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傅回来了,龙武好像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匆匆吃罢午饭,便带着龙文和汝窑洗,去了德宝斋。
德宝斋坐落在琉璃厂街西头,是这条街上数一数二的大古玩店,六间铺面一溜排开,灰墙绿窗,雕花梁木,雅致中不失华丽。店门上高高悬挂着德宝斋的金字匾额,两旁配有门楹,上联是:“德比圭璋儒所贵”下联是:“宝兹彝鼎古为徒”,来到这里,让人感觉到有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
龙武带着龙文进了德宝斋,出现在龙文眼前的是清一色的紫檀木多宝格货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古玩,比詹神甫藏宝窟里的东西还要多得多。靠西墙摆着一张黄花梨八仙桌,还有四张黄花梨圈椅,即贵重又雅致,是伙计招呼普通客人喝茶的地方,如果来了尊贵客人,则要让进里间说话。
龙武虽然不是什么尊贵客人,但翁同胥知道他刚从山西买货回来,有话要说,便把他和龙文让进了里间。里间也很宽敞,靠东墙是一溜紫檀桌椅,椅子上垫有织锦座垫,桌上摆放着细瓷茶具,靠西墙还有一铺紫檀罗汉大床,床上摆着炕桌,铺有锦被,可供客人小憩。
龙武先给师傅请了安,又问了师傅回乡的情况,然后指着龙文说:“这是小弟龙文,今日来拜见师傅。”
翁先生听龙武说了,不免又细细打量了龙文一番,其实龙文一进门,翁先生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伙子,见他秀气稳当,落落大方,没有一般乡下人的畏葸,心中已经喜欢。于是招了招手,让龙文来到自己身边,又细问了问年龄、读书等情况,龙文都一一作答。
翁先生说:“孩子,你可知道,学徒不比在家里,可要吃苦的。”龙文说:“哥哥在路上已经跟我说了,让我尊敬师傅,和师兄们搞好关系,有了苦活累活要抢着干,还要多学多问,勤学苦练,好好学本事,这样方才不愧做师傅的徒弟。”
翁先生听了,点了点头,对龙武说道:“我看令弟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才,如不嫌老朽无能,我就收下这个徒弟了。”
龙武听了,满心欢喜,忙对龙文说:“还不快拜过师傅。”
龙文整理衣袖,跪在地上,诚心诚意地向翁同胥磕了三个响头。
翁同胥向前扶起龙文,说道:“你既入我门,第一就是要学做人,要诚实、进取、慎思、爱国。这八个字你要细细体会,一生都要遵循。”
龙文说:“徒儿记住了,徒儿一定遵循师父教诲。”
翁同胥又说道:“你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进取”,就是说要好好学习,不要小看了这古玩这一行,它涉及古今中外多种学问,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学成,只有活到老,学到老,不断模索实践、永不满足,才能成才。”
龙文说:“徒儿一定永不满足,不断进取,要做个有用的人。”
翁同胥听了,脸上露出笑意,对龙文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德宝斋的学徒了,待会儿,我带你去见见师兄们,这里的规矩,师兄们会慢慢告诉你。”
龙文答道:“是。”说罢恭恭敬敬站在翁同胥身旁,垂手而立。
翁同胥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问龙武:我“听大师哥说,贤侄曾几次来找我,可是为了去山西买货的事?”
龙武忙起身答道:“正是为了此事。”于是把去山西买货的经过,详详细细跟师傅述说了一遍,又把串货场里遇到的尴尬情形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