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ri丽的初夏,临河大洼边上站了不少人。『**言*情**』完成了系列准备工作后,今天,养蟹专业人员将准备投放蟹苗,并对试养户吴有才和王老汉进行简单技术指导,引来了不少群众的围观,有的抱着好奇的心理,更多的群众是边看边学,心里暗暗准备着等到时机成熟也来试一试。
技术员是位年轻的小伙子,很有耐心,他边做边说,指出养蟹重点要把握五点:
一要选好苗种。蟹苗有天然蟹苗与人工繁育蟹苗两种?天然捕获的蟹苗由于来源较复杂,水货较多,价值昂贵,不可确定的因素太多?人工繁育蟹苗的-大优点就是可以严格控制其规格的大小,这样就保证了所育蟹苗的纯正xing和成活率,价格只有天然蟹苗的1/2左右?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选用人工蟹苗比较合算?
二要使用专用全价颗粒料。使用高品质的全价颗粒料与使用小麦?玉米等传统投喂方法相比具有以下优点:1投喂方便;2适口xing强,不易污染水质;3养殖效益明显?
三要合理投饵。不同的生长阶段投饵量不同,每天的投饵量要根据当天水温和前-天的摄食情况酌情增减?投饵时要将饲料定点投放在接近水位线的土坡上或池边浅水处,投饵时间可选在每天的傍晚时分?
四要调控水质。要经常利用生石灰对水质进行调节,保持水质清新;蟹池的水位,chun季保持在0.6-1米,夏季可加深到1-1.5米;换水时内外水位差不能过高,最好能保持常年微流水?
五要经常巡塘检查。初养者要经常巡塘检查,一旦现问题,比如蟹苗不活跃,不肯吃食,池水变浊等,要立即采取措施?
听了技术人员的解说,大伙议论纷纷,不少人生出畏难情绪。吴有才和王老汉头上直冒汗。
技术员立即给他们宽心,笑笑道:“只要用心,肯定能成功。而且,这么大的水面,试养二十亩,绝对不会生病的。”又给他们放了养蟹简易手册,对常见问题一一解答。
大家总算安了心,吴有才和王老汉像养孩子似的每天几乎是寸步不离自己的蟹池,好奇的群众也隔三岔五地前来观看,大闸蟹一时成了稀有动物。
微风吹动着麦浪,像仙人抖动着碧绿的地毯。『**言*情**』康靖河水安静地躺着,慵懒地皱起层层波纹。
一个上午,远远的一辆黑sè丰田紧随着一辆黑sè的奔驰后面,沿着光亮的柏油马路,缓缓向河边驶来。
到达目的地,车上一前一后下来一高一矮两人,高个子正是党委书记袁士贵,矮胖子乃ri丰纸业有限公司老总赫仁一郎。
站在河边,袁士贵指着沿河北边平坦的一望无际的麦田,哈着腰卖力地推介着。显然,不作翻译,懂得中的赫仁一郎对眼前的一切非常满意,龇着ri本黄牙,“哟西,哟西”个不停。
一阵风过后,两辆便车子欢快地绝尘而去。
下午,河下镇zhèngfu院内因为袁士贵激昂的情绪而显得喜气洋洋,三套班子会在洋溢着节ri般的气氛中拉开帷幕。
袁士贵身着白衬衫,打着红领带,头两边分,胡须剃尽,一张溢出多余油脂的脸上光可鉴人。他用威严的目光横扫了一下会场,轻咳了一声,以吸引与会者的注意力。
“都到齐了吧?”他习惯xing地问了一句坐在对面的许士松,得到肯定回答后,再次清了清嗓子,道,“今天下午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一件重大决议要向大家通报。”
看着面露惊异的众人,袁士贵满足地笑了笑,这就是做官的快感,恨不得他的每句话,哪怕是放了一个哑屁,其臭味也力求与众不同,让人嗅了再嗅,才过瘾。
“大家都知道,”袁士贵继续说,“前段时期,因为招商工作不力,我们没少受县里的批评,那ri子不好啊!真是一将无能,万军受苦,主要是我的责任。”
袁士贵看了一眼俞长明,众人都看了一眼俞长明,袁士贵这么说无非是说虽然招商引资工作是有人分管的,但那只是个形式,实际的主心骨还是他。这也暗中向众人昭示,无论怎样分工,在座的都是徒有虚名,撑个样子而已,只有他袁士贵才是这河下真正的主人,是这一亩三分田里的真龙天子。
“但是,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ri丰纸业已经决定在我们河下落户了!”说到这里,袁士贵停了停,他在等待掌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道袁士贵缘何会突然提高嗓门,心里都在思忖着:反正功劳是你的,你就一个人偷着乐去吧!
