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福是个很健谈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他说:“发明洛阳铲,的确是个损阴德的事,可是这年月,不干点挖坟盗墓的事,让人怎么活呀?你看这大清国,跟外国人打一仗败一仗,又是割地又是赔款,钱都得让咱老百姓出,咱那负担得起呀?就说我吧,都快三十的人了,穷得连个女人也讨不上,干这种事,也是官府逼出来的。我们哥几个商量了,不干也是死,干也是死,还不如冒险干一下,说不定碰上件好东西,就转运了。”
贾福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你没干过不知道,挖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找到古墓的位置,这要懂风水学,否则这么大的地面,到哪去找古墓?好在古人崇尚风水,达官贵人尤其如此,他们墓地选址都很有讲究:什么头枕山、足随水、四山环抱、四水环绕、龙脊、虎背、凤嘴、鱼梁等等,只有掌握了这些风水知识,才能和古人想到一处去,才能从看似平常的庄稼地、黄土崖畔、河滩、山坳等处判断出地下有没有古墓。找到古墓是件不容易的事,但那只是危险的开始,挖墓的时候才凶险,要防人、防官府、防塌方、防古人设下的种种陷阱,如果你遇见鬼吹灯或鬼打墙,那就必死无疑,如果被官府逮住了,也要杀头,挖墓这活九死一生不说,而且十墓九空,大部分墓先前都被盗过了,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要想挖出点好东西绝非易事,挖到了自然也不会轻易出手,我想龙先生一定能够理解。”
龙武忙回答道:“那是那是,我理解。如果有了好东西,我一定按质论价,绝不会亏待了兄弟。”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从院外走进来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大声问着:“大哥回来了吗?”
贾福隔着窗户说道:“回来了,你们进来吧。”
三个青年走进屋来,打头的是个高个,另外两个一胖一瘦。贾福指着高个对龙武介绍说:“他叫大个。”指着胖的说:“他叫胖子。”指着另一个说:“他叫小五子。”又对他们介绍说:“这位是龙先生。”
胖子瓮声瓮气地问龙武:“你就是从北京来的吗?”
贾福说:“你能不能小声点?”又对龙武说:“我这几个兄弟都是乡下人,不懂礼数,龙先生勿怪。”
龙武说:“我看这位兄弟挺直爽的,我喜欢。”
胖子晃了晃头说:“我看你也不错,我也喜欢。”引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那个叫大个的开口说道:“龙先生到我们这里来自然是要做生意的,不知道先生是要包墓呢还是买货?”
行里人都知道:所谓包墓,就是挖墓之前,买货的人花一定的钱把整座墓都包下来,墓里无论出多少东西都归包墓人所有,如果是座空墓,包墓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包墓的钱是不能退的。这要求包墓人要有丰富的古墓知识,能正确判断出古墓的年代、规模、可能出现的陪葬物以及是否被盗等情况,判断正确,会以小博大,判断错误,可能颗粒无收。所谓买货就是买墓里的出土物,按件交易,按质论价。
龙武想:自己古墓知识不多,这里又人生地不熟,还是不包墓比较稳妥。于是说道:“我这次来并不想多买东西,只要有一两件可心的就行了,还是买货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还望几位答应。”
贾福说道:“先生有什么要求但说不妨。”龙武说:“我想和几位一块下到墓底,看看墓内的情况,也好长长见识,不知对诸位可有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