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阳光浸透整座魏家庄园,在外人看来,这座庄园仿佛是笼罩在金光里的上帝的花园,是那么美好,那么值得赞美。
伴随着东升的朝阳,魏家藏宝室里“咣当”的一声让丁博和刘仙姑的心顿时放松下来,那个厉鬼终于不会再出现了,但是另一种担心却浮上了心间,凌释究竟怎么样了?他的性命还在么?刘仙姑还好,她知道凌释的身份,她看到丁博紧皱的眉头后也劝过他,但是丁博的心还是很焦急。
自从回到魏家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守着那个罐子,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精神时刻紧绷着。而丁博在这一夜之间,就仿佛衰老了好几岁。但是为了不在人前显露出来,他们两个不停地诵经,就好像是在与罐中的厉鬼作斗争,演这样的戏其实是很累的,像丁博这样经常去锻炼的大小伙子都有些吃不消。
“老太太,你说小凌有没有事啊?”丁博觉得心里有点发虚,他感到自己的力气仿佛都流走了。“你放心吧,凌先生是有大福气的人,他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刘仙姑没有土地的本事,她不能向他人施展无畏印之类的法术,只能用话来劝丁博。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走出藏宝室,见魏学康等人站在门口,丁博向前一步,对众人说:“那厉鬼已经被我们消灭,大家不用再担心了!”听到他坚定的话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魏学康向两人感谢到:“多谢两位大师,两位对我魏家的大恩,魏学康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说罢递上来两张支票。
丁博瞄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顿时精神大振,不动声色地将支票收下,他笑眯眯地说道:“哎呀!魏先生这么破费叫我怎么好意思啊,贫道本就没做什么,这真是,唉,惭愧啊,惭愧啊!”
“丁大师费了这么大的心血,这一点微薄的小意思,我这心里还过意不去呢。”魏学康真挚地说,昨夜家里一切平安,他的心里就已经松了一口气,而三人中有一人因为自己家的事生死未卜,自己给这些钱心里还是不安的。
“好了,帮我二人找两间安静一点的房子吧,我们要恢复一下元气,对了!”丁博实在是疲惫急了,他想要休息一下,却又想起了凌释,于是嘱咐众人说,“要是小凌回来了记得告诉我。”
当丁博与刘仙姑去休息的时候,凌释已经飞回了那座悬崖。现在的他感觉身体十分地难受,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相信不久就会因为身体伤势过重而危及生命,虽然修行人的鼎炉并不是那么脆弱,但自己已经拖了很久,背上的伤又因为下雨而开始溃烂发炎,可以见到骨头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强打精神飞行以及帮谷山借尸还魂让他的真元损耗巨大。
“难道我将成为第一个因为伤口发炎而死的净月真人?”他苦笑着扶着一块石碑,这时他感到一阵阵无力,用尽全力盘腿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捏开腊封,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服了下去。
这颗药丸是他自己配制的,可以补充元气,配合自己稳定伤势,他面对着那块石碑,抬头一看,发现石碑上写着“回头崖”三个字,在这三个大字下面,赫然记载着谷山的故事。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山崖,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是什么地方的事就从什么地方解决,可惜我俩都没有发现。”他感叹,因为事情紧急,他当时并没有留意附近的环境,而谷山则因为心忧魏雨静也没有注意这便是当年他跳下的山崖。
在那故事的后面,有人作了评论,上面写着,“人世间真挚的感情是至真至善的,这无可否认。可是一时冲动会让人做下无法回头的事情,过分的执着一件事不如换一种方式去解决它,这本来是每个人都应该了解的。但是现实中人的**,感情,习惯等众多因素会导致人月兑离理智,直至事情发生才会后悔,但为时已晚,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所以请情侣们想要做什么对大家都不好的事情的时候,认清自己的心,仔细地审视它,不要让亲人难过。”
