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姐儿也茫然摇头,她更不知道阿爹怎么回事。就饭桌上那一场景,也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
“唉,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有什么事,也不给我老婆子说了。我老了,老了,也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了。”阿甲絮絮叨叨念着“我老婆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客了,这个家,全靠你们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强哥儿自作主张的出去了,到现在,一年多了,连个口信都没捎回来。老婆子怕是等不到他回来送终了!”
“阿甲,你说什么呢?”琪姐儿最不高兴的就是,人越老,越唠叨,常常把死挂在嘴边,就好像死是多简单的事一样。
“唉,琪姐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家,也留不了你两年了。你也该出门子了。唉,老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上花轿。”老人被孙女一打岔,转身又继续说道。
才刚喊她不要咒自己,这会儿,又说上了,琪姐儿简直无语了。
朝阿咪苦笑一下。袁氏也朝女儿苦笑一下,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沉闷了一下午,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李大同的反常引得家人面面相觑。
“你今天怎么啦?”夜里,袁氏艰难的侧身躺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什么怎么啦?”一愣,李大同面色一暗,佯装不懂。
“从你上街回来,就神色不对,你心里一定装了什么事?”夫妻二十多载,知根知底,当着一家人的面没说,但装有心事的人,怎么可能瞒得了她。对于说打了多少省,占了多少地,相信丈夫的心胸没有那么宽阔,忧国忧民根本谈不上。男人的世界,最多就是在茶馆里说起时慷慨激扬一番,事后回家,根本就抛到了脑后,远远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得实在。
“哪来什么事,没事,睡吧!”吹了灯,李大同躺下,背对袁氏,带着脸上的悲痛,渐渐进入了梦中。
快临产了,袁氏睡觉很费力,翻身都难,也只好侧身,迷迷糊糊的,进入睡眠状态。月份大,睡不踏实,不一会儿,就睡醒了一觉。
想起了大儿子,想起这个家,想起肚子的孩子,再听着李大同的呼噜声,袁氏觉得,这辈子,这日子,其实过得也挺好的。
“强儿,回来,强儿!”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李大同着急的呼喊声。
这人想儿子了,连说梦话都在喊儿子。袁氏苦笑。
“强儿,别走,回来!”把手伸过去抓孩子,却抓不住,李大同再次伸手,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了。
“怎么啦?梦见强儿了?”袁氏出声,唤醒了痛苦迷茫的李大同。
“嗯!”缩回伸得老长的手,李大同苦涩的回答。叹口气,背重重的靠在了床板上“做梦真累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想强哥儿了吧”袁氏也费力坐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好不好,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黄成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中。李大同想起睡梦中,强哥儿来给他磕头告别,他又一次感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别操这么多心!睡吧!”沙哑着声音,宽慰着妻子。
“嗯,”这人,睡梦中高声大喊,都叫醒了,声音都沙哑了,“喝一口水不,喉咙怕是有点疼”
“没事,你睡吧,要喝我自己去倒”李大同想了想,果真起身,出了房间门。
袁氏只以为他去倒水。
其实,李大同走到了大儿子的房间,坐在床头,久久、久久的不愿起身。久到袁氏再次睡过去,也没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