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一个看起来约莫**岁的小孩,身上穿着单薄的微微泛旧的白色上衣,从被褥中惊醒。额头上冒着冷汗,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滴落在木制的床架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小孩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那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的云朵遮盖住了蔚蓝的天空,阳光照耀在这血红的云朵上,无法穿透下来。而被血红色云朵遮盖住的山谷中,人头撒着热滚滚的鲜血,斜抛在空中,残肢遍地。只见一行山贼打扮的人手持着兵器,正在屠杀着不远处藏匿在马车中的人。依稀可见一位妇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孩童摇了摇头,想将这恐怖的场景遗忘,可是无论怎样都做不到。自打有记忆起,他每天晚上都做着相同的噩梦,常常在梦中被惊醒。
“吱呀。”房门被推开。借着稀疏的星光隐约可辨,这进入孩童房间的是一位身穿深色小衫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眼中精光微闪,但是眼角的鱼尾纹已经证明了中年男子已不再是精明强壮的汉子。
“桓儿,又做噩梦了?”中年男子看着惊坐起来的林桓,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林桓的身前,手中微湿的抹布在林桓的额头前擦拭。林桓抱着中年男子,豆大的泪珠从眼中落下,染湿了中年男子的衣襟。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
在陪着林桓,看着他入睡后,中年男子轻手轻脚的推出了房间,望着天空那稀疏的星星,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阿桓,阿桓!”一声声银铃般清澈的声音传入了林桓的房间,将熟睡的林桓惊醒。林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竹窗外那高高悬挂的太阳,小脸微微露出惊讶之色,然后抓起旁边的黄色小衫,急匆匆的便下了床,向房外跑去。
出了房门,只见眼前是一片篱笆围成的栅栏,这些栅栏上爬满了花花绿绿的藤蔓,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挂满了枝头。而篱笆外,则是一个身背竹篓的翠绿色短衫的少女,脸颊黝黑,明显一副农家人的打扮,挥舞着小手,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姑娘正是出于十四五岁的美好年纪,身段苗条纤细,走动间如同一杆青竹随风摇曳。眼中闪着明亮,又挺又直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很是招人喜欢。
林桓见到少女,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飞快的跑过去,然后回头看着中年男子的房屋,大喊道:“王青叔叔,我和欣儿姐出去采草药了。”说完,将突出来的篱笆上的一个竹篓拿了下来,然后飞奔向名叫欣儿的小女。
“慢着点。”欣儿看着林桓,抓着林桓的小手,像极了一个疼爱弟弟的姐姐。林桓慢下来,最终嘟囔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摔倒了。”
欣儿听见,伸出微微略黄的手,揉了揉林桓蓬松的头发,将林桓的话语忽略掉,然后轻哼着乡歌儿,和林桓出了村子。林桓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春风,在听着欣儿唱的歌曲,一时间忘了每天夜里令人恐惧的画面。
正值春末,路的两旁郁郁葱葱,一片苍翠。几亩田地,掩映在野草杂棘之中,错落有致。回头看去,在树木遮掩的远处,错落着十几户人家,竹篱的小院,原木的屋檐,全都掩映在一片苍翠的绿色中,偶露一角,如诗如画,好一副乡间美景图。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林桓和欣儿沿着乡间小路来到了这一处低矮的盆地。盆地之中甚为新奇,五颜六色的花骨朵的含苞待放,虽然没有绽开,但是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已经传来,让林桓和欣儿流连忘返。
但是欣儿却从沉醉中醒来,拉了拉满脸陶醉模样的林桓,娇声道:“林桓,我们快点走吧,离那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欣儿姐,我们再呆一会……”林桓显然不愿意走,扯着欣儿翠绿的衣角道。不过欣儿没有如林桓的愿,轻轻的揪了揪林桓的耳朵,故作严肃道:“好啊,欣儿姐的话你也不听了。”说完,硬板起来脸色,显得生气无比,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显然露出来。
这林桓也是一个小机灵鬼,看到欣儿这样,也配合着装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然后飞快跑到花丛中,寻觅着不多见盛开的花朵。
林桓眼睛一亮,在那花丛深处,却是有一朵带着淡淡红紫色斑点的花朵,很是清雅。林桓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不顾欣儿的呼喊声,身形如同灵猿一般,几下就跑到了花丛深处,然后就将这花朵摘下来。
“嘶!”林桓感觉到剧烈的痛楚从指间传来,原来这花朵下竟然有着几根不起眼的小刺,在林桓大意之下,扎进了林桓的手指。林桓咬了咬牙,还是将这花朵摘了下来,然后悄悄的在裤管边抹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跑了回去。
“你呀你呀,越来越不像话了。”看着林桓跑进这花丛中,草鞋上沾着有些干涸的泥巴,有些气鼓鼓的说道。林桓嘿嘿一笑,将背后的花朵拿出,开心道:“欣儿姐,这是为你采的花朵,我帮你带上吧。”说完,一蹦一跳来到欣儿身边,抬头看着欣儿姐。
看着林桓手里的带有清雅气息的花朵,欣儿也是高兴不已,然后弯下腰来,臻首轻轻的附下,示意林桓将花朵戴在她的头上。
小机灵鬼一般的林桓哪里不知道欣儿的意思?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花朵插在欣儿的头上。
欣儿直起身来,对着林桓微微一笑,那清幽淡雅的花朵气息配合着欣儿的农家女的灵动气息,使得欣儿看起来出尘无比,像是仙女下凡一般,端的动人。林桓看着微笑的欣儿,顿时目光有些痴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痴于欣儿的美丽。
