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念你,小小心思里。——楠子」
1再回到那个熟悉的镇,已是三年以后。
你坐在车上对着后视镜一遍又一遍地打理自己的刘海,里面那个女孩细而狭长的双眼,两道黑黑的眉毛中间有着几颗红色的痘,你动作一顿,慌忙将额前的头发重新梳理一遍盖住了痘痘才缓慢地拉开车把走出车去。
母亲边开门边回头看你,开玩笑地说:“大姑娘怎么又这么臭美了?”
你心一颤,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周围,这才沉下面孔嗔道:“妈!”
母亲笑着进了家门,里面响起几声狼狗响亮的犬叫声,你爬到邻居家门口的水泥楼梯上,拍了拍泥土坐下,路上时不时经过几个认识的人,亲切笑着向你打招呼:“这不是四朵吗,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张嘴想要打招呼,却想不起该叫的称呼是什么,只能尴尬地傻笑。
你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对面一座青砖的仿古建筑咔嚓一声,三年了,镇上变了好多,你喜滋滋地抬起头来欣赏这一切,忽然目光一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老远就看见对面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架势痞痞的少年。
他还是没变,你这样想。
再近一点的话就该跟他打个招呼了,总不能始终逃避,你深呼一口气站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你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正要开口喊那个日夜压在心头的名字,视线里却撞进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她依偎在他身旁,表情幸福地要溢出来。
你的笑容僵住,嗓子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发不出声音,怔怔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一对,你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下跌坐在台阶上,慌忙地低头去看手机,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里映着你的脸,呆滞又失望。
2.
你是从四年级的时候开始喜欢苏达迪的。
那时的你,青涩内向又封建,从不敢和任何一个男生说话,随便对视一眼就会脸红半天,那时你和苏达迪同桌真是要了你的命,却扭捏着不敢和老师提意见,苏达迪在班里篮球打的数一数二的好,总是在你中午学习的时候抱着篮球坐到你的旁边,拿出桌洞里的可乐咕噜咕噜地喝着,你认为这严重影响了你的学习,却不敢看着他,只能低着头蚊子一样地说:“你小声一点。”
苏达迪总是咧着嘴冲你大大咧咧地笑:“真是乖乖女!”
后来便知道他喜欢你,那样一个率真叛逆的男孩,总喜欢厚着脸皮找你的麻烦,看你气的跺脚就哈哈笑着,座位离的明明是那样的远,却总是要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你看,你总是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余光却总在能看见他的范围。
后来你便刻意和男生交好,为的只是让他知道,然后吃醋找那个男生的事,你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却什么都不说出来。
听说他晚上爱去广场,你便也和朋友一道去,总是假装地很勉强的样子。
唉,那就只好去吧!你常爱这么说。
你始终忘不了他第一次在广场看见你那惊喜的样子,少年眼里映着星火光芒,眼角弯弯地像皎洁的月亮,你觉得天使也不过如此。
3.
不可避免的毕业。
被朋友通知领成绩单那天,你特地从衣柜里挑出白色带钻的背心裙和黑色马甲,在镜子面前转了又转,思索着要不要再带个发卡,你最好的朋友看到你时目瞪口呆,说,李四朵你可真淑女啊!
你最终还是没有见到苏达迪,朋友的消息并不准确,毕业生不必再去学校,你趴在教学楼的阳台上,期盼着能从那些或喜或悲的面孔里找到所盼望的,失望之际,你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行头真是有些可笑。
你们上了不同的初中,你搬了家去了外地,总是盼着假期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满大街地乱逛然后很巧地遇到想遇到的那个人,你又去了广场,明明近视却不肯带眼镜,模糊中看到一个令你心跳加快的身影,你故作镇定地张口嘟囔,这是谁啊?
然后那个人越走越近,你失望地发现那并不是你认识的人,于是你开始懊恼刚刚说过的话。
你心灰意冷地要回家,路上却被一道刺眼的灯光射进眼里,你用胳膊盖住眼睛,嘴角不经意间翘起,手放下后却一脸的冷漠,你逃也似地回到家里,路上他一直追着你问,为什么躲他?
你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躲,明明是喜欢的。
后来你的朋友告诉你,苏达迪在桥上呆了很久。
4.
后来很久都没有再回去。
你旁敲侧击地向以前的老同学打听苏达迪的状况,你听说他已经辍了学,现在在社会上瞎混,你怕多问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你一夜都没有睡好,思索着该怎么联系上他。
你突然想起以前他给过你电话号码,可他惹你生气了你把记了电话号码的纸赌气地撕下来丢下了楼,尽管下去找过,却没有找到,想到这你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第二天早上你迫不及待地上了网,申请了一个qq号开通了邮箱,把早已烂熟于心的qq号打进收件人,内容打了很多,你思衬着怎么能让他重新拥有上学的念头又不显得老生常谈让他厌烦,斟酌斟酌再斟酌,删了这里添了那里,发出去的时候鼠标点了很多次才点到发送键,你嘟囔着,紧张个屁啊。
于是你等啊等,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外面的树枝掉了叶子披了雪装,你始终没能等来那期盼的消息,在你打算要不要等半年的时候,你看到了那一幕。
女孩亲昵挽着男孩的胳膊,笑嘻嘻的走在还有积雪的地面上,伸在外面久了的手指冻的麻木,你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眉心抽搐。
再小心的注意用词又会怎样?他根本不会打开。
5.
后来你注意到了一个男孩。
他言语不多,没有苏达迪的个子高,头型和苏达迪一样,没事也和苏达迪一样喜欢爆粗口,喜欢用脚踢人,尤其是他走路的姿势,和苏达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这才意识到,心里挥之不去的始终是那个影子。
你以为自己会喜欢上他,像喜欢苏达迪一样,可你没有,他们很相像,你却觉得他总是差苏达迪一点。
你以为陈年旧事始终要被时间埋葬,它却总不听话地自己跑出来,你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矫情的人,却也会因此莫名伤感。
——我以为你始终记得我,像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