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入夜,天空繁星点点,像无数晃着的小脑袋,小河低声细语,各种小动物也在悄声叫唤,一切都好像在饶有兴趣地猜测着什么秘密。
这样,到了下半夜,李望川突然在睡梦中惊叫起来!
仙伯和洪状元火速赶到。
“我……我又记起一些!我怀疑是不是做梦了!”李望川一脸痛苦不堪。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慢慢说。”仙伯平和的神情里终于出现一丝波澜。
“是艳眉……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她了,结果,又想起很多事情!那年我十七八岁吧,有一天,艳脂楼来人说,要五十只扁担挑聘礼用,说是一个大财主要娶他们那儿的头牌,可是新娘子指名说扁担必须跟我父亲买。几天后,我把货物送过去了,整个艳脂楼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有个红粉扑面、满身金玉的中年女人看到我,就招呼人把我的扁担搬进去,接着她把我领到后屋,说要给我结账。我一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香,令人陶醉,屋子打扮得华丽考究。那个女人让我等着,就出去了。我等了一会儿,听到里屋有人在叫我,我走进去,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床上,披着红盖头。我不知道她怎么认识我的。她说她叫艳眉,小时候就失去双亲,她乞讨到此,差点饿死,是我施舍的饭菜让她有力气走进艳脂楼,所以才能活到今天。她几次想找我,无奈烟花之地,多有不便。接着,她让我把她的红盖头掀开,说想看看我。我当时觉得只有新郎官才有这种权力,所以不敢,但是她说自己掀开的话很不吉利,所以请求我帮忙。我最后还是帮她掀开了。接着我看到一张脸——那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迷倒众生的脸!虽然眉眼之间我依稀有那么点印象,但小时候的样子远远不及今天的万分之一。她的眼睛会说话,嘴巴溢满笑意。但是这双温柔的媚眼一会儿就溢出泪水,她说她嫁给那个大财主其实是迫不得已,都是为报妈妈的恩情。当年如果没有她收留,或许她还在过乞讨的日子。之后,她突然又让我带她走,她说不想做人家的小老婆,而且,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时听了着实吓了一跳!我认为这是有悖常理的,而且我功名未取,也没法负担一个家庭,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我坚决拒绝了她。她哭得很伤心,最后她对我说,即使不愿意带她走,也听她弹一曲古筝再走吧。至今,我还记得那首曲子,带着沉重的哀愁,令我内疚不已,而且,心里不知怎的,顿时有一股寒气缠绕,很是难受!嫁过门后,她偶尔会偷偷来看我,但是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后来,我听说她被财主的大儿子霸占!老爷子很生气,说她勾引良家子弟,将她逼入绝境,逼得她……跳河自尽了!我心里很是不安,要是我那时候将她带走,她也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吧!”
听完李望川这个伤心的故事,洪状元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的感情世界这么复杂!”
仙伯不语。
“你说是吧?仙伯?”
依旧不语。
“哼!时候到了!”突然,仙伯拔出背后的尺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坚决的神色。
“啊?什么?”李、洪同时大叫起来。
“没想到那妖怪这么厉害,功力已然不浅!你说的没错,鹿精给你制造的记忆顺序是反了,且有许多超乎寻常,但这正是她的意图所在!她在告知你记忆是假的。因为在记忆里面,任何思想的异动都能被感知。鹿精,还有那只半妖,正共享着你的记忆空间,所以鹿精很慎重地避开半妖。如果直接告诉你援救她的办法,恐怕后果对你们都很不利!一旦半妖发现危险,很有可能做困兽之斗,结果除了你会脑袋瘫痪,鹿精也会被封锁在你的记忆之中,无法月兑离!那次,你和小白去河边捕鱼,遇到的那团黑雾便是半妖,从河水结冰看来,妖怪的寒气甚是浓重啊!可惜你的反应太慢了。不过没关系”,仙伯稍稍扬起嘴角说,“老夫看出这小女子对你用情不浅,才煞费苦心制造那么多浪漫的事情,因此,老夫不想那么早搅坏你们的好事。另一方面,由于你的元神出口已被封住,所以半妖也想控制你的思想,以便逃月兑。如果真的被它得逞,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需要找到半妖的藏身之地,才可攻敌人以不备,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仙伯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智慧。
“仙伯真是深谋远虑、明察秋毫啊!”洪状元啧啧称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李望川依然实际。
“这半妖现在已经占了上风,居然利用那个叫做艳眉的姑娘,让你备受愧疚折磨,以动摇你的思想!哼哼!藏在人的身上,思考能力也变强了吧!”
“啊?不会吧?难道这些记忆……也是假的?”李望川已经混乱到不行了。
“嗯,有一些。本来我也只是猜疑,直到……你说听她的古筝心生寒气,我才确定了半妖的所在!当日你们一来,我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寒气,你们那时候迷路,就是由于半妖的缘故。这半妖要是日后修炼成妖,那铁定是一个厉害的寒妖啊!”
“那现在怎么办?”李、洪二人又紧张起来。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说完这话,仙伯手指一扬,洞口随即呈螺旋状封闭,门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面石墙。他又动动手指,只见河里闪出金光,几百朵荷花立刻从河里飞出来,在半空中飞舞,紧接着从里到外排成一个同心圆,把他们三个人严严实实地围起来!
“小子,坐下!”仙伯命令道。
“哦!哦!”李望川赶紧照做了。
“小官!来!狠狠推我一把!”仙伯半蹲下来大喊。
洪状元于是用尽力气推了一下老人的后背,老人家瞬间就飞起来了!飞的过程中,他还不忘回头交代一句:“小官!这几天的伙食归你管了!”然后就和李望川磕到一起,双双晕了过去!
“啊?这这这……都晕啊!这下剩我一个,太无聊了!”洪状元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不禁坐下来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