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壮行送的“特殊礼品”
仍在当天同一时间。m省城火车站一号站台。津水“连环医案”受害患者委托律师谭旭阳,待完成向省公安厅新组建的医侦处,上递并获接受了“诉状”之后,大家抓紧来至火车站,他随把同来患者及亲属代表,送上返程火车之后;便在站台上向车里的同伴们挥手告别。就在站台暂时滞留的短暂时间里,他突兀想到,主要事情既已办完了,可该趁这一间隙时间,给在“省公大”的表妹甄黎挂个电话,以报告自己行程。于是,他当即掏出手机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仍在“公大”附近“安静咖啡馆”,同高处长约会,共商前去津水“卧底”查案事宜的甄黎,正欲认真听取直属上司,对自己做具体指示哩,突然间衣袋里的手机信号响了。她看一眼“来电显示”后轻声说:“我一个当律师的舅家表哥来的电话。”高处长当即示意她接听。
“喂,是旭阳哥?您现仍在省城吧?”甄黎当即按下手机接听键后说。“俺咋知道?不奇怪,有耳报神报告及时嘛。昨天刚接灿星表妹来的电话,报告了您的行踪。”
“是呀,我们一行11人昨天傍晚才到的省城。随便抓紧去了省公安厅。”站台上,谭旭阳边向车站外走着边说着电话。“以前没去过省城大机关,尤其司法部门机关时,光听人传:哪里都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尤对越级上访告状者更不爱见:轻则训一顿赶出门去;重则发专车将你押回原籍。我们原本也是做好被驱赶准备:他们若不接待,又不客气驱赶的话,我们随身带有录音相机,就当场将其言行摄取下来;然就去报社和电视台将其曝光。谁知事情向后的发展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不仅当即将我们客气地接到‘接待大厅’,茶水热情接待;更难得的是人家那位高处长,更没一点架子;不仅耐心听俺案情介绍;最后还当场表态:随便派侦查员赴贵县查案,一定给广大受害患者一个合理明确交待。俺自当律师后凭多年帮委托人办多少事,说老实话,那次也没这次慷慨爽快。大家都说:看来这高处长定是位清官。待以后案件处理完,定再次专上趟省城,将对高处长和医侦处优良作风的录音录相,好好放放。”
“哎呀旭阳哥,您手机快没电了吧,还说这么多?余下的话不会等咱见面再说?”甄黎激动地瞟在场的高处一眼,随即打断对方话茬说。“您也不问问俺这会儿有无闲空?俺正在学校办毕业手绪呢。咱约个时间见见吧。”
“那好吧,今晚俺到‘公大’校院找你。”火车站外,谭旭阳说定后合上手机盖——
“公大”附近“安静咖啡馆”。“高处长,刚才在电话中,俺表哥的通话内容您大概亦听到一些吧?”甄黎合上电话后,心里还在忐忑而担心地问。
“听到了,听到了。”高处长连连点着头说。“原来那叫谭旭阳的年轻律师是你表哥?这年轻人真有意思——”
“高处长,俺得向您实话实说。”甄黎继续解释说。“不是俺未阻止他们前来上访,直上省厅来递‘诉状’;之前俺真不知道呢。他们没在厅机关惹什么乱子吧?”
