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李姓长老走后不久,两日前被李姓长老“请”到飞仙居的萧仲被一名飞仙居弟子带到了大殿之内。
萧仲与萧雨生一别只有数月,不过此刻他不但身形更加有几分佝偻,就连气色也衰老了很多。
周丹城示意其余人都退下,大殿内,便只剩下两个身影。
“萧道友,数年未见,竟这般老了吗!”周丹城低低叹息了一声。
“萧某道行浅薄,只怕再有几年便也去见历代祖师了,让周门主见笑了。”说话之人,正是方月门门主萧仲。
“李师弟性子急,没惊到道友吧。”周丹城声音中有一丝歉意,“我早就叮嘱他,要好生相请的!”
“好生相请?”萧仲冷笑了一声,“周门主有话还是直言吧?”
“以方月门如今这境地,什么东西会让我如此处心积虑,萧道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周丹城轻笑道。
“周门主指的数年前与我商谈之事吧?当时萧某与周门主早已交代清楚,方月门并无周门想要的东西。就算有,难道周门主以为我萧某会把他交给周门主这样的小人吗?况且,两百前方月门惨遭祸事,飞仙居便是元凶之一的。”
“两百前的恩怨,萧道友又何必计较?再者说,就算曾有间隙,但以如今方月门的境地,我要覆灭你们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这些年方月门种种境遇,难道道友就无动于衷,不想重振方月门荣光吗?”
周丹城毫不在意萧仲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慢悠悠的道:“不是周某轻视道友,以道友的资质即便藏着那个东西多半也参悟不透。已经这些许年了,道友何苦守着秘密。只要道友相告,周某人可以以列祖列宗起誓,不但会与道友共享心得,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助道友早日突破道元境。”周丹城声音低沉,有几分蛊惑之意。
“哈哈。”萧仲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看着周丹城不屑一顾的大笑起来。
周丹城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不过瞬间即逝,继续心平气和道:“道友视死如归,周某敬佩。但就算不顾及自己性命,难道不顾及你那弟子性命,不顾及方月门存亡了吗?”
萧仲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射出凶光:“你们对雨生怎么了?”
“看来道友还不知情,你那唯一弟子可是与魔教沉阴谷的谷主女儿走得很近呢!这勾结魔教之名恐怕就要落到”
周丹城话突然顿住,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莹白手掌,神色中有一丝不解,有一丝不甘,更有对死亡的深深的恐惧,艰难的转头,精致之极的银色面具出现在眼中;“你,你为什么?”
这一突然的变故,同样惊得萧仲骇然失神。
“为什么怎么说呢!两百年前的一日,我无聊之下决定做个游戏。结果两百后发现与我一同游戏的人太过无趣。周道友,你让在下失望了”银面人的声音平淡而漠然。
周丹城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让他失望
明明已谋划数年,明明已做了诸多部署,明明萧仲已在手里,明明那秘密自己触手可及,他不甘心
不过世间之事自来便是如此!
周丹城眼中的神光渐渐消失殆尽。正道大宗飞仙居一代掌门就这么道消身死!
“影,去吧。这一片天地的血肉尽可享用。”莹白的手掌慢慢从已无生机的周丹城胸口拔出,手掌之上没有半丝血迹。
看到萧仲骇然的连连后退,银面男子轻声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深处道。
萧仲不明所以顺着银面男子的视线望去,片刻后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另一个身影缓缓从大殿深处走出。
“萧道友,不用惊慌,接下来就让在下给道友上演一场血食盛宴吧!”
白龙山,不知名山洞内。
墨月撕下萧雨生后背处伤口处的衣物,露出那道尺余长,数寸深的恐怖伤口。伤口处依然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墨月伸手轻轻的抚过伤口,脑海里竟是萧雨生将自己护在身下挡住剑光的情景。若不是那道剑光先前被青藤耗去大半锐气,修道之人体制又强于普通人数倍,只怕那一剑就可以萧雨生一斩两截,想到此处墨月突然有种莫名的后怕。
高烧看来持续了已经不短时间,萧雨生的脸愈加的显得殷红。
我差点害得他宗毁人亡,他为何要那般拼死护我?
墨月心头渐渐涌上一丝茫然,还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甩了甩脑袋,墨月将腰带从萧雨生身上解开,在石室的水槽里清洗了一番,开始为萧雨生擦拭伤口。
“你先走,不要管我。”白龙湖危险临身前的一幕,却不合时宜的突然涌现,墨月愈加显得心烦意乱。
墨月只得再次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
片刻后,烦闷之意终究去了大半。墨月忽然心中一动的,向怀中模出。眨眼后,面色一喜,竟还有一个药瓶没有丢失。
墨月将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来碾碎,仔细地涂抹在萧雨生胸口以及后背的伤口处。昏迷中的萧雨生眉头皱了皱,待涂抹好之后,又把腰带清洗干净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疲倦之感终于涌了上来,墨月竟也倒在萧雨生身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墨月又突然惊醒。
“冷…冷”。
昏迷中的萧雨生突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墨月一惊,向萧雨生额头探去,好烫!
墨月慌忙站起,可是这石室和山洞内哪有什么御寒的东西。
墨月向萧雨生看去,只见这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体蜷在一起,瑟瑟发抖。
墨月心中莫名的一疼,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意涌上心头。
墨月走了过去,坐在萧雨生旁边,将萧雨生的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而萧雨生也似乎找到了唯一温暖的地方,双手不禁向墨月抓去。当萧雨生的双手抓住墨月肩膀的一刹那,墨月身体一僵,竟动也未动。
任由那火热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双肩。任由那肩膀上伤口处传来,撕裂的疼痛。
“冷……冷”。
萧雨生口中还在低声地念叨着,但也不知是由于墨月怀中的热度,还是萧雨生几日来服下去的药物终于起了作用,萧雨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久之后又沉沉睡去。
墨月看着怀中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伸出手,轻轻抚过少年的额头,嘴角处有微微的笑意,目光中是淡淡的温柔,而困意竟再一次涌来,墨月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