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也到地方了。两名警察像扣押罪犯一样(这句是废话)的扣押着错二,走进了警察局。警察局上面的国徽庄严肃穆,天气肮脏昏暗。
走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带着笔记本,要做笔录。可见,这女的是地位最低的。两个男警察松松垮垮拖拖拉拉的,都不像当警察的,长得一点都不正义。坐下后,其中有一个开口了,没想到这位口吃的厉害:根…根…根据据……d……na检……检验结……结…结果…果。
另一个男警察不耐烦地看了这个爱说话却又说不伶俐的警察一眼,心中显然为这等慢速而又结巴的话感到憋屈,干脆替他说出:我们在原告人身上提取出来的精—液显示,dna排列顺序跟你的一模一样,铁证如山,还有什么要说的?
错二最讨厌这些衣冠禽—兽们道貌岸然的举措,把人抓了起来还不算,还要让他们的尊严也低下头去。他不想再跟这群志不合道不同的人狡辩什么,很平淡地说:事是我干的,我承认。该交代的你们都知道了,不该交代的你们也都查清了,没必要再让我在这里出糗。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想怎样就怎样,要杀要剐随你便,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此番言语颇有当年抗日英雄的气概。
那个结巴的警察脸变得铁青,颧骨青筋暴起,一拍桌子,把旁边都快睡着的另一位男警察吓一跳:你…你…你…无…法无天…天…天了是………是不?
“好吧,既然不想说什么了,那就别说了,先押进去过两天受审吧。”被吓醒的警察三言两语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束审判。显然旁边的结巴警察还意犹未尽,仍旧青筋暴起,用不甘的眼神盯着错二被扣押进去。而旁边的女警察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台词,不动声色地奋笔疾书。另外两名男警察都发迷犯人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能让她写这么长时间,不禁暗自佩服那女警的写作能力和想象能力。不结巴的男警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出去补觉去了。
法庭的审判似乎要正规许多。伪小可本来就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说心里话,她还是感觉错二是个挺不错的人,在审判的时候还替错二求情。但是伪小可本身是未—成—年人。本来还是不太严重的东西,与未—成—年人扯上关系,立马就严重万倍。看来祖国的花朵真是娇生惯养。错二还是被判了无期。他站在被告席上,耳畔是法官喋喋不休的审判书,他眼神死死盯住伪小可,心有不甘,好像在问为什么会这样。伪小可与他目光对接了一下,又赶忙躲闪到别的地方,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像是在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今生注定四面高墙,鸟不拉屎。
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声和烟花声装点了这整个小镇。岂止是这个小镇,整个中国不也都是这样么?过年了,鞭炮的火药味成了年味。火药味越来越重,而年味却越来越淡。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一顿年夜饭,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这就叫过年?这就叫过年。
这世界多繁华,有人却永久守着他们的孤独。不详的家,仍旧只有不详和笔博。这几天,笔博也听说了错二被抓的消息,加上本来就还没有释然的刘熙照死去的现实。他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人也逐渐憔悴。不详的两鬓更加斑驳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笔博下楼。
“爷爷,我出去走走。”
“干嘛去?”
“凉快凉快。”
寒风刺骨。
“那记得早点回来。”不详的声音也沧桑了不少。
尽管没有风雪,笔博仍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穿着一件宽厚的风衣,那风衣足够遮住他瘦弱的身躯;戴着口罩,挡住了整个脸部的二分之一;还戴着一个镜框非常大的墨镜,又挡住了脸的上部;他还戴了帽子,看不见头部;最后勒了围巾,连脖子都吝啬地捂住。
步伐轻盈,步姿协调。他走的很稳当很潇洒,又走到了桥边,他要走过桥。这次他再也不会碰见错二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了。他倒是想,可是不能了。有一首歌有这样的歌词: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看那漫天飘零的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刻凋,有谁会记得这世界她来过。
有谁会记得这世界她来过,也只有他。
过了桥,就是省道。笔博想起了后弦在《过桥》里的歌词:每当夹起这碗过桥米线我想,旅途的背包装着自己未来多少,除了那座独木桥我还有梦想,于是我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每当夹起这碗过桥米线我想,这一生将要走过多少静静的桥,在桥头能够牵着注定牵着的手,然后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笔博的身后又爆出一朵绚丽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