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煮妇 第九章

作者 : 淡竹枝

袁氏顺利生下四女时,一向不怎么来往的朱幺嫂还提了二十个鸡蛋送礼过来。

“婶子,我看琪姐儿是个能干的,你看,这热天来了,能不能让她晚上过来给我打一个伴”长年累月,独枕而眠,三个小屋,也没个人说话,她也不装了,干脆直言。

“唉,就怕她不懂事,惹你心烦呢。”袁氏坐在床头,要说,让个女儿去寡妇家长住,她其实也不放心。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琪姐儿,倒还小,是非,应该也攀扯不上她身上,再说,别人都明明白白的请求了,拒绝了,又怕不好。

“不会,不会,你是知道的,我呢,别的本事没有,针线活上倒看得过眼,这琪姐儿过来,晚上和我打个伴,我们也可以一起绣绣东西,聊聊天。”言外之意,她不介意把自己独门刺绣手艺教给琪姐儿。

这是**luo的利诱了。

“那倒是我家琪姐儿的福气了。”袁氏不介意教不教,但是,做人不能太过了,既然别人这么有求于你,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唉,你不知道,琪姐儿,我呀,就想一个人来陪着说说话。”这天晚上,天还没黑,琪姐儿果真过来了,那朱幺嫂欣喜极了,连忙把她让进了屋。

“这绣活儿,说难其实也不难,就是眼尖手巧,学着搭配颜色。”就怕说她失言。人刚坐下,朱幺嫂就从房间里端出绣花篮子,准备开工教徒弟。

“幺婶,我阿咪说了,就凭我笨手笨脚的样子,拿点针线缝缝补补还行,但要学绣花,估计难了,她没指望我学会。”阿咪在她出门时就把她喊到床前,叮嘱说,那是朱幺嫂谋生的手断,别去断了她的后路。

自古以来,教了徒弟饿死师傅,何况,这小小的秀水镇,买刺绣的都是添喜嫁娶的人,能挣钱,哪这么容易啊?

不学也罢!

“这?”朱幺嫂没想到,袁氏,是这么一个有情义的人。

要说杨柳冲和王河坝这两个大房子,十来岁的小姑娘,之所以选择了琪姐儿,就看她们家教好,老人心善,袁氏和李大同也是本份人家。看看他们夫妻对隔壁秀秀那个小媳妇的好,就知道,这家人,是个值得攀交的。

“幺婶,你绣你的花,我纳鞋底。”边说,边从随身口袋里翻出了一双厚厚的鞋底子。

“这孩子,哪这么多讲究,婶教你呀。”以为只是晚上睡觉的衣服,没想,却连手工活都带来了。看这鞋底大小,多半是李大同穿的。

摇摇头,这是打定主意不学。

“哟,这孩子,手上可有劲道了,这鞋底子,打得有模有样的,这么密实,这是帮你阿爹做的?”随手翻看了一下,这手艺,像是学了好几年了的。

“嗯,阿咪今年怀四妹,没精气神做,阿甲老了,眼睛不太好使,今年过年的新鞋,就我一人做。”羞涩的点头,这几年,跟着阿甲阿咪,可不是白学的。

打布壳,剪鞋样,贴底子,缝边子,打鞋底,做鞋帮鞋面,整个一套工艺,她都熟练了。

“啧啧啧,琪姐儿,你这孩子,真能干!”朱幺嫂感叹,心下想着,若是自己膝下,要个一男半女该多好啊,说不定,也会教女儿学绣花,也是一个巧手姑娘的。

这以后,琪姐儿白在家帮忙料理家务,夜里,就去和朱幺嫂打伴。要逢着下雨什么的,就提前打招呼说不去。

“幺婶,明天我四妹满月,我娘请你过来喝酒啊!”这天刚到她家,琪姐儿得了娘的叮嘱,就请客。

“好,一定来。”朱幺嫂很高兴。心里捉模着,今晚,是不是给小婴儿绣块肚篼什么的。

“明天开始,家里就有人客,我娘说,我大姨婆也会来,到时,让我伺候她老人家,所以,我会有一段时间不过来了。”琪姐儿想起娘的交待,让一日三餐负责大姨婆的素食,这活儿,可不轻松。

