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了!这是真的,虽说早有思想准备,可当传说变成了现实,一种失落感便油然而生。从一个青少年到而立之年,从一个营业员到主任,工作了十二年,四次调动,有过沉寂,有过辉煌,谈不上任劳任怨,但绝对是勤勤恳恳、积极进取。
是,下岗了!蓦然回首,感慨颇多,曾经使用过的营业台、办公桌;曾经书写过的帐册、图表和文档,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件在我眼前好像又活了起来,仿佛在对我说:再见!小林,别了!林会计,我们会想你的,林主任!
是,下岗了!不仅仅是我,还有小华、还有李斌、还有一大批粮食部门的干部职工在默默地承受着改革的阵痛,还有我的亲人——胖胖和弟弟。弟弟参加工作还不到五年,他还年轻,他还没有娶媳妇,这场变革一下子让我们家下岗了三个,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望天长叹:当初真不该把林子安排到粮食部门啊!这两个儿子今后的生活怎么办?将来的路怎么走?
母亲就是母亲,母爱如灯,温暖着我们的一生、照亮了我们的前程;母爱似水,浇灌着我们的荒地,滋润了我们的心田,是无私的母爱唤醒了沉睡的心灵、激发了创业的热情。
“十八坡”——闹中取静的一条小巷,母亲的身影常常出现在这里,为一无文凭、二无手艺的弟弟寻找着起点、探索着未来。
“租个门面,先开个早点铺吧?附带送外卖。”母亲和我们哥俩商量着,她已经盘算好了,投入不多,又是居民区,又紧挨着菜市场,从最简单的事做起、来树立我们的信心,只有学着做生意这一条路了。
于是乎,早餐店开张了,后来礼品店也开张了,再后来,小小的礼品店已不能满足弟弟的生意,我接了过来改成了粮油副食店,他则转到了繁华的考棚街,弟弟终于站了起来。我也另辟蹊径,专供一次性餐具,后来我成了一次性筷子黄州最大的售商,我也站了起来。
是啊!站起来了,可站起来也只能维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走起来、跑起来。
胖胖下岗后参加了职工自发组织的集体承包,她像往常一样,还是老地方、还是老本行、还是按部就班,对我的生意也帮不上忙、使不上劲,索性,她将“老九”——她最小的堂弟请了过来。
每隔几天,在凌晨开往武汉汉正街的客车上就会出现我和老九的身影,打货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去时空空如也,回来人财两旺,那拥挤的、弥漫着难闻气味的车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包小包,车厢里打货的男男女女叽叽咋咋总是热闹非凡,老九特卖力,体力活他全包了。对打货的这段经历和情景我常常是哭笑不得,哭的是我的身体干不了重体力,哭的是而立之年的我没有什么成就,还得和身强力壮的健全人一起打拼;笑的是自己没有被下岗所击倒,还能够自食其力、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但这种笑是苦涩的,也是无奈的。我不喜欢这种笑,不喜欢这种没有儒雅、没有风度的笑。
艰难的行走慢慢有了收获,坐客车去打货已经不能满足一次性筷子的销量,我开始租用小货车,可批量进货资金又成了问题。我这个人有同学缘,倒不是我对同学们有多么多么好,而是我的同学都是有爱心、有同情心的人,资金短缺问题电大的同学孙小兰给解决了,她助了我一臂之力,经营一次性筷子的生意从售开始向批发迈进。
我准备跑起来,可门面偏偏又出了麻烦,合同到期出租单位不肯续约,附近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换个地方又得从新开始,无奈,我只有停业,这一停可能正合了一个人的心意,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平平的老公。
我是残疾人,命运的安排注定了我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我的故事没多少积极的意义。
说来也巧,当初弟弟租这个门面时我压根就不知道平平在这个出租单位里上班,弟弟也是转接别人的,后来我接手了,无意中发现平平几次从门面旁的大门进进出出,好奇心使我一打听才知道平平和她老公都在这里上班,还住在这里。偶尔邂逅十分尴尬,只怪这个世界太小了,我每次看见她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可她的儿子却总是跑到店里来和老九玩。我问过老九,他说他挺喜欢这个小男孩,我不敢明说,我怕老九告诉胖胖引发她的醋意。胖胖有时来帮忙、一到快下班的时间我连忙打发她走,怕她撞见平平,我不知道这两年胖胖发现这个问题没有,我只能刻意不让她俩碰面。想当初我和平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估计她后来嫁的这个老公也知情,合同到期加租金都不续约,也许是平平的老公从中做了什么,不然怎么解释?这事只有我心知肚明。
离开了这个小商店,我不想再从事这个行当了,我想发挥我的强项,利用原来在职时的业务关系跑跑生意。菜爱珍是了解我的,我和她们一商量,她们立刻就同意了,我们四个人分了工,我负责进货,由她们三个女人守店,这样我才能腾出手来邀上李斌,开始了四处贩卖粮油的老本行,和李斌的合作无疑是成功的、是快乐的,我又找回了当主任时的轻松和惬意,也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