丑献丑了。”周泰达两只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廖祁。一桌人这才知道,这位原来就是周副书记与前妻生的儿子,周泰达,跟宓繁昀其实半毛钱关系没有,什么犬子,狗屁。同时,大家也把他的相貌给看清楚了:黄色爆炸头,青色单皮眼,驴脸长下巴,精干枯瘦,左手臂一条青龙,右手臂一条蟒蛇,手腕一连串珠子,脚腕还挂有一串铃铛。蒙帅暗自想笑:这难道长这么大还怕走丢了不成?当然,即使他哈哈大笑,也带不走空气的丝毫流动。
饭局上,基本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天下。廖祁礼节性地敬了一圈酒,其实也不是酒,是鲜榨果汁,就坐着埋头看碗。碰到他人敬酒,就欠起身,给个笑,抿口果汁。因为廖局也在,周泰达和白洪峰也不好太过放肆,只能眼睛一茬没一茬地往廖祁这边瞄,还借着台下找筷子的当儿观察过廖祁的大腿。只是廖祁的腿紧紧挨着,一条缝也没留,任凭周泰达和白洪峰把眼神挤成丝线,也丝毫钻不进去。两人只能频频进廖长虹的酒,因为宓繁昀在场,廖长虹也是身不由己,由着他们敬着喝着。
“廖局,你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啊?真是让我喜欢。”宓繁昀举着举杯,脸色微红,朝着廖长虹似醉非醉。
“哪里哪里,周夫人,您有泰达这样的儿子真是羡慕死我老头子哦。”廖长虹无奈应承。
“你要是看着我儿子好,我们就结个亲家,你看如何呀?”宓繁昀假装酒醉,说着玩笑又不玩笑的话。
“周夫人何等家室,泰达贤侄何等俊才,我们家祁儿哪有这样的福气,哪里敢攀你们这样的高枝。”在官场里模打滚爬了这么些年,周副书记什么样的家庭,他哪能不晓得。若是把女儿嫁到他家,等于是送女和亲,自己的官运倒是可以一路亨通,但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估计就要受苦一辈子了。这笔买卖,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掂量得准。
秦伟听宓繁昀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是说这顿饭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和廖祁制作机会的吗?怎么把廖祁摊到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儿子身上?若是这样,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周夫人,廖局长,别谈子女的事,年轻人的事我们不要掺和,咱们喝酒,喝酒。”说着往宓繁昀和廖长虹的杯子里倒酒。
“你这个老家伙,什么心思我懂。”宓繁昀指着秦伟,一脸地坏笑。
“妈,廖局,秦校长,你们慢慢喝,我和白老师、廖老师一起去唱歌,你们看怎么样?”周泰达插话道。
“好,好,年轻人确实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头老太胡搭。你们去玩,开心地去玩。明天休息,玩得再晚也没关系。”宓繁昀无比随性的回答,其实就是一道懿旨。
白洪峰自然乐得快要蹦起来了,这才是周夫人给自己留的机会呢?廖祁看了看父亲,父亲也看着她。她知道,父亲没有办法替她挡着了,她知道,自己得小心地应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