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停下!”俞长明真急了,他挥动两只长臂,分开两条长腿,把两边人群往两边一推,一时间倒下了一大片。
其实这些都是些街头小混混,欺男霸女只是因为他们不要命,真正的实打实本事,他们一个也没有。
人群才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心里很难过。”俞长明站到一块破砖上,转过脸来面对着菊花娘家方阵说,“你们的心情我们都知道,发生这种过激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这样吵吵打打的能解决问题吗?”
“那,那我们的菊花就白死了吗?狗ri的二狗子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他们还是人吗?”人群中有人抗议。
“对,对,不能听他的,一定要让那狗ri的赔葬!”
“让他赔葬!”……
俞长明又伸出手来压压人群,道:“二狗子打人不对,自会受到惩罚,但你们这样要杀要剐的,真出了人命不还得有人受到牵连吗?我想就是菊花地下有知,她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不愿意自己的亲人因此再搭上xing命的……”
提到菊花,这些娘家人都低头沉默,不再说话。
“菊花去了,这已经是悲剧了。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要让死者得到安宁,要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大家伙这样舞刀弄棒的,死者的灵魂能安宁吗?”
“你是这里的干部,当然尽替羊回庄说话,你看他们这样子,哪有一点悔意,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做孬种,算了吗?”
俞长明转过脸对羊回庄方阵说,“大伙都散了吧,这件事情村里自会处理。你们这样是待客之礼吗?”
这边的阵营开始sāo动,其实也就是站在最前面的二狗子亲弟兄两个是中坚力量,其他人都是来凑数压阵的,本来人家死了人,就够值得同情的,但却不过情面,现在既然有人让散了,他们正好借坡下驴。
众人都看着羊洪虎,等他发话。羊洪虎低着头,对那些人摆摆手,众人缓慢地渐渐散去。
对手已经溃退,孤独无需求败。
看着情势向好的方向发展,俞长明趁热打铁。
他又向这边人群走近了两步,说,“都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们受委屈了。在此,我代表村委会向大伙赔个不是。”
言罢,向人群鞠了一躬。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四十我岁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把拉住俞长明的手,泪水涮地流了下来,说:
“主任,我是菊花的大哥。我父亲死得早,菊花就是在我们手里长大的才三十多岁,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们心里舍不得啊。我妹妹自从嫁到二狗家,一天好ri子也没过过。因为生了一大趟女娃,整天被二狗子不是打就是骂。家里本来就穷,这畜牲又学了上赌博,我妹子也不敢管,整天以泪洗面,这是人过的ri子吗?
唉!这个庄子,都是些什么人?成天就是玩牌赌钱,这怪我们生气来火吗?”
“就是,这帮畜牲!不讲理!绝不能饶过他们!”人群中又有人sāo动。
俞长明握了握他的手,劝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说的不错,这件事不能怪你们。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这样吧,你是老大,你的话大伙一定会听的,你选出几个代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吧?只要你们条件合理,我保证答应。”
对方经过一阵商议,最终还是菊花的三个哥哥站了出来,其他人放下棍棒,暂且歇在一旁。
羊洪虎及一帮村组干部带着一种不屑,从头到尾地看着这场危机在俞长明这个年青人的手中慢慢地化解,他们简直有点不太相信,直到对方也放下武器,缴械散队。
俞长明当然也不想贪功,他转头低声对羊洪虎说:“支书,你看下一步是不是让二狗子出来啊?毕竟祸是他惹的,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啦。不让对方泄火,这事就没法处理。”
羊洪虎的一直脸红红的,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摆设,颜面都快在众干群面前丢尽了,现在见这个年青人征询自己的意见,立马觉得是找回面子的时候,便赶紧缓和了脸sè,说:“这……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羊洪虎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些人还没有退回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怕万一二狗子出来,这些人情结失控,到时候再起冲突。
俞长明心里有数,在学校是学生会干部,大小矛盾也处理过不少。
“走,我们进屋去说。”俞长明带着村干部和菊花家三兄弟向二狗家的正屋走来,菊花的尸体就停放在正堂。
里面是哭声一片,菊花的母亲、姐姐、嫂子都在那抚尸恸哭,悲声凄婉,断人心肠。
最可怜的是孩子,菊花的三个女儿,大的五六岁,最小的才两岁多,她们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叫死亡,看到自己的母亲就在那躺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孩子们就去喊妈妈。场景让无数人为之动容落泪。
俞长明走到死者身旁,整了整衣服,肃穆着深深三鞠躬。
其他村干部一愣,都看着羊洪虎。
羊洪虎只用余光回应了他们,大家都跟着鞠了躬。
此情此景,chun风化雨般触碰到了菊花娘家人的心底柔软处,几个弟兄再也抑制不住了,他们因愤怒而压抑的悲伤一下子爆发出来,纷纷跪倒在地,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