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华国的夜晚一片宁静祥和,却有一处富丽之地夜夜笙歌,热闹非凡。
“弱水尽相忘,流年惹人伤……”一筝一琵琶,加上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似盖过了所有的喧哗,刹那之间,这沙华国最热闹的彼岸一片寂静。
突然,一个香蕉皮划过即将凝固的空气,“啪”的一声打在伴奏的古筝之上。
“滚…滚下去!”一个大月复便便的玩乐者大叫道。
“给老子换个娘…娘儿们来,整…整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啊?!”满脸通红的表情和粗犷而又含糊的发音彰显着他的醉态。
“呦,这位,您这是唱哪出啊?咱这彼岸只有男***男娼,至于您要的‘娘儿们’啊,在咱沙华国,还真没人敢这么称呼女人。”一个头发插花,嘴边长着一颗大痣的女人扭着水桶腰缓缓走到闹事的玩乐者面前。
“您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倾染可是这儿的头牌,今天还是他的开苞拍卖。平常想听他唱两句的多了去了,不愿意听啊,大门开着,您可以走啊~”说完,便不等玩乐者回话,转身欲走。
满屋的食客和玩乐者这才回过神来,不再看闹事者,大吵着让台上男子重新唱。
要说这彼岸,可是大有来头。
这是当今女皇莫华圣上的亲妹妹,莫璃殿下筹备的,刚开业不到一个月便红遍整个沙华国。原因只有一个,这里只有男***男娼。
在这个女尊的国度里,女权至高无上,除了自开国以来流传下来的几个王位依然接管在男人手里,除此之外便是女皇已故的爱人洛原和他的宝贝弟弟洛棋了。
这洛棋和莫璃殿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偏偏这两个人在众人瞩目得恩爱过好长一段时间后,一个不再露面,一个又擅长易容,所以很少有人再见到过他们。
而且,这洛原爵下的死因也很是蹊跷,居然是在新婚后几日突然溺水而亡。
再说回莫璃殿下,所有的沙华国臣民都知道,这殿下年过二八,擅长易容和轻功,却又老是仗着这两点长处不见踪影,害得女皇大为头疼……
“呵呵”一声轻笑从台上男子唇间溢出。
“你笑什么?!”闹事的玩乐者大为恼怒,手探进衣衫,拿出一沓纸,向上撒开,纸张缓缓落下,这才有人认出,居然是大把的银票。
“老子拿这些银票换你一晚!小白脸,怎么样?”
还不等台上的人答话,******就已经冲了过来,丝毫没有刚才的造作之态,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几十岁。
“好啊!好啊!这位爷,今天正好是我们倾染的开苞拍卖,既然这位爷如此大方,倾染今晚就归您了~倾染,还不赶快的!”
“咳咳”被唤作倾染的男子轻声咳了两下,然后笑道:“好。”便要迎上去。满屋的玩乐者只是呆呆的看着,美男子要惨遭开苞,居然无一人拦下。
“不过,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倾染朝他微微颔首。
“我…我叫刘有财!”男子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慌乱,说话间又接连干了几杯酒。
“哦,刘公子好酒量,既然如此,**一刻值千金,我们走吧!”倾染手搭上那男子手臂,而这刘公子似乎是不适应得甩了甩,没有甩开,反倒被倾染紧了紧,扶进了三楼客房。
关上房门的的声音让“刘有财”打了个颤,刚进门,脚步发飘,差点摔倒,幸好被倾染拦腰扶住。
“额,天色晚了,刚才唱了那么久,你赶紧歇息,我要走了。”“刘有财”刚站稳便要夺门而逃,却又被倾染拽住,一把拉了回来,撞进怀里,原本大月复便便的肚子居然因为重力瘪了下去,这“刘有财”分明就是个女的!