“这…”凌释读完这一段话,心中忽然觉得仿佛抓到了什么,立刻返照内心,只见心剑上下翻飞,这柄心剑是上善宫中斩心魔的手段,是观想之法,平时隐于识海之中,只有心魔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而此刻却在识海中飞腾不休,凌释知道有异,于是将心神与其合一,顺着心剑飞舞起来。
其实这柄心剑就是凌释的元神化身,正如那段话所说,人会因为**,感情等因素做出不理智的事,但元神不会,他是人绝对的理智,所以凌释才会将一切交给元神,他希望借此得到启示……
云海之上,太阳的金光温暖着武当山上的游客,山间小路上,游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山林间的鸟儿们欢快的唱着歌,就好像是在歌颂真武大帝的功德。
熊江平是武当山上景点的巡查员,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到紫霄宫上了一炷香之后打算到武当山顶的金殿去看看,这个时候金顶上还没有人,他想,趁着人少去拜一拜真武大帝,求他保佑自己即将高考的儿子,“想必大帝看在我为武当山贡献了青春的份儿上应该会帮忙的吧!”他这样想着。
他已经有点老了,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坐在台阶上喘了口气,当他想继续往上爬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仔细一听,隐约有丝竹之声飘荡,向山顶瞭望,只看见金顶上金光大作,有人喝道:“东方青玄道法雷帝,南方火光震门雷帝,西方白煞吊星雷帝,北方被发震雷雷帝,中央戊己雷帝,五帝之君,五帝之名,吾统五令,火急奉行,急急如律令,五方界成!”突然从金顶上冲出五道不同颜色的云气,随着咒语而动,相互融合,从中不断地有雷声传来,震耳欲聋。
熊江平吓坏了,他趴在地上颤抖着,在原地一点也不敢移动,忽然他听见有人叫他,“老伯,您不必害怕,今天真武大帝下界扫荡妖魔,不会伤害您的。”这是一个温和的年轻人的声音。
“嗬嗬…”熊江喉咙中发出了因为极度恐惧而含糊不清的声音,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身着青色羽衣的年轻人皱了皱眉,他以为刚才的话可以安抚这位老伯,却没想到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只好右手结施无畏印,“老先生,您不必担心,真武大帝是降伏妖魔的大神,他不会害人的,您不要害怕,下山去吧!”用神印为熊江平壮了胆以后,他就腾身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受了年轻人法术的熊江平的心才平静下来,他慢慢起身,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金顶,张了张嘴,眼睛使劲向上张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愣了一会儿,忽然醒过神来,“哎呀!我得赶紧趁大帝显灵,去求求他保佑儿子!”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奋不顾身的向金顶跑去……
却说那个年轻的道士,飞回金顶后向金殿的大门走去,刚进金殿,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身处在一片云海之中,面前有许多修士,有俗,有道,有僧,他们正在一起对着整座云海指指点点,为首的正是到道心师太。
“徒儿,那外面受惊吓的怎么样了?”丹霞派掌门赤丹子问那年轻的道人。“回师父,那位老伯已经没事了,他应是武当山的巡查员,所以我对他说这次是真武大帝下界,将他瞒过去了。”那年轻道人说道。
“若不是咱们惊扰到了人家,害怕出事,也不必骗人家了。”道心师太笑着说,解决了众派都很头痛的问题,她自然很高兴,回头对众人说,“好了,如今五方洞天已成,我们可以歇一歇了,这一切都要多谢神女宫的桫椤树衣!”
“师太不必道谢,若非众派帮忙,我宫恐怕难以保全,这小小的树衣不过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可吝啬的呢?现在五方洞天已成,众派不必再为法脉传承忧虑,这应该多谢三道道兄的妙计!”神女宫天缘宫主说道。
正在众派高人互相称赞时,千里外夏京回头崖上,凌释盘膝而坐,在他的识海中一柄光华四溢的心剑飞旋,所使的剑招正是离情剑法,此刻的凌释完全沉浸在离情剑法玄妙的境界中,他没有发现在背上的伤口中散发出了一缕缕的粉色烟雾,这烟雾并非平常四煞阴兵厉天毒爪中充满了阴邪的毒,而是充满了**和诱惑的毒素。
随着识海中心剑的变化,渐渐地,凌释仿佛听到了离情剑的歌决,“日落西山,昔日情人不过一抔黄土,红粉骷髅,肮脏可恶,有何留恋之处?绫罗绸缎,珠宝玉石,何人死后能保?**一物,害人不浅,岂能执迷,自损性命?”
