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单恋
自哥哥的婚礼过后,陈顾婉就对林木森多加注意。虽然林木森像以前一样,朴素着装,但是美好形象已在陈顾婉心中抹不去,觉得他是可塑之材。在她眼里,看一个男人不能仅看现在,还要看将来,她认定林木森会升值。这不是说陈顾婉市侩,她所说的升值不过是感觉这个男的各方面都会优秀,将来不会随着岁月的琢磨,变得不成形,世俗和平庸。
见林木森经常去图书馆,陈顾婉也就经常上图书馆。见林木森常去打球,她也就爱好上篮球,成了球迷。只要有林木森的地方也就常见到陈顾婉的身影。
见面次数多了,林木森也与陈顾婉熟悉起来,一时成了好朋友。林木森有时想起木君青时,感到身如浮云,心如飞絮,而一看到陈顾婉,心才会静下来,他愈加感到两人的相像。可是林木森只把陈顾婉当成好朋友,还要陈顾婉打听行政法系有没有体育特招生,他想让经济法系与行政法系打次篮球比赛。
陈顾婉信以为真,说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经过打听,过来告诉林木森根本没有什么特招生,还说他们是小系,尽管跟他们打,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林木森笑了笑,趁机问道:“我听说他们班有特招生啊,而且就是打篮球的。”
“那是个女生,叫木君青。”陈顾婉随口说出,那是她的表妹,她自然知道。
“木君青?好听的名字。”陈文是愣在那里。
陈顾婉看林木森的样子,凭着女人的敏感,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心有所属。情绪低落下来,抬头看天上的晚霞。
“夕阳多好。”陈顾婉忧郁地说。
天空闲飘着红晕,云霞仙女般飞舞。夕阳红彤彤的,红得忧郁。
林木森没有说什么。他抬头看着,慢慢沉入傍晚的静谧中。
“你认识她?”陈顾婉问道。
“谁?”林木森没在意听。
“木君青啊。”陈顾婉重复一句。
“木君青?不认识,她是谁啊?”但是林木森没有掩饰住心中的兴奋,脸面神采起来。
“你找她干什么,据说她会打篮球,所以特招进来,学习极不好。”
那火红的夕阳徐徐地沉入阴郁的夜幕中去,月亮和星星都很明净。
“我那里找她。回去罢,我们别像傻瓜一样坐着。”林木森微笑了。
林森木写信或打电话来,林木森总会想起那场雪,想起二丫。二丫好漂亮,是种纯朴的美,她配弟弟。林木森这样傻想着,可临到最后,总感觉那天吻自己的不是二丫,而是木君青。她生长在南方,没见过雪。她在雪中一定很美。
木君青那不近情理的话语时时刻刻响在耳边。虽然没再看到她,但她的相貌日渐清晰。当然,这只是想象。林木森感到后悔,当天为什么不认真瞧她呢。只觉得很美,可鼻山眼海总不确切。一个女人就在那鼻子和眼睛。林木森这样想。
女孩与名字对上号后,她的传言也就蜂拥而来。有人说,她父母是高官,女孩根本不会打篮球,靠父母的关系才进来;说女孩很烂,乱交朋友,男友三天两换;去酒吧,上舞厅,父母就管不了她;天天不学习,上课就开溜。如此这般。女孩漂亮,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林木森这样想,对这些蜚短流长一笑而过。在他眼里,女孩有些辣,不讲情理,但规矩,有情趣。林木森能感觉到女孩那逼人的气质,那气质足以说明她不会轻浮。林木森就这样想着,在这些流言中按捺一种精神感动和生理骚动后的温热。
暑假快到了,林木森终于看到木君青。那是大四毕业晚会,木君青有舞蹈节目,而林木森和别人说相声。在后台两人那么巧地遇了。
“怎么,今年仍拿唯一的奖学金?”女孩爱理不理他,也没正眼瞧他,只不过还好,她能够记起他来。
林木森有些紧张,只嘿嘿地笑了。
“暑假回家吗?”女孩不认真地和他聊天。
“不回。”林木森暑假要打工。
“噢,那吃不到柿饼了。”女孩不无遗憾。
“我······我给你留了两袋。”林木森忽感到话说不出口。
“是吗?”女孩盯着他看。林木森感到不习惯,把头转过一侧,躲过她犀利的眼神。
木君青上场了,林木森心情平缓了许多,躲在幕后偷看她的表演。舞蹈相当高雅和轻快,几个女孩尽现少女的情怀。
林木森的节目排在后面,待他相声表演完,晚会也快结束了。他出来时,看到木君青正在门口。
“想不到书呆子,也有这样的爱好。相声精彩极了。”女孩笑眯眯的。
“你还没回去?”林木森不知道木君青专等他。
“喏,等你拿柿饼吃啊。”
林木森心跳到嗓子眼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缓过气来。“好,你等我。”
林木森是跑回去的,从包中取了柿饼就跑回来。宿舍里的人看他紧张兮兮的,都吓了一跳。
林木森把柿饼递给木君青时,出了满头大汗。“这天真热!”