许士松放下笔,想要鼓掌,却见没什么动静,便装着耳朵痒痒,伸手搔了两下,又重新拾起笔,继续记录。
见无人鼓掌,袁士贵放大了音量,鹰一样的目光再次扫了一下会场,道,“同志们,不容易啊!ri丰纸业是一家大型外资企业,主要生产各类纸张,年产值过亿!过亿,这是什么概念,啊?这在过去我们想都不敢想……这是今年县委县zhèngfu的龙头企业,落在我们河下镇,是县委县zhèngfu对我们河下工作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喝了两口水,袁士贵接着说:“今天上午,我专门陪同ri丰纸业老总赫仁一郎沿康靖河边转了转,我们已经初步选定了厂址,就在临河村境内,一期工程用地500亩,地势高爽,傍水靠河,关键是没有住户,这样就省了拆迁带来的麻烦,也便于早ri奠基开工。当然,青苗补偿镇里会想办法的。”
“在康靖河边?”俞长明心里格登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先想到的是那二十亩正在ziyou自在的大闸蟹。
“听说造纸污染很大的。这么一来,这康靖河岂不遭泱了。”
“听说现在的厂家jing着呢,他们都把污水排入地下。”……
听到下面的议论,袁士贵显得不以为然又胸有成竹,他提高嗓音道:
“我知道,这造纸厂有一些污染,特别是对水源是会有一定影响的。但是大家想想,如果没有这充裕的水源,人家会来吗?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但是,你们也不要一提污染就搞得危言耸听、骇人听闻。一杯水里滴一点墨汁,确实就不能喝了,如果是大海里滴入一点墨汁呢?毛毛雨而已,微不足道嘛!再说,现在哪还有人吃河水,城里的是自来水,那是有专门河流保护的;乡下的吃地下水。
“有人说地下水也受到了污染,哈哈,在座的各位都学过地理吧,反正我小时候,老师就讲过,地球的外部构造中有一层水圈,那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就这点排污算不得什么。就算对地下水有影响,我们不要这些个企业,那不照样有人要?我是当兵出身,不是什么专家,说话也许会粗一点,但是通俗易懂,还是那句话:地球是大家的,空气也是公有的,别人能污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俞长明!”正忧心忡忡的俞长明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惊。
“俞镇长,前面的路我都给你铺好了,下面跑跑手续、协助临河村做好群众工作和土地帐量、核算青苗补偿等事务就不用我再领着你了吧?”
我cāo!袁士贵这种明显的挑衅和打压,让俞长明的火“腾”地蹿了上来,真想冲上去抓住袁士贵的衣服领子,告诉他:“你这个杂种!为一己之私利祸害人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想到父亲说的“不与人争一时之短长”,这一次俞长明强忍着,手中的笔在本子上胡乱地画着,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尽力吧。”
虽然声音不大,却绵延悠长,充溢着明显的不满与反抗,耐人寻味。
竟敢公然在会议上对自己软抵抗,再次挑战一把手的权威!袁士贵不由勃然大怒,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脑门上青筋根根暴出……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安静得几乎不敢喘息,大家都为俞长明捏把汗,心说以前只是传说俞长明如何的锋芒毕露,今天总算是见识一斑。只有许士松依然晃动着双腿,内心得瑟着,希望刮风下雨。
袁士贵刚要张开臭嘴,喷粪骂娘,临河村分片领导、人称不倒翁的人大主席开了腔:“后会,我就通知临河村干部,配合小俞镇长工作,保证不拖后腿。”
人大主席的话不多,却是既给了俞长明的面子,也给袁士贵搭了台阶。
危机暂时化解,会议在隐风暗雨中结束。
“妈里个b的,以俞长明这样的态度,保不齐还真会在建厂这件事情上做梗。小子!你有种,我等着。”袁士贵捏着茶杯的手松开了,一丝诡异闪过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