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剑眉一拧,英武不失威严的脸透出不悦之色,桃花眼深深望定简彤:为何总是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难道非得有事才能召你入宫?
“皇上,皇上,”柳芊芊见皇帝一直盯着简彤,嘴上唤道,手在桌子底下拽几下皇帝的袖口,“简彤姑娘在问你话呢。”
“哦,也没什么,”皇帝很快从不快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是贵妃娘娘妊娠反应较重,吃不下东西,所以请你来看看。”
“可是皇上,我不是大夫,”简彤看了看皇帝,又转向柳芊芊道,“这样的情况还是要由御医和御膳厨房来解决比较合适。”
皇帝的不爽愈发不加掩饰:他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去一趟辽城会变得这么冷漠?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我知道这事交予御医更合适,”皇帝初见简彤的一腔热情,转瞬冷却成冰,仿佛话一出口那气息就会凝结成霜,“但朕更信任你,相信你的厨艺能为柳贵妃做些适合她口味的食物,以利养胎,这个理由够了吗?”
简彤被话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着超强压迫感回答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方才哪里说错了,倒是一旁的公孙诀看得明明白白——
“皇上,你误会简彤的意思了,”公孙诀淡定的接下话头,“她并非不愿,而是事关皇室子嗣,而她自认为才疏学浅,不敢怠慢——”
“住口!”皇上的桃花眼依然咄咄逼人的紧盯着简彤,仿佛要把简彤看进心里去,且第一次对公孙诀表现出不耐,“朕让你说话了吗?!”
公孙诀只得闭嘴,简彤樱桃小嘴动了动,终究没说话,但她并不怯皇帝,同样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情回望着皇帝。一时间,久别重逢的喜悦被暧昧莫名的气氛所替代。
“皇上,小女子说错什么了吗?”受不了皇帝那迫人的眼眸,以及不怒自威的压抑感。简彤忍不住开口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皇上直言便是。”
“你……”皇帝一怔,失望的要笑——她对他难道就这么迟钝?一点感觉不到他的怒意全是因她的满不在乎。
柳芊芊也感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却又令人匪夷所思的暧昧氛围,她搞不懂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他不是一直在苦等简彤回来小聚一番的吗?怎么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全变了?
皇帝对服侍在一旁的管事太监道:“小陈,你扶柳妃回长月宫歇息,”又回头对公孙诀说,“公孙诀,朕有话要单独对简彤说,你先退下。”
公孙诀张口想回绝。却让简彤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脚:暗示他回去。
公孙诀只得说:“是,皇上!臣就在宫门外侯着,有什么情况只管吩咐一声。”说完看了简彤一眼,起身离开。
公孙诀的身影在御花园彻底消失,皇帝才又道:“简彤。你随朕来。”
简彤坐在石凳上不动,状着胆子道:“皇上,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简彤,不那么压迫了,却还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跟朕来!”还是那三个字。
简彤不情愿的跟在皇帝身后,有点路痴的她也只能随他辗转各个宫道,总算到一座殿门前。简彤忽然警惕的问是不是寝宫,如果是她坚决不进,皇帝却不由分说一把拽过她的手腕走进大殿,关门。
“皇上!”简彤惊愕睁圆眼睛,与皇帝错开距离。
简彤如临大敌的样子刺痛了皇帝的心。
“小彤,是朕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啊。”简彤云里雾里的反诘,“皇上,为什么你今天看上去怪怪的。”
皇帝无语,盯了简彤片刻才走上前,低咆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朕这么冷漠?从来没有过的!”
原来是这样!简彤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皇上,你想多了,”简彤看了皇帝一眼,忽然悲从中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心情真的好不起来。”
皇帝握了简彤的手,脸色好看了点,声音也柔和了些:“我都听小石听说了,小彤,是不是朕做的还不够,以至在你心目中连朋友都称不上?”
“皇上何出此言?”简彤试着挣月兑皇帝的手,但给他拽得死紧也只能作罢,看到他一副受伤的样子于心不忍,于是声音软了下来,“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小女子铭感于心,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到像皇上这样,因此,我又怎可能不把你当朋友?!”
“既如此,为何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唯独朕不知晓?”皇帝的嗓音有点哽,眼里竟有了亮晶晶的东西,“为什么你不对朕说,也让朕也为你分担一二?”
就是不想跟你有太多牵扯,不想欠你太多人情:简彤心上如是想着,嘴上却变成:“皇上,你贵为九五之尊,有多少重大国事在等着您一锤定音,简彤不能为您分担一二,还怎能给你增加心理负担?再说皇上身在九重深宫,有很多事情,不是让你知道就能解决的。”
皇帝就这样脉脉的凝视着简彤,沉默着,那种令人窒息的默然令简彤感到深深的不忍:他是皇帝,看似能主宰一切,却不能左右自己的行动和自由,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连普通人的情感都不能拥有,这,算不算是有得有失呢?简彤面对皇帝,第一次有了无力感,特别是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何曾有过此时的“清晰明朗”,好似一个纯真的孩童一看眼睛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别误会,我并不是说您帮不了我,”许久,简彤才从纷乱思维中理出头绪,“如果您现在和我们一样是个普通百姓,那么即便只是街坊邻居,有什么困难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找您,可您的身份……”简彤蹙了眉,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也没有把家中之事告诉所有人,真正知道的也就平日跟我走得比较近的几个朋友,至于皇上,主要还是当时事发突然,我……”
“别解释了,小彤,朕都明白,”皇帝把简彤牵到桌前坐下,有些负气的语气,“朕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是个皇帝,也许,这个皇帝根本就不该当。”
“皇上若这样想,可就让小女子太失望了!”
“失望?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