木君青笑着接过柿饼。“包装也精致,你看这片红叶,红得可爱。”说着打开了袋子。
黑灯瞎火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但还记得那片红叶。林木森心中顿时一热。
“专给我留的?”
“你说你要打电话的。”
木君青盯着他看,有些感动。这年代,这么久还能记住女孩一句客套话的男人不多了。
“对不起,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忘了。”
她说慌,林木森清楚地记得她把号码直接输入手机的。但林木森仍微笑地看着她。
木君青拿了一个柿饼咬了一口,忽感到不是味,哇地吐了出来。
“怎么了。”林木森关切地问。
“你······”木君青边吐口水边指着他。
林木森忙打开自己手中的柿饼袋,取了一个尝了尝,酸酸的,就吐了出来。
“对不起,变质了,我可以让弟弟再寄来。”他感到脸上**辣的。
木君青没有怪他。
“这天太热了。”她平缓了情绪。
林木森更感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木君青转移了话题。
“木君青。”林木森舒了舒心情。
“我还以为你只顾学习呢。”木君青笑了,笑声很甜美。
林森木近来有了烦恼,因为二丫怀孕了。人做那事都是尽量克制,可还是有了意外。这就像常打猎的人,难免遇到擦枪走火的事。那次他的枪走火了,幸好没伤住人,还打中一只野兔。但那惊吓,让人心有余悸。自此林森木不打枪了。
这次,不是惊吓,而是麻烦。林森木兴奋中有些后怕。二丫的父亲虽由了自己与二丫往来,但他决不允许女儿未婚先育。况且二丫也不敢生下孩子,怕别人笑话。而结婚,父亲一时半会不会同意,自己现在也忙着生意,还不想结婚。可打掉孩子,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
林森木把这事今推明,明推今,惹得二丫心急火燎,跟着林森木后面嘀嘀咕咕,哼哼唧唧。
林森木只好给哥哥打电话。
“那就结婚吧。”林木森倒替弟弟高兴。
“说得轻巧,老爹会同意?说结婚太早。”
“那把孩子打掉。”林木森也感到无着。
“可那多少是个人儿呀。”
“说也是,跟谋杀没有两样。”
林森木等于没跟哥哥商量一样,倒给哥哥平添了烦恼。
挂了电话,林木森一片茫然。兄弟俩难怪心连心,林木森也遇到同样的难题。他与陈顾婉****了,而今,陈顾婉也怀了孕。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与陈顾婉走在一起。那天,陈顾婉喊他看电影,他没有拒绝。影片具体情节他不太清楚,只知关于爱情。他在那昏暗的影院里黯然伤神,整个过程他在想着木君青。他们成了男女主角,承受爱的撕裂。他只看到撕碎的信纸满天飞舞,冷的秋风卷起火红的落叶。
“白蝴蝶,红蝴蝶。”他喃喃自语。
那时,陈顾婉身子紧紧靠着他,她被剧情感动得热泪盈眶。
后来,他们出来了。一个沉在剧情中感动,一个在自我幻想中失魂落魄。他们手拉手,情侣一样。后来,自然的有了情侣的所为。先仅仅是搂抱,亲吻,那样的一次全身骚动。虽然临到关头,克制了。但所有的热情不会白付。又过一段时间,经历情感的磨合,什么都自然了。
木君青自始都是个梦,而今,她只能永远待在梦中了。
“孩子打掉算了。”陈顾婉一脸忧郁。这是爱的结晶,她这样想。