“这…”倾染状似吃惊得看着女子,手却一点没松开。
“洛…倾染。”原本很是粗犷的声音居然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娇媚女声。
“呵,我的小莫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让莫璃莫名的心慌,当初的一片殷红又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啪”一个五指山印上那倾染,实为洛棋的脸颊。
“别碰我,你的触碰只会让我恶心。”莫璃眼神冰冷,直直冷到了洛棋的心底。
洛棋原本有些发光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小莫璃,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本来清澈的眸子如同沾染胭脂一般,一片血红。
“呵,那你当年怎么就没问问,我姐的心…”命运如夜空皓月,昭然若揭。
洛棋知道,他们这辈子都迈不过这道坎……
七年前,沙华国并非女尊天下,沙华国皇帝三宫六院,而莫华和莫璃的母妃,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也是当时最受宠的一个,皇后因为无法生育而被打入冷宫。
可时光催人老,即便当初再美丽,好的皮囊生了暗斑,长了皱纹,那一切诺言和恩宠便都不复存在。
莫华莫璃的母妃深明这一道理,从小教给她们的,在她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幻。
又过了两年,沙华国皇帝无故病亡,早就对莫华莫璃的母妃心怀嫉妒的皇后便想把这毒害国君的罪名强加到了她的身上,得到消息的妃子派手下最强也最年轻的暗卫兄弟俩火速送走了莫璃和莫华,然后自刎在了那属于她的灵莫殿。
结果阴差阳错下,皇后嫁祸失败,忠心的臣子们又找到了莫华和莫璃,还有那对为了保护她们历尽艰辛的暗卫兄弟俩——洛原和洛棋。
沙华国皇帝驾崩后一年,莫华加冕登基,而她也早已和那暗卫的兄长洛原暗许情意,登基后一年,莫华圣上与加封为爵的洛原成亲在即,莫璃和洛棋也早已私定终身。
可岁月静好,与君执手不过是一种奢望,造化弄人,尤是在这高位之上,所有的幸福不过是片刻华彩,很快便成了泡影。
莫华与洛原的成亲大典之日,原皇后的亲信化妆成小太监,在洛棋的酒中下了媚药,等他回到和莫璃相邻的住处,又借莫璃生病之由将莫华引到那里,接着,便是……
等到莫璃和洛原赶到的时候,洛棋呆呆得坐在床头,眼眸和那床单上的血迹一般殷红。
莫璃只觉得刺眼,她的姐姐坐在地上,身上裹着被子,呆愣着,连眼泪都忘了流,洛原冲过去紧紧抱着她,就那么抱着流泪,一句话都没说。
再后来,洛原跳河自杀,深处宫中他无法忍受那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不再只是他的了,而那个破坏了这份幸福的居然是他的亲弟弟。
据说洛原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肿了,莫华就那么抱着他坐着,像他当初抱着她那样,坐了两天两夜,直到尸体发臭……
洛棋的眸子红的像是要滴出血,那曾经旖旎的朝朝暮暮早已随着流年逐渐远去,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小莫璃…”他哑着嗓子唤她。“你还爱我么…”
“不爱。”毅然决然的答复,即便他早已知晓答案,却依旧失了神,摊坐在地上。
“可是你今天…”他不甘心,他不敢忘记的曾经不是假的,可他们的爱情也并不假,他不相信那个曾经爱到骨子里的人会就此忘了他。
莫璃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又从怀里拿出一张,低头仔细粘在脸上,等到再次抬头时又换了一张脸。
洛棋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那张脸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他那自尽的哥哥…
“哥…”他轻唤出声。
莫璃转过身,把面具撕下,拿在手中,笑了,那么凄凉。
“看,洛棋。”她把面具向他展开,“我们就活该彼此折磨到死,因为他,还有我那可怜的姐姐。”说完,将面具扔在他脸上,打开窗户,足尖轻点,没有再回头。
他静静坐着,手里捧着那张人皮,时光依旧流逝,他们再无可能。
正如这彼岸之名,彼岸花开,流年过往,流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