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记忆太过轻浅,实在是因为爱得不够热烈。
顾远慎木然地看着书上的这一行字,心中似有千千结郁般,每一处都寻找不到愉悦的影子。
突兀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他从呆怔中回过神,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愠怒,却很快地将这丝愠怒隐藏于无形之处,把面前的书收起来,放在抽屉里,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和冰冷。
“进来。”他的声音冰冷地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俏丽的身影闪了进来,人未到,银铃般的笑声却飘进了耳膜,“远慎,我们一起去下面散步,好不好?”
她走过来,亲昵地搂着他的脖颈,“你看你,一天到晚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出去看一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对你的病情是很有好处的。”
她的胳膊很细女敕,触碰在脖子上很舒服,那样淡雅好闻的香气,他不禁心神一动,想搂住她好好地温存一番,手刚触到她的脸庞,脑子里像是被下了蛊一样飞闪过一张清丽月兑俗的脸,凝脂般的肌肤,美丽的丹凤眼,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以至于他都能看到她眼底里的失落。
他一惊,放在绿晴脸上的手像是触了电似得猛地抽了回来。
“远慎,你怎么了?”林绿晴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远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连她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都像卡住他脖子的毒蛇一样,让他难受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无情地拿开她的手,冷冷地说,“我要处理公司上的事情,你要出去可以找霜月。”
对于他的冰冷和淡漠,林绿晴虽然早已经习惯。却依旧落寞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声音里的失落藏也藏不住,“霜月的飞机改签了,明天才能到家。”
远慎这才想起自己一门心思放在寻找记忆这件事情上,忘了霜月回家这件事情。心中隐有不安他合上笔记本,转过身来淡淡地问,“你想去哪里散步?”
“散步?”林绿晴回过神来,脸上的沉闷一扫而空,雀跃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同意和我一起去散步了?”
远慎点头,起身便向外走去,林绿晴在他的身后笑地开心极了。
五月的天空,到处都是流淌着初夏的气息。开着跑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林绿晴只觉得心神俱爽,那种幸福的味道从她的心脏开始向外辐射,直至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偷偷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位的远慎,他正一手撑着下巴,目光游离,不知道正出神地想着什么。
“远慎,我们要不要约江恒旭一起出来坐一坐?他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呢。”林绿晴说。
“随便。”远慎淡淡地说,他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林绿晴一定会说出来的。
果然,林绿晴接下来就说,“那个叫念秋的女孩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现在江恒旭想找她也找不到了,他那么喜欢她,不伤心才怪。”
一抹无法述清的黯痛出现在远慎的眼底,握成拳的手指慢慢地收紧,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撕扯着。
林绿晴并没有觉察到他脸上的情绪变化,依旧再为江恒旭叹息,“江恒旭这次真的付出了真心,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这个念秋,长得是很美,却没想到也是个偷心大盗,偷走了人家的心,却一走了之,这算什么?”
“闭嘴!”
顾远慎突然朝她大声怒吼。
林绿晴惊呆了,虽然远慎的个性一直是冷冷冰冰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凶狠地吼过她。那绝情地似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似乎要将她胸口处的满腔热情燃尽,她呆呆地望着他,甚至忘记了手中的方向盘。以至于远慎猛地抓住她手中的方向盘,用尽全身力气打转着方向盘。仅仅是一瞬间,一辆载满货物的大货车呼啸而过,她才知道自己险些酿成了大祸。
“你发什么疯?”远慎心有余悸地瞪着她,然后把车停到马路边。如果不是眼疾手快,说不定他们两人肯定已经躺在血泊中了。
突然,林绿晴哭了,苍白的脸上流淌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伤心内疚,他身上的余伤还没有好全,差点儿因为她又得遭受车祸的****。
“别哭了!”顾远慎一看到女人的眼泪就觉得烦躁不安,好像这泪水沾染着硫酸,蚀到了他身体的某一个部位。
林绿晴像是受惊了一样,立即停止了哭泣,含着热泪呆呆地望着他。
远慎无语地扶住了额头,半晌才转过身来望着她问,“你还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你?”
林绿晴默默地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白如细瓷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她低声说,“即使你欺负我,我也没有任何法子。”
自从十六岁那年看到他时,她就不可避免地跌入他温柔的眼神中不可自拔,只可惜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从来不曾停留在她的身上片刻,好看而温暖的笑容也只是轻轻地从她身上拂过。她是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孩,家世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好,成绩也好,从小到大都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和最宝贝的公主。没有遇到他之前,她的人生顺坦地就像走在阳光大道上。可是,他似乎是她的劫,只一眼便历经沧海桑田,即使千年逝去,喜欢他的心也不会减少丁点。
“远慎,刚才都是我不好。”林绿晴一想起刚才的惊险,便心有余悸。
远慎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已经没事了,别多想。”虽然声音依旧冰冷,但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心悄悄地暖着她的心,让她方才惊悸的心得到了少许的缓和。
依旧是她开车,继续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在南山湖泊旁的一个餐厅里,他们停下车,站在湖边的栏杆旁,望着落日西下时红霞火一般地燃烧在半边天,与碧蓝的湖水连接成色彩艳丽的天水共一色。
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大自然的美无时无刻地都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小美愉悦双眼,大美震撼人心。眼前的美景便是震撼人心的最美风光,他们凭栏远眺,屏着呼吸,全身心地陶醉在大自然的恩赐中。
直到一个裹着忧伤气息的男人来到中间,伸开双臂轻轻地揽住他们时,他们从才美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林绿晴轻轻地把他的手臂放下来,关心地询问,“心里好受一点儿了没?”
江恒旭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深沉的目光越过碧波连天的湖水,红霞晕染的天边,飞向遥远的远方。
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像是不小心触到了疼的要流出脓来的伤口,溃烂的气息弥漫在鼻尖。
“没关系,说不定下一次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绿晴拍着他的肩安慰。
他轻轻地摇头,发干的嘴唇挤出五个字,“再也不会了。”
英俊的脸庞上漾出深深的忧伤,似乎那疼痛已经席卷了身上的每一寸器官,就连心尖都不可避免地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