“只有打掉了。”林木森平缓地说,平静得没有一丝情感。可他是个小人儿啊。他的心中藏着莫名的痛苦。也许,自始就不该。
林森木还是日复一日的推,二丫看着隆起的肚子,等不下去了。
“干脆不要这个孩子了。”
林森木无话可说,他就等着二丫说这样的话。
第二天,林森木起个大早,然而二丫迟迟不来。直待林森木心情烦闷,二丫才缓慢地过来。该出太阳了,却起了雾,先是淡淡的,后来乌烟瘴气。只不过眼前百米的东西倒也清楚明白。
林森木摇着手扶拖拉机,二丫便坐上了。两人无话找话,但干巴巴的几句怎么也说不到块,后来都哑了声音。
路过自家的柿子林,柿子叶火一样红。繁星似的的果实红灯笼样挂着,一个个油灵灵的。如果没有雾,阳光照上去会闪闪发光。
二丫坐在车上想着心事。你说怎么会有呢。每次都排在外面,怎可能?难道孩子不是那东西变的?二丫虽然高中毕业,但生物和生理卫生是副科,自己没怎样学,所以关于人的进化她糊糊涂涂的,只知道人是由猴子变成的,但自从有了人,猴子便不变人了,人由女人生出来了。
二丫想起那个晚上,就在柿子林的茅屋里,二林熄了灯,开始动手动脚,自己禁不住也动了手脚。那夜风大,后来下雨,雷声不断,一个炸雷一个炸雷,吓得自己一个劲往二林怀中钻。后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空气样地钻进二林的五脏六腑。想起来,二林就是一头豹子,张着贪婪的****大嘴,吞食自己。
什么事有了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二丫想着就叹口气。
“别要死不活的,不就是一个娃子!”林森木也挺烦。
“这是人家第一个,就这样没了。”二丫想掉眼泪。
“那不也是人家的第一个。”林森木没好气。
“你说他咋这么命贱,说不要就不要了。杀只鸡还要滴血的。”二丫不甘心。
“我看书了,胎儿不是人。”林森木狠了心。
到了医院,那妇产科医生是老四旧,盯着林森木和二丫看。看得二丫想哭。
“结婚证。”医生很无情,说话也不投机。
“丢了。”林森木随和地说。
“那介绍信那。”医生冷冰冰的。
“什么介绍信?”林森木不懂。
“流产介绍信!”一点也不客气。
闹得林森木想笑。“要超生了,没办法。”
“这里不是计生办。”不露一丝感情。
两人出了医院,林森木胡乱写了份介绍信,又买了一个硬柿子用刀刻个章,找了印泥一涂,还像那回事。可是二丫说不能这样糊弄孩子,他够不幸了,说着人要回家。
林森木憋了一口气,想发作,可看了二丫那红通通的脸,心中涌出无限爱意,咬了咬嘴唇也就算了。
二人便往家里奔。谁也不说话,死了般的宁静。雾早散去了,天空中几只雀鸟喳喳地叫。
“该早回去,要不柿子又被鸟叨烂了。”二丫说。
“你大哥知道赶的。”
“他一个人怎么赶得及。顾了我家顾不了你家。”
“别你家我家,那往日我是怎么干得。”林森木说气话。
“你跟他不一样,你一个顶他三。”
“我跟他怎不一样,他是人我不是人!”林森木想抬杠,说着把拖拉机开得飞快。
“你找死啊,开那么快干啥?”二丫急了,紧紧抓着扶手。
说话间,车没有躲过一块石头,车经石头一巅,便往沟里窜出。二丫眼疾手快忙跳了车。而林森木倒也不慌不忙,车到了沟边,来个急转弯,就那样又回到正路。他停了车,忙跑向二丫。二丫在那边哭起来。
“林森木,你这个该死的,孩子没了,他作鬼也饶不了你。”人说着又号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