看着林桓呆呆的看着自己,欣儿没由来的内心一阵狂跳,一丝丝红霞浮在脸上,更增添了几分美感。“看什么看。”欣儿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一下林桓的脑袋。
“欣儿姐好美,以后欣儿姐嫁给我,做我的娘子吧!”林桓从痴迷的状态中醒来,想到了同村刚刚新婚不久的王大哥一家,月兑口而出道。
“想什么呢,小小年纪,没个正经!”欣儿啐了一口,但是并没有丝毫责怪林桓的意思,而是改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采回东西,否则回去晚了王叔叔又要说我了。”说完,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可爱无疑。可是眼神轻轻一撇,却发现林桓的手指头上竟然有着滴滴赤红的血珠从指间滑落在地面上。
“怎么搞的?”欣儿满脸着急,拉起林桓的小手道。林桓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却是向那花丛深处撇去。欣儿一瞧林桓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大概,张开小嘴,将林桓的手指纳入口中,轻轻吸允起来。
半晌后,欣儿将一块衣角轻轻撕扯下来,将林桓的手指包扎起来,而且还在上面系了一个绿色的蝴蝶结。“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欣儿拿着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林桓的额头,然后直起身子,拉着林桓的手,向前面一片密林处走去。
林桓红着脸,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来。
——————————————————————————
太阳慢慢的西斜,像是有点疲惫,将晚霞的色彩吐了出来,然后身形慢慢地没入西边的群山之中。
“还好,终于赶在天黑前,出来了。”欣儿娇躯微颤,额头上流着滴滴的汗水,而身旁的林桓更是弯腰拄着腿,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
“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去吧。”欣儿有些爱怜的擦了擦林桓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督促道。
“知道了,欣儿姐。”说完,向欣儿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家中。
“王叔叔,我回来了。”一进篱笆门,林桓大声的叫喊,然后将身后装的满满的竹筐拿下来,冲进了屋中。
这时,只听见屋后响起了乒乒乓乓的金属相交的声音,紧接着,一股股黑烟从屋后冒出,林桓知道,这是他王叔叔在打铁,铸成粗糙的剑。他和王叔叔就以此赖以为生。
果然,出了草屋,在不远处有一个稍稍比较露天的小屋,让人汗流浃背的高温正从其中散发出来。林桓月兑了黄色小衫,然后跑进了小屋之中。
只见王叔叔**着上身,露出了精状的肌肉,不停的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锤头,砸向手中的生铁。而林桓进入屋中后,便轻手轻脚,来到小屋的一个角落,然后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王叔叔打铁。
王叔叔极为熟练的将生铁敲击成剑形,然后扔入冷水之中,只听见“嗤嗤”几声,一大团的白色雾气浮出,幻化成各种形状,然后飘散在空气之中。
就在林桓拍手称道之时,王叔叔突然面色大变,像是有什么令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一样。王叔叔看着角落中的林桓,将他抱起来,在他不解的眼神之中,将他藏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暗格之中。
“桓儿,不管一会儿你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这些年叔叔的积蓄都藏在这暗格之下,若是叔叔出了什么意外,你便拿着这些钱找一户穷苦人家,让他们照顾你。记住,你并不是被你父母遗弃的,你的父亲是林恭行。”王叔叔严肃道。
随后,便站了起来,将土墙之内的宝剑挖出,握在手中。轻拭宝剑剑身的泥土,王叔叔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道:“老伙计,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并肩战斗了……”话还没有说话,一股冰冷透骨的杀气穿透了土墙,笼罩在王叔叔的身上。
“王青,我追查了你这么多年的下落,今日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声声阴森的声音从房外传来。随后王青只见前面的土墙突然毫无征兆的凹进来了一部分,随后,这土墙被一股巨力轰碎。
只见屋外站着三个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身形瘦高,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那滔天的杀机正是从他的身上释放出来。更令人恐怖的,这中年男子脸上竟然有着一长道疤痕,极为狰狞。
而其他的两个人皆一副武林中人打扮,手中的刀微微出鞘,那冷光散射,竟然使人产生了温度下降的感觉。
“王青,当日我项甲脸上的剑痕拜你所赐,可惜你没有想到吧,今日我竟然会找上门来。看看你现在半点武功全无,怎么能挡住我的剑法。”这自称为项甲的男子阴森道。
“试试便知!”王青虽然竭力维持自己的身体不颤抖,可无奈,体内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力气移动。王青身体的状况跟那项甲说的一样,体内经脉内力全无。
“死吧!”说完,这项甲拔出身后的剑,蹭蹭蹭几步上前,然后猛地刺向王青。
“噗!”项甲手中的剑准确无误的刺进了王青的左肩,但是王青却没有丝毫气力去反抗。
“当年浪子剑侠的气势哪里去了?多么嚣张啊。现在还不是死狗一般!”说完,项甲面露疯狂的神色,经脉内的内力奔腾,手中的剑快若闪电,只剩下空中一道道残影,一下子将王青的头颅割了下来。
血液在天空飞舞,而暗格中的林桓却是满脸的惊恐,热滚滚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来,身体不停的颤抖,只有用双手牢牢的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ps:新书求呵护,求收藏,求红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