“惹啥乱子倒是没有。可委托他辩护的那班患者及亲属,开始倒是扎着架子若不接他们‘诉状’的话,已录音录相欲闹向新闻媒体的。后亏得你表哥做耐心安抚工作;加上咱不仅接了‘诉状’,还表态立即派员去查,才没使矛盾激化。”高处冷静地建议说。“可我得警示你一条:在贼巢‘卧底’查案,无疑于走钢丝,时时处于偌大风险之中;必须严格保密,处处设防。你表哥代表受害患者利益,自是我们同壕战友;但为保证你自己安全,顺利侦案;我建议你‘卧底’身份对他及委托人,同样都需保密。”
“那是自然。”甄黎点头肯定说。“别说表哥他们作为原告俱都涉案了?即便其他局外亲友同窗面前,俺亦须高度保密;在整个侦查破案之前,俺的身份只能是省卫校派津医的‘实习护士’。”
“小甄同志,具体安排也就是这些了。”高处又再次沉思地说。“我想再叮咛你一句的是:尽管你是这届‘省公大’研究生班最优秀的毕业生,但毕竟还是刚出校门、缺乏社会经验和斗争实践锻练的学生兵。刚一出征便面对艰巨复杂的斗争;脑子应该十分清醒:与新形势下犯罪嫌疑人的斗争是复杂残酷的;尤其与医药卫生领域职务犯罪嫌疑人的斗争,会更加险恶而严峻。所以,你这次执行任务,组织上要求你切实做好以下三种思想准备——”听至此的甄黎当即满面肃然,并即刻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台微型录音机;并嵌入空带,按下录音键。“——一是下去之后,要有被人误解误会的思想准备;其中自包括你最亲近的人。一个本性正直正派的公安干警,也许能经受得住邪恶势力的摧残打击;但却难以承受同志亲朋的误解、误会;甚至轻蔑讽刺。二是在工作地,要有经受痛苦磨难的思想准备。你也许看过书籍或影视?那些革命者或公安侦查人员,说是在贼窝‘卧底’,其实就是‘卧薪尝胆’!三是要有抵御诱惑的思想准备。这其中包括物质和精神两方面。我这里有一本早已翻旧了的小册子;是已故毛主席老人家,当年《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简称《牢记两个“务必”》。是初进医侦处新同志的‘入门必’。现你已是医侦处一员;亦算是送你将赴斗争前线的礼物。”甄黎当即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顶头上司赠给自己的宝贵礼物;并站起“咵”地一个立整敬礼说:“请处长放心,俺一定仔细研好这本‘入门必’的宝书;并按书中精神和处长指示,下决心圆满完成任务。”
当天晚上。“省公大”校院。甬道上树影婆娑,光影点点。甄黎相陪表哥边散步边亲切交谈。“下午两点,我先安排好那几个委托患者及亲属,提前一步坐火车回去了。这才有空前来看黎妹。”旭阳认真解释说。“你不会埋怨表哥既已到省城,为啥没先来看黎妹吧?”“那会呢。”甄黎当即摇头轻哂说。“作为那些受害患者及亲属的委托律师,帮他们上诉冤情,转递诉状,那才是大事呢。其实俺已毕业,正准备三、两天内办完毕业手续就抓紧时间回去哩。我们兄妹早天见晚天见不都一样嘛。说内心话,俺倒是时常惦念舅父舅妈他俩老人家。阳哥,俩老人近来身体还都好吧?”
“老妈身体还好。虽然大半生辛劳;但毕竟只是个家庭妇女,文化不高,平时也不多动啥心思;所以只要吃饱睡好,身体就不会有大碍。”旭阳认真解释说。“我倒是一直忧心老爸的身体。你知道的:老人家一直以来,在公安局刑侦科长那个虽不起眼,又没啥权的位置上,没少忧心操劳;加上长期的侦查员生涯;那都是需呕心沥血的。老人家又生性耿直不阿,宁折不弯。常因侦破不了积案,不仅要受领导训斥,还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日积月累,便落下了那个顽固的脑病。虽两年多前经那位县医院,所谓‘专家级’郜副院长主刀手术,;还说什么‘使用了高价进口新药’。当时虽表面痊愈;但究竟是否根治?我总心存怀疑。尤当近年来各地连续发生酷医歹护,受经济利益驱动,给患者临床使用伪劣假冒药品针剂,将其致残致死‘连环医案’后,我对当年老爸的手术和治疗更心存疑虑。”
“表哥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津水的医药卫生情况的确让人生疑。”听了表哥谈到舅父身体,甄黎亦身有同感忧心忡忡地说。“别人咱不太了解,单说您姑妈俺母亲;当年她老人家也是患的这类心脑血管病。在学校教书时,稍稍劳累一点,就顿觉头疼难忍。最终人刚中年便就撒手人寰。既给我和父亲留下永远的内疚和伤痛;亦给亲友们留下了不解之谜。可就当时情况来说,她老是不该那么快就走的。据老爸说,母病不治,当时家中经济拮据,没能力住院动手术故为原因之一;但受人蛊惑误服假药却是致命主因。所以在送母走后,老爸是紧攥着那只可疑的塑料药瓶,在母亲墓前发过‘一定为其报仇’的誓言后,才擦干眼泪,奔向调查假药渊源征程的。”
“黎妹一句话提醒了俺。回想当年姑妈病逝时,俺虽年龄也不大,但总该有七、八岁年纪吧?在市医院病房同姑姑最后告别,她老人家右手紧攥着药瓶的一幕,尔今仍历历在目。”旭阳亦认真回忆着说。“后我也听说,尚清姑父为彻底查清,当年致姑妈人命那种假药来源出处,于三线建设刚结束,组织上征求他意见,原本能去市里一家好单位,任一重要职务;但他却选了去西山制药厂,当一名无位无权的药库保管员。尔今都凭多年过去了,相信尚清姑父对‘连环假药案’的调查,定会已有眉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