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再来侍候她,已变得沉默,服侍完她便告退,再不多说一句。锦曦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也不再多问。
偶尔步出船舱再遇到李景隆,他只淡淡地问问锦曦伤势如何,再不谈别的。
船不大,却处处布置精巧,锦曦闲来无事,时常四处走动。李景隆也没告诉她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这天,锦曦闲步便进了书房,想找两册书打发时间。
她翻着书,听到舱外有脚步声朝书房走来,便站了起来想打个招呼。突听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至舱门前,正说着:“燕十一掳走一女子,据说是魏国公府千金……”
锦曦一惊,自然地隐在了帏幔后面。
舱门被推开,进来两人,一人道:“公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景隆想了想,道:“消息可属实?”
“绝对属实,只是不知燕王为何要掳走魏国公府千金,且在第二日,有线报说镇外松坡岗燕王被袭,小姐也是那时受的箭伤。”
“燕王掳走了珍贝?没道理啊,珍贝顶着我的身份,好歹也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锦曦一掀帏幔走了出来。
“你先下去。”李景隆吩咐下属退下,抬步走到锦曦面前,道:“下人探报,掳走你同行侍女的是燕王麾下亲卫之燕十一,至于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锦曦再镇定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如果是朱棣掳走珍贝,那么房中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只是朱棣的苦肉计?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锦曦想不出朱棣这样做的原因。回想当日情景,松坡岗一战绝非演戏。
她沉思的时候,李景隆突然寒着脸,道:“锦曦原是这般不信任景隆!”
锦曦脸涨得通红,虽然拒绝了李景隆,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总有着特殊的情感。“不是,只是想燕王遇袭是大事,所以才隐瞒,对不起!”
她瞧到李景隆隐忍地笑了笑,“算了,锦曦心中没有景隆,不说也是自然。”
“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待我好。这条命也是你救的,锦曦实在惭愧。”
李景隆怔了怔,温柔地道:“原本是景隆自然而为,不应图报的,只是,我……”
他目中似轻轻燃起了一点儿火焰,锦曦瞧得一愣。
一抹笑容从李景隆嘴边飘起,他伸手抬起锦曦的下巴,喃喃道:“锦曦,我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他的声音沉沉的,如海底的香木发出醉人的味道,锦曦觉得头有点儿重,思维如煮开的糨糊,慢慢地变黏稠,慢慢地转不动。瞬间,一个轻轻的吻如羽毛般抚过她的唇,带着一点儿凉意,微微地痒。
她睁大了眼看着他,看着他双眸中自己的影子如水波荡漾。
“非兰,只做我的非兰可好……”带着蛊惑的声音,他的唇正要印上她的。
雨墨的话在耳边响起,落影原来也是他的兰,锦曦一抖,猛然清醒,推开他,夺门而出。
李景隆呆住,恨恨地一掌拍在书案上,俊脸上闪过一丝怨恨。手拂过书案上的机关,地板上翻出一道暗门,他闪身而入。
下面是底舱密室,雨墨跪着,见李景隆进来,轻咬着唇,拉开衣袍,雪白的背上密密印着鞭痕,“公子!”
李景隆冷冷地道:“我不知道我的雨墨几时变得这么多嘴了。”说着已取鞭狠狠地抽上了雨墨的脊背。
雨墨低头伏地发出一声闷哼,痛得浑身发抖,背上再添一道血痕,印在雪白的背上分外夺目。
李景隆挥过三鞭停住手,问道:“心里可怨恨我?”
“雨墨不敢,是雨墨多嘴,雨墨再也不敢了。”说着,两行泪无声流下。
“哼!是我带你出来让你得意忘形了吗?你忘记了怎生得来雨墨之名的?”
雨墨一震,顾不得上身**,膝行扑到李景隆脚下,抱着他的腿放声痛哭,“雨墨知错,公子,饶我这一回,雨墨再不敢多嘴!”
李景隆一脚踹开她,狠狠地道:“若不是锦曦见过了你,依兰园的规矩你早没命了,每日三鞭便宜了你,回去之后,再把剩下的三十鞭补足了!”
雨墨捣头如蒜,知道已逃过一劫,连声呼道:“多谢公子开恩,雨墨一定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李景隆的眼里露出一线讥讽,伸手抬起雨墨的脸瞧了瞧,突然笑道:“雨墨,你喜欢徐家小姐吗?你就跟了她吧。三十鞭也就算了。你,还是公子喜爱的雨墨。”
雨墨不知所以地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露出笑意,语气变得温柔,“非兰不喜欢待在我的兰园,生在野地,公子又怕别人采了去,雨墨,你好好护着她。”
“是,公子,雨墨定不负公子众望。”
“过来。”李景隆轻柔地唤道。手一翻,掌中多了一瓶伤药,用手指挑出一团,抹在雨墨的背上,用手掌细细揉化开。他悠然道:“我家兰园之中,从未有带伤的兰。以后不会落下痕迹的。”
一股兰香在舱房中飘散开来,背上一凉,雨墨只感觉一双带着热度的手力度适中地抚过脊背,带来阵阵热力与酸麻的感觉,口中不自觉地溢出细碎的口申口今声,“公子……怎么担得起这么好的伤药。”
“担得起,魏国公府大小姐的闺中姐妹,自然是担得起的。”李景隆不紧不慢地说。
雨墨一惊,“公子可是要送走雨墨?”
“怎么?你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