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奇人美酒遇故人
客栈。
老翁说肚子饿又要让张霁风带去大吃大喝一顿,张霁风觉得老翁定是没有家人照顾,才会落得市井街头,起了同情之心便带他去客栈。
饭菜上齐后,老翁夹了一块红烧肉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尝过鲜后颇为失望的摇摇头说道:“味道不咋滴,但还是能入口哈~”抬眼忽见对坐小娃子未曾动过碗筷,忙道:“快吃,快吃!你怎么就不吃呢?”
张霁风道:“老人家,刚才那个男子真不是你家人?”
老翁大口大口吃往嘴里送,说道:“我家人三十年前就已经被仇家杀了,我现在独自一人挺好。好啦,别问这样有的没的,吃菜吃菜!”
张霁风心下一沉,原来老翁的身世与自己相差无几,当时就夹了许多可口的菜肴放到老翁碗里。说道:“老人家,你多吃点,不够我再叫便是。”
老翁点点头说着好好好,就此不过片刻桌上饭菜被扫一空。张霁风竟是一口未吃,问道:“老人家,您吃饱了吗?”
老翁拍拍肚子,极是畅快地说道:“饱啦,饱啦!小娃子,别老是叫我老人家长老人家短,我真有那么老吗?”
张霁风怪问道:“那你贵庚?”
老翁皱着眉头掐指算了又算,默默自语道:“我这是几岁啦?自打三十年前仇家都老死归天,就一直没记自己几岁……”顿了顿,道:“烦死了,烦死了,我也不记得自己多大了。叫老人家听起来真的不顺耳,不过有江湖人称我为‘不死顽童’,你就叫我老顽童吧!哈哈~”
张霁风像似二丈的和尚模不着头脑,怪怪地说道:“‘不死顽童’?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老顽童道:“你这小娃子,怎么混江湖的,连我‘不死顽童’都没听说过就敢出来走江湖?那‘天池五老’你总该听说过吧。”
张霁风依然晃晃脑袋,打心眼里从未在江湖听闻过‘天池五老’名号。
老顽童摇摇脑袋,长声叹息,说道:“小兔崽子,你可知‘天池五老’是何许人也吗?那是一般人相见都见不到的人,打自从南宋灭亡后不知有多少人寻我们拜师学艺!你知道吗!”
张霁风一愣,记起曾在苏府与教书先生学习,依稀记得南宋灭亡1279年,如今已是1367年,如此计算眼前老翁至少已有八十几岁,说不定他年过百岁!
老顽童说道:“你不用这么吃惊。不过呢,今天你救了我,又请我大吃了一顿,我呢做人讲究礼尚往来,就送你一件礼物!”言罢,眼珠儿一转,偷偷乐笑,心道:‘小兔崽子,你竟敢不认识我,我弄个老泥丸给你吃,算是赔罪,就顺道替你打通奇经八脉!’
当下伸手到咯吱窝,搓了好久拿出一颗小拇指半大的老泥丸,叫道:“小兔崽子,张嘴!”张霁风问:“干嘛?”老顽童趁机将老泥丸塞进他嘴中,又朝胸口以内功生猛地打了一掌。
张霁风只觉一颗味道极其难吃的东西吞入肚中,且无辜又挨上一掌,忙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老顽童嘻嘻笑道:“我给你吃的是一颗仙丹啊!是我师兄周游四方,寻访世间名人异士,又走遍大江南北所采集到的珍贵草药炼制的‘十日增功丸’!世间就仅存一颗,我好心好意你反倒怪我?”
张霁风听得他说的真真切切,又不知道是真是假,又质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这东西这么难吃,还带着一股咸臭味,我怎知道会不会吃死人!”
老顽童窃喜地哈哈而笑,又正经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师兄们要我下山寻一位有正义感的少年侠士,好传他盖世武功,来拯救黎明苍生。今日我看上了你,你这小兔崽子不感激也倒罢了,反倒怀疑我。不好玩,我走了!”
张霁风的确感到体内一股莫名的气息流动,正想问为何如此,只见眼前人影模糊,老顽童已不见身影,顿时心下感叹,原来他真是世外高人!
随后,张霁风将请帖送往箫家堡,可不巧的事顾周黎并不在堡内,友人不在只好先行回华夏庄。才爬上山门就见陆淮宁站与庄门前,看上去他脸色不是很好,张霁风不想招惹大师兄,低下头匆匆往小门而入。
陆淮宁瞄眼瞥见,喊道:“张霁风!过来!”
张霁风心头一颤,只好灰头涂脸过去,自认倒霉。便是先行一礼,说道:“大师兄,有何吩咐?”
