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母亲按我的要求和胖胖的父母商量着我俩结婚的日子,可令我惊愕的是岳父提出了要我调回黄州的条件,不然这个婚没法结。身处粮食部门,他很清楚户口和商品粮之间的关系,我在鄂州工作,我继父的威望就起不到作用,县公安局和粮食局在这个问题上的默契配合也就无法惠及到我,更不要说以后胖胖的招工转正了。在此之前,胖胖听其父的“忠告”不愿意到鄂州来就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现在又说什么黄州区终将月兑离鄂州管辖,隔江渡水的不方便,以后我再想调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岳父的“高瞻远瞩”很快就变成了事实。
迫于泰山大人的压力,我不得不申请调回来,市粮食局邱局长狠狠地“批”了我一通:
“小林,你当这粮食局是你家开的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调动工作那是组织上根据工作需要来统筹安排,岂能当儿戏!”他在办公室看着文件,头也不抬,一副不予理睬的面孔。
“邱叔叔,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您知道我腿脚不好,找个对象不容易。”我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他的话。
“别叫我叔叔,是工作重要还是结婚重要?我听说你在厂里还不错,才调过来一年多,大家都很认同你,干得好好的,哦,就为了媳妇放弃了,你还有出息吗?”邱局长冷冰冰的责备,却让我羞愧难当。我知道他说的放弃是指什么,这年头提拔年轻人,充实基层已蔚然成风,一个相当于车间主任的职位对我来说几乎是唾手可得。
“邱叔邱局长,我在鄂州多亏有你的关照,工作上才顺利,黄州区粮油供应公司不也是在你的领导下吗?所以回黄州的事还恳请您高抬贵手。”没办法,我只有嬉皮笑脸的请求他。
“我要不是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看在你和我女儿是同学的份上,我才没工夫搭理你,你好自为之吧。”他听了我这一句稍微让他满意点的恭维话,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听他的口气,我判定他已经同意了。
“邱局长,那就谢谢您了,我告辞了。”说完我生怕他再训我几句,慌慌张张地起身道别。
很快,“调令”就到了厂部政工科,老科长拿着“调令”婉惜的来到我面前:
“小林,可惜了,我今年就退休,上次厂长让我推荐接班人,我未加思索就提了你,没想到你给我唱了这样一出。”我不敢正视科长的眼睛,是我辜负了他的希望。
“科长,其实我不想走,我回黄州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那边现在己不是原来的陈主任当家了,新到任的舒经理我还不认识,我离开你实属是无奈之举,我以后恐怕很难再遇到你这样好的领导了,谢谢你这一年多来对我的信任和照顾,我很怀念在鄂州的这段日子,你若有时间来黄州就到我家里来,可别把我看外了。”我说完,他抖抖那张纸,又放在办公桌上:
“事已至此,只有祝你好运了,你把帐目清理一下,把这个月业务上的事处理完,财务科年后才安排人来接手,还是过了年再办交接吧,我可不愿意现在就给你开欢送会。”我知道科长舍不得我走,能多留一天是一天,我从心里感激他。
转了一圈,我又回到了原单位,被安排到体育路粮店当会计,距胖胖上班的地方仅一步之遥,己经提拨当主任的罗建明既是我的同学,又是我堂姐夫,在他的关照下,我一报到就分到了二间房,结婚的日子己定在五一节,一切都很顺利,我接手工作后第一件私事就是准备家具。
为了我成家,在我与平平谈恋爱时母亲就托人从山里林场给我买了一个立方的上等杉木,当时只花了一百多块钱,在平平的同意下一整套家具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有最后上油漆,这套纯木家具总共花费还不到四百元,但式样已过时了。1987年开始流行起组合柜,我在充分利用这套家具的基础上设计了一套改造方案,画成了图纸,征求了胖胖的意见,她没有反对,之后就请老家大妈的一个木匠侄儿前来制作,胖胖一下班就过来帮忙,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包括后来添加的沙发和顶柜,一套样式新颖、用材讲究、颜色鲜亮的家具就摆放在两个房间里,随后我去了一趟清源门粮店,将我的书籍和用品搬了过来,原来的宿舍也让给了别人。
婚期临近,冰箱还没有着落,市面上进口的买不到,我找到了二堂姐夫,想请他帮帮忙,他当时在旅游公司任副经理,在深圳有业务关系,可急赶急的为我弄一台冰箱显然不现实,我真后悔几个月前没把冰箱买回来,无奈之下,我只好买了一台湖北沙市生产的“沙松”牌双门冰箱,没想到这台冰箱质量很好,一直用到箱体都腐蚀了仍可以工作。为买冰箱,母亲曾劝阻过我:
“你就是讲排场,这左右隔壁、亲朋好友谁买冰箱了,就你要带这个头。”
“妈,我这是一生的大事,胖胖嫁给我,我不能委屈她,别说冰箱了,双缸洗衣机,永久自行车我都要买回来,只要我买得起、买得到,钱我有,我结婚不会花家里一分钱。”母亲脸上虽不高兴,但对我也没辙,她心里其实也希望我婚后的生活过得富足,过得幸福美满,她只是担心舆论。
“是,你现在是有钱,可你要懂得居安思危,将来添了小孩,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些话还用得着我说吗?”
“知道了妈,你就别唠叨了,我会考虑这些的,至于你给的钱我留下,不到万不得以我不会动用的,那是遇到困难时体现你老人家恩情的象征,至于爸爸,你就说我能够自立,他的钱我是不会收的,他养了我已经不错了,尽管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感情,都是责任和业务,但我不想用他的钱,这我是有考虑的,弟弟长大了也要成家,你们还是为他提前打算一下吧,”我这样说,母亲也就罢了。
一切准备就绪,请柬也发出去了,酒席也定好了,婚纱照也拍了,就等着迎娶胖胖的那一天。我是一个认真的人,我的婚礼不能有瑕疵,当发觉还有一些烘托喜庆气氛的小物件没到位,我便叫上她,趁繁忙的空隙一起去商场转一转,作最后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