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凤紧咬厚唇,嗫喏道:“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谢明轩冷哼一声。
h市老城区小巷深处龙凤百货店
时鹏鲲仰躺在柜台后面的竹椅上,粗糙的大手拍打着扶手,摇头晃脑地随着半导体哼唱京剧。
电话响起突兀的铃声,时鹏鲲被打断戏瘾,伸脚踹向货柜,“胡清芷,你耳朵聋了吗?接电话!”
胡清芷匆忙放下手里的活,伸手拿起话筒,看着丈夫的脸色小声说:“是小凤。”
“她还知道有家?二十大几的闺女不说老实在家呆着,礼拜天房子角都不落。我可告诉你,我们老时家可是讲究门风的人家,自古可不出那八大巷的人才,你可把你闺女给我管严喽,真要做出什么丢人现眼有失体面的事,你就跟她一起滚!”时鹏鲲摔打不停。
胡清芷紧避在墙角,低眉顺眼地说:“小凤今晚回来,我就把做人的道理告诉她。”
“你这辈子都没学会做女人的本分,还能指望你教导出个好闺女?”时鹏鲲反剪着双手气哼哼地走出小店。
胡清芷追出去喊道:“天黑路不好走,去工地你小心点。”回屋抓起电话对着话筒一顿狂轰,“你死哪儿去了?相亲相到人家被窝里去了吗?好容易休个班也不说来店里帮忙,一整天都没个人影,你就不能省点心让你妈我消停消停?我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讨债鬼!”
“妈,我、我……”
“有话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我没那闲工夫跟你磨牙,店里还一大堆事呢。”
“我,我今晚不回家了,同事她男朋友出差了,一个人在家害怕,让我过去陪她。”时小凤说完不禁一愣,自己原来有撒谎的天赋,越编越溜一气呵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胡清芷深深叹了口气,“小凤,这女孩子要是不自爱,将来婆家没人拿你当人待,别说当妈的没提醒你。”
时小凤眼眶一酸,抽了抽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妈,你放心吧,我保证干干净嫁进婆家。”
“嘁,这女人没了那层膜,脸皮比城墙都厚。”谢明轩不屑地呷了口茶。
时小凤匆忙挂断电话,哀求道:“谢少,我妈会听见的,我人都被你糟蹋了,你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是你自愿献身。”
“是我自愿的,我说错了,求你……”
叮铃铃!电话回拨回来,时小凤怕烫了手般把电话扔到旋转餐桌上。
电话固执地打进来……
谢明轩不耐地抓起电话,摁下接听键。
“你要做什么?”时小凤扑过来夺下电话,顺了口气烦躁地说:“妈,我和同事在逛街,你想问什么等我明天回家再说。”
胡清芷越想越不对劲,闺女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孤魂野鬼般闲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敢回家?听外甥女中午来电话那意思,她上午就跟谢家少爷出去了,难道……她不敢往下想,提心吊胆地问:“小凤,你是不是这一整天都跟那个谢家少爷在一起?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就你闺女这张大饼脸谁稀罕啊?作奸犯科的都不会挑我。”时小凤的话固然有与母亲赌气的成分,更多的是埋汰谢明轩。
想打击本少爷你还女敕点!谢明轩邪气地勾唇一笑,附在她耳边道:“被我穿过的破鞋就有收藏价值了。”
招惹他做什么,狐狸没打着反惹一声骚!时小凤紧咬厚唇。
胡清芷琢磨半天,像谢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千金小姐都不一定排的上号,肯定不会相中没貌没家底的自家闺女,一时兴起拿她玩玩这个倒是有可能,不放心地嘱咐道:“你爸刚刚可说了你要是不自重,可不许你再进时家门。”
自己要是有地方住,打死她也不回那个乱狗窝听他们夜夜闹床震,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们晚上有消停的时候,如今都四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把裤腰带系紧点,整天就知道不分场合地张着大腿惯着他穷折腾,她真怀疑她当年嫁给他,是不是就看上他下半身这点本事了!负气地说:“不进就不进,他以为我多稀罕回去看他那张老丝瓜脸啊?”
“他就是长了张倭瓜脸他也是你爸。”
他不就是舒服完了给了我条命吗?没这么点恩德我认识他是谁呀。还有你,没本事嫁个好男人就算了,凭什么把我和我哥拖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时小凤气抑难平,连母亲一并恨上。
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就像过山车,她到现在还晕晕乎乎,脑子里放电影似的来回切换谢家豪宅和豪华套房,想想一墙之隔包场过生日的女孩,心里像堵了一把干草,又疼又闷。那个女孩子若不是家境好,再漂亮也钓不到金龟婿,这年头谁家结亲不求个门当户对!自己但凡家境好点,也不用赔上自己的第一次,赌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豪门梦。
邻间又传过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她没来由地一阵膈应,恶毒地诅咒:小心乐极生悲!
胡清芷许久没有听到女儿的回话,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小凤,你不会真被那个谢……”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什么事都没有,我挂了。”时小凤扒开手机壳抠掉电池,发泄般把四分五裂的机身扔进挎包。
虚荣的女人果然无底线!谢明轩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嘲弄地说:“看来你家有随便献身的基因。”
“你不羞辱我吃不下饭吗?我是贱,是我主动送上门让你作践的,你给我留点面子会死吗?”时小凤气急骂道。
“嘁,里子都破了还要面子,笑话!”
小凤,明天不要去谢家相亲,我们不属于那个阶层,温室的花移植到田野会很快枯萎,麦子移植到温室结出的只有秕子。你是麦子,麦子的位置就在田野,只有山野的风和雨能让你硕果累累。
记住:女人可以活成一朵妖娆的罂粟,也可以活成一朵奔放的玫瑰,即使活成一株不为人注意的满天星都无妨,唯独不能活成一地任人践踏的野草。
男人毕生都乐此不疲地四处****,却不希望自己的枕畔人,曾经是别人床上的猎物,这是植根于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是女人的悲哀,也是女人的不幸!身为女人,你必须清楚这一点。
泪水模糊了时小凤的视线。
哥哥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明知他们地位相差悬殊,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她还是愿意遵循自己内心地呼唤,心甘情愿地为他献身。
与其留下遗恨,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即使不能峰回路转,至少为自己卑微的爱情努力过。
如果爱也有错,自己宁愿一错到底!
她生生逼回夺眶欲出的眼泪,看向对面英俊逼人的男人,谢明轩,假使爱上你是我的劫,我会笑着为你赴汤蹈火,绝不言悔!
“婉怡,喝……”邻间显然进入**迭起的环节,劝酒声越来越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