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吗?朱棣怎样了?燕七呢?锦曦的脑中充满了种种疑问,鼻端又嗅到了兰香。
她缓缓地睁开眼,旁边几案上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静静地吐着香。锦曦眼前又冒出往日的情景,轻若不闻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疑问都得等养好伤以后再说。她静静地睡了过去。
李景隆走出船舱,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舱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狠了心下令要取她性命,却在从水中捞起她时又心慌意乱,见她伤势严重时,还不住地恨自己怎么会用附骨箭。
“锦曦,不要怪我,我不过是接到消息想来看看你,谁知瞧到燕卫掳走你的侍女,这才起意布局。若不是朱棣要跟着你来,我只想见见你的……你为什么要挡在朱棣面前,为什么要拼死护他?你真让我痛心!”他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眼睛中充满了嫉妒的怒火。
朱棣水性极好,跳崖之后没多久便上了岸,模出贴身荷包里藏着的信号烟弹放出信号。不多时,燕卫便寻了过来。
“沿河查找!”朱棣下了令,顾不得浑身水湿,带领人马飞奔回松坡岗。林间已空无一人,除了地上的血迹,连一支箭也没寻到。
“主上,清理得很干净,是训练有素之人。”
朱棣迈步走到山崖上,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襟。心中后悔异常,不该小觑了这批贼子,只带燕七一人前来。
疑问在脑中盘旋,谢非兰与燕七是被擒走还是跳了崖呢?是何人布了这个圈套要置他于死地呢?如果自己不陪谢非兰前来,那么,这个圈套就是针对她而不是自己。然而当时黑衣人想置于死地的人分明是自己和燕七。是看到自己来了临时改了主意还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笃定他会前来?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朱棣想了良久,突然问道:“淮河水灾,赈灾之事太子早已布置下去,情况如何?”
“主上,这事是太子亲为,莫非其中有蹊跷?”燕五大着胆子猜测着。
燕五一席话让朱棣微皱了眉,皇上令他视察灾情,如果严重,则免受灾之地三年赋税,难道,真是太子借赈灾中饱私囊,怕他此行查出个中贪赃枉法之事?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显眼。而太子亲自操办之事,为何父皇又要令他前往巡视呢?
“集结船队,亮出旗号,通令各地官员。本王要明察!”朱棣沉声下令。
“主上,这么一来,不是查不出……”
朱棣转身嘲笑道:“你以为咱们的行踪没被人发现吗?与其这般隐蔽着身份给人以可乘之机,倒不如亮在明处,奉着皇命弄得热闹点儿。不过,燕五,你另外带人先本王一步前往凤阳吧。”
燕五眼睛一亮,恭敬地说:“遵令!”
“叫燕十一好生送魏国公千金去凤阳皇城安置,不要露了行径。”
“是!”
朱棣这才换下湿衣,记挂着燕七与谢非兰,只求上天保佑他俩平安无事。
上了船没多久,去找人的燕五就传书前来:“岸边发现燕七尸体中箭而亡。谢公子不知下落。”
朱棣大惊,燕七毙命,谢非兰呢?难道……一瞬间,谢非兰马上的英姿、两人的过节、今日他拼死相护的情景一一浮现心头,难道,那个粉雕玉琢的人儿就此丢了性命?他心里一急,狠狠地将燕五的传书揉成一团,冷声道:“传令下去,沿途设哨,搜寻谢非兰!”
锦曦一觉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她勉力撑起身体,右肩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嘶!”她痛得吸气,门一动,一名侍女走进来,见锦曦坐了起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道:“小姐,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锦曦一愣,这才发现长发披散下来,身上仅穿着一件肚兜,脸刷地就红了,讷讷问道:“是你帮我换衣的吗?”
“是雨墨。”侍女笑着回答。
锦曦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说:“谢谢你,你的名字很好听,雨墨。”
“是吗?公子说,雨墨是种兰,花呈碧绿,上有斑点,像雨点似的。”雨墨轻声道,一丝笑容在眸子里如花绽放。
“哦?你家公子是不是给身边人都取以兰名呢?”
雨墨帮锦曦披上衣衫,细心地为她绾起男子发髻,“小姐何时才会以女装示人呢?男装潇洒,女装肯定更漂亮,雨墨给小姐收拾好,就把药喝了吧。”
锦曦见雨墨不肯回答她的话,眼珠一转,又道:“想必李公子府中所有的侍女都是以兰为名吧?”
“只有公子信任喜爱之人才会赐以兰名,公子身边最信任的侍从叫银蝶,那也是兰的名字呢。”雨墨骄傲地说。
“哦,这样啊,那你家公子最爱什么兰呢?”
雨墨目光转向几案上的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叹了口气,道:“小姐不知道吗?自然是几案上那盆兰了,公子以前犹豫不决,前些日子突然为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取了名字,叫非兰。”
非兰?他,他始终不能对她忘情吗?锦曦怔忡地想着,脸上飞起红晕,一丝甜蜜油然而生。这一瞬间,她几乎就想不管李景隆是什么人,只要他待她好便罢。
雨墨在她身后没瞧到锦曦的神色异常,自顾自地笑着说:“公子常说,他喜欢兰,所以只要是他身边亲近之人,都冠以兰名。以前啊,记得公子从山中得了一盆仙荷青兰,取了名叫落影,后来听说与落影楼的落影姑娘同名,就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