陆淮宁看出他对自己心有忌惮,淡淡地说道:“今日你不必做杂活,随我去后山一趟,教你一些基本剑法,免得到时在众天下豪杰面前丢了师傅的面子!”说罢,扭头朝向后山方向走去。
张霁风随着大师兄来到后山剑崖峰,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心道:‘今天大师兄怎么了?突然说要教我剑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得小心才是。’
两人持剑对立而站,还尚未等开始,陆淮宁脑中闪过一幕幕秦岚与肖剑挺在山下林中约会的亲密场景,当时一声怒吼,发疯似得挑剑冲过来。张霁风已然做好万全准备,却是仍不敌陆淮宁的猛烈攻势,硬接十剑之后身躯失手,剑背狠狠敲在胸口,加上之前被男子打的两掌,倒在地上一时吃不住疼痛爬不起身来。
张霁风揉着胸口,虽知他一剑一式下手沉重,却也瞧出其剑法招式凌乱,完全是心乱所致,如此毫无章法下破绽定然显露,便爬起身来继续再战。
而陆淮宁不给他起身的机会,冲上前去一脚又将他踹飞,吼道:“起来!快起来!再打!”说着起剑刺直。张霁风见大师兄毫无手下留情之意,眼下这一剑傻子都看的出是夺命之剑,赶忙滚了几圈躲开,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身来。忽见大师兄一剑出力过猛,肋下守空露出破绽,挺剑顺势而发。
张霁风自是长剑停于他肋下,点到即止。陆淮宁低眼瞧见剑尖指于肋下,不仅不收手,反而扫剑挑开。张霁风一个不留神手中剑被挑,没了兵刃招架只好拼命逃。
陆淮宁岂肯如此罢休,见他手无兵刃就丢掉手中剑,点足起身,脚下御风而踏,绕道他前头,双手化爪,抓肩下划至手腕,用力翻转。张霁风双臂立马被转的‘咯咯’作响,疼痛难当!紧接着胸口遭到犹如雨点般袭击,不知吃多少拳掌,只觉得胸口从皮开肉绽的阵痛到已感觉不到疼痛的麻木,口中似乎流出一股暖暖液体,渐渐眼皮沉重……
翌日,清晨。杜修平如往常一样去剑崖峰练剑,才上山就见张霁风甚是难堪的躺在地上,心觉不妙赶忙上前察看,哪知他胸口红肿,似乎昏迷许久,扛起他便往回赶。
又过几个时辰,躺在床上的张霁风梦中饿醒,十分吃力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自己屋内。说来也巧,杜修平端来些许糕点,本想等霁风醒来时吃,忽见他已醒来,便道:“饿了吧,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张霁风点点头,狼吞虎咽似乎一会儿将盘中糕点扫空,一杯茶水下肚后几乎快吃撑。
杜修平见他能吃能喝显然伤势并不重,当下发问道:“霁风,你怎昏倒在山上,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你的?”
张霁风支支吾吾地不敢答,就糊口说道:“是、是……我、我……是、是我练剑不小心摔的,昏倒的时候胸口可能不小心撞到了石头吧。”
杜修平观他说话底气不足,表情为难,其中定有隐情。心想:‘若如外人打伤霁风他定会说明,难到是熟人?却又不好开口说,难不成!’于是端正脸色问道:“霁风,实话告诉你,我替你把过脉,发觉你体内有一道异样的真气在流动,巧的是你随被打伤,却在机缘巧合下打通了任督二脉,绝非简简单单如你所说。”
张霁风惊道:“任督二脉?”
杜修平道:“人有奇经八脉,任督二脉便是其中两条经脉,习武之人打通任督二脉,不仅练武事半功倍,而且武功突飞猛进,直至精境!若再能打通奇经八脉其余经脉武功登之极境、出神入化,不过能打通任督二脉之人已为极少数,想要打通其余六脉简直胜比登天!”
杜修平再看张霁风凝目思绪的表情像似想到了什么,眼下又转回话题,说道:“霁风,我待你如何?”
张霁风答:“视如亲弟!”