“这样啊!”朱幺嫂听了,心下几分失落。

“等她走了,我依旧过来。”看人这伤感的样子,琪姐儿主动说。

“那感情好!”这女人,变脸比宽儿翻书还快。琪姐儿心下有几分好笑,都是大人了,还这么计较。

李大同四姑娘满月,杨柳冲李姓本家好些人,还有他自己的老亲老戚些,坐了七八桌,热闹得很。

事先得了娘吩咐,琪姐儿把小锅、菜板、菜刀,用热水烫了,用丝瓜布洗了又洗,确保一滴猪油都没沾上,这才拿了一块豆腐,做了一个豆腐清汤,在泡菜坛子里抓了几根新鲜泡豇豆,端到阿甲房间的木柜上。

“”婆,吃饭了。“轻声的唤着。

眼前的老人,头发和阿甲一样,梳得溜光的。连脸型都和阿甲差不多,要不是她脸上看着福态些,晃眼看,或许就当阿甲了。真不愧是姐妹。

此时,她正坐在床边,闭着眼,手上捏了佛珠,一颗一颗的转动着。嘴唇紧闭,想必,心里在念着什么佛经吧。

外面热闹的场面,与她,是乎都无关。一直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姿势。

听了呼喊声,微微睁眼,笑笑”琪姐儿,姨婆来了,你可嫌麻烦?“

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姨婆,你放心,琪姐儿做的菜,保管没沾猪油。以后要注意些什么,阿甲和阿咪都交待过了,我都记下了。“”这孩子,是个聪慧的,我看着,倒有几分佛缘,要不要和姨婆一起学?“下了床,仔细的看了看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很大气,心也善。”嗯,我学不来。“开什么玩笑,偶尔吃一顿素倒无所谓,但是,要长年累月吃,这肚子,可会闹肠挂肚的,不行,肯定不行。”呵呵,不也就算了。不过,你可以和你阿甲一样,逢初一、十五吃一天素,遇着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这天吃吃素。“就说,能潜心向佛的慧根不多。好不容易有个入眼的,也不愿意吃素。”好,我听姨婆的。“琪姐儿这才敢答应。”嗯,这就对了“姨婆走到房间外,洗了手,坐在柜子前,双手合十,闭眼默念,然后,睁眼,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饭。

琪姐儿看姨婆吃了,这才回到堂屋里,微笑着和各位亲戚打着招呼。”这琪姐儿长大了,听说针线做得像袁二姐一样好!“有袁氏娘家兄妹看琪姐儿得体的招呼人客,自豪的说笑。”嗯,不光这样,听老太太说,这琪姐儿,从小就能干,现在一家人的茶饭都是她在操持呢?“老太太娘家亲人又增加卖点。”按说,这大同老表的三个女圭女圭都不赖,老大强哥儿种地都是一把好手了。这琪姐儿,聪明能干,宽哥儿,听说在学堂读书,功课做得不错。这要放在放在以前,还可能会出个状元呢。“旁边,一个安家表叔对亲戚们摆谈着。”现在不流行考状元,但,听学考什么学堂,上县城,上省城去读书的,多得很呢。“旁边有年轻的男子插话。”是啊,现在,一天天的,时代不同了,说不定,宽哥儿,长大了,也会当一个什么官呢。“众人附和。”就是这四姐儿,长得也清清秀秀的,这么小个婴儿,眼睛亮得很。一看就是个好人才。“琪姐儿默默听了,心下好笑,这些亲戚,全捡着好的夸了,真会说话,兄妹四人,都被夸了个遍。

酒足饭饱后,亲朋好友们都告辞回家。

姨婆,当然留了下来。她家二儿子说了,隔几天赶秀水镇这个场时来接她回去。”大姐,终于盼着你来了。“漆黑的夜里,琪姐儿听着阿甲感叹。

今晚,因着有两个老人住一起,怕晚上有什么急事,比如喝个水起个身上茅房之类的,这黑灯瞎火的,不方便,琪姐儿就被安排在阿甲的房里,这热天,就把竹躺椅搬了过来,她就睡在这上面。”可不是,老了,老了,就越来越有心无力了,我们姊妹,见一次面就少一次。“姨婆也叹气。”趁现在还能起身,你就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我们姐妹好好叙叙!“阿甲轻声回忆”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二姐,大哥三哥都走了,几姊妹,就只余下我们俩了。“”是啊,现在都儿大女成人的,老了,老了,孙子些都又到了嫁娶年纪了。“”呵呵,想起小时候,听阿甲讲的三个女婿的故事,现在都还觉得就在昨天一样。“”谁说不是呢,我还记得那年,你谈了周家姐夫,阿甲笑说,自己面前的三个孙女,就像故事中一样,要找三个孙女婿,就不知道,这三个孙女婿会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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