随着歌声的响起,泰阿剑突然从凌释口袋中飞出来,凌释的口袋是一件芥子袋所化,可大可小,泰阿剑与凌释心意通灵,自己飞了出来。
只见泰阿剑与心剑同一频率地飞舞起来,凌释的识海中渐渐变得虚无,他竟然可以看到身体以外的情景。
“不出庐舍,预知未来事情,身处室中,又能隔墙见物。”
这是描绘神境通的文字,凌释不得不感叹起来,自己曾在世间数十年,半点神通未得,这才几天便接连得了天眼通与神境通,就这份修炼神通的速度也可称得上是古今罕见了。
这时他忽然觉得身体内外一阵轻松,心中无比澄净,泰阿剑一阵嗡鸣,他睁开眼拿住泰阿剑,站起身,并不在意背上的伤势,在悬崖上舞起这套离情剑法。
“至情而无私,至私则大公。欲既已离,情则长存,道在屎溺,非是无情,红粉骷髅是白玉之人,绫罗绸缎为长保之物。外欲内情,今不得其门而矣。离情剑成!”他张嘴将离情剑法后半段的歌决唱了出来……
凌释回到魏家庄园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了,当丁博看见他身上那可怕的伤痕时,他大骂了凌释一顿,“我说你是不是作死啊!伤成这样还不说去医院!你是觉得自己是超人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没了命,我可不管抚恤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跳着脚地说。
看着丁博那表面暴躁实则关心的神情,凌释哽咽了,他的内心充满了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离情剑法,没有什么心剑斩魔,更没有什么神通法力,有的只是浓郁的兄弟之情。
魏学康在事后又给了三人一笔丰厚的报酬,在凌释住院的时候,魏家的众人也来探望了他,其中让他最感到欣慰的是,经过了这一次的混乱,魏学康也放下了心结,正式追求起了阴华,看来魏家即将有一位新的女主人了。
夜已深了,所有的人都睡了,在医院的病床边,丁博已经打起了瞌睡,躺在床上的凌释却忽然睁开了眼。“你的伤还好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看来四煞阴兵对于你来说还很轻松啊!”
凌释趴在病床上,扭过头便看见了一个苍老的穿着中山装的身影,正是夏京的土地老爷,“这里是医院,土地老爷不怕死气太重么?”他打趣道,“也对,王前辈阳神之躯自然是百邪不侵的。”
土地闻言一愣,接着说道:“年轻人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我怎么有点糊涂了。”“您的戏演的不错,但是有很多的破绽啊!”凌释感慨一句,故作惋惜地摇摇头,“您在世上活了将近一千年,就算不看电视剧,元杂剧或是昆曲京剧之类的总该看过吧,这演技真是,啧啧,不敢恭维啊,王道珂王前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土地,哦不,是王道珂问道,“但是我除了隐瞒了我是王道珂这个事实以外,可是什么谎都没撒,我确实是夏京的土地。”
“噢!原来如此,我说刚一开始的时候我没看出来呢!”凌释拍了一下枕头,瞪大了眼,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那夸张的表情让王道珂一千多年的心境顿时出现了裂痕,实在承受不了凌释的王道珂对他说:“臭小子,你说不说?你要是再不说我生撕了你的嘴!”
“你可是清福正神,要是还做这样的事,我要上告到法界去!”凌释的话说的就好像王道珂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王道珂强忍心中的怒火,对凌释说:“好了,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倒!”“呵呵,王老爷子别生气啊。”凌释笑着说,“其实很简单,您想啊,自从夏国初立时的那场浩劫之后,这天下的大小神灵都已经被大天尊召回法界,管理法界的山川去了,根本就没有一位存留,更何况夏京了。”
“那也许有一两个遗漏的呢?”老头就像煮熟了的鸭子一样,嘴还是坚硬无比。“好,就算有两个漏网之鱼,可您忘了,这土地可是阴神!”
“哎呦!”王道珂一拍脑袋,“真是老糊涂了,土地是没有办法在白天显形的,唉!真是老了。”“再说了,我可没听说过有哪位修出了阳神的前辈不去做神仙,而是去做土地的,您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啊?”
王道珂长叹一声:“还不是贪心不足,想要更进一步,成就那一得永得,神通恢廓的天仙?结果领了夏京土地的职位,要在此位上积累六亿功德,这比修行容易,却也不是好办的,在此位上牵连得我连一个小小的阴兵都对付不了!”说到这里,他又对凌释说,“你可一定要早点好,以后有你忙的!”说罢转身要走。
“哎!老爷子,你总得要告诉我又出什么事了吧!”凌释小声喊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的誓言有了着落。”说完化作一道金光走了。
“这老头子!”凌释摇摇头,又闭上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