杜修平道:“既然如此,你倘若有心事不妨告诉我。”
张霁风沉思片刻,忽地心下已决,点头说道:“杜大哥,实不相瞒,自打我入门以来大师兄就是为我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刁难于我。就因为与我师姐走的比较亲近,大师兄看我不顺眼,所以……”
杜修平伸掌示意不必再说,凝目说道:“果然是大师兄……我早在庄内听其他弟子说起,一开始我不信,如今我倒是不得不对大师兄重新审视。”转而面向张霁风,说道:“霁风,从明日起由我负责教你练剑,庄中事物你一概不用过问,师傅那里我自会去说明!你好好休息,我此事我自由分寸!”言罢,踏门而出。
次日起,张霁风随杜修平上山练功,白日练剑,夜晚心修内功。如此早出晚归庄中便如无他们身影,时间匆匆而过便是十余天,距秦风寿宴还有三天。
这一日,剑崖峰。清晨浓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但听耳边剑锋呼啸,兵刃触响,一招一式剑过流畅,隐约可见浓雾中两人身影疾风闪动,闻声可知打斗十分激烈。忽听杜修平叫道:“流月九剑!”依风剑法第七式霎时剑锋所过之处浓雾皆散,眼见剑光流淌,残影留象,似如瞬间先后挥动九剑。
张霁风不敢用剑挡,心知若错挡虚剑后果可知,便躲、避、回、滚、退依次躲过七剑攻势,但身动眼不动,全神贯注盯着剑锋走向,顿时精目一亮瞧清剑锋横扫,便是杜修平改良的‘流月九剑’——流月回环剑,此招杀伤力极强,范围较大,倘若硬挡必伤其手腕;躲不开便上下分家,身首异处。
当下挑剑切入杜修平剑柄,顺势洗上三圈,哪知杜修平巧剑反压被反洗六圈,当时就被挑飞了,随后一剑伸到肩头。
长剑在凌空转了几圈,直直刺入地面。杜修平收剑,笑着拍拍肩头,说道:“真是大有长进,就连我的‘流月回环剑’都被你找出破绽来!倒是我险先招架不住,哈哈~”
张霁风高兴地笑着,说道:“多谢杜大哥几日来细心教导,不然我哪能进步如此神速。”
张霁风剑法由杜修所教,他能有如此长进谁人不高兴?说道:“师傅大寿将至,我们做徒弟的也应该送些像样的寿礼吧,呵呵~所以日后三天就不必来剑崖峰练剑,这几日就当修身养息!”
张霁风想了很久不知买怎样的礼物送师傅,心下决定先行下山,去镇上市集瞧瞧。来到镇上,随着人流向前推进,路边摊子摆放各种古玩书贴器物,物品精美,可谓是江南一大特色。可是想来寿宴哪天各路英雄定会送上名书画帖、精致玉器等,师傅也不一定会喜欢。正此发愁之时,忽然精目一亮,大喜道:“找三叔要些‘福寿丸’,年年益寿正合了师傅!”
心意已定,打算回山中村子找三叔,正当信步而回时,忽见前头路边躺着一老者,腰间栓着酒葫芦,瞧身形体阔甚是眼熟,便上前察看。于此同时,人群中蹿十一二岁的小伙,穿着邋遢,应该是小乞丐。只见他伸手一捞,老者腰间系挂的酒葫芦瞬间捧捏在手里,自是开心而笑,轻声自语道:“这下可好了!”
张霁风眼睛睁得雪亮,深怕认错人,前脚迈出,飞快地跑向小乞丐,喊道:“小贼,把东西留下!”
小乞丐顿惊,撒腿就跑,见到小巷港子就往里钻,好甩掉‘追兵’。张霁风见小乞丐钻进前头小巷里,点足跃空,破空行踏,似如平地借力,跃过行人头顶,落地转身一蹬追进小巷,好在对此地颇为熟悉,没有追丢小乞丐。
老者不知何时醒来,小酒红鼻,面容古老,头发却是乌黑亮丽。他手中拿着所剩无几得酒葫芦往口中一送,猛得一口喝光。说道:“好一招‘探云妙手’!好一个‘剑御风’!(华夏庄轻功)”前者说的是小乞丐,后者说的是张霁风。
小乞丐在小巷与大街之间来回逃窜,将‘追兵’甩的远远的,抬眼望见前头楼房一座,名曰‘醉香楼’,绕过酒楼便是镇外野郊,到时仍他如何追寻也无法在广阔的野外丛中觅寻,好比大海捞针!
醉香楼二楼窗口处,大汉肩背半躯大的葫芦,粗壮结实的手臂刺着一个‘喝’字,瞧外貌不像地方人士。他看着碗中香醇的陈年美酒,不禁口水直流,未曾饮,已犹然醉倒在酒中。顿时,街头飘来一阵浓香醇美的酒香,迅速眺望窗外,见小乞丐手中捧着酒葫芦,酒香便是从他处传来,当即纵身跃下,挡断他去路。
小乞丐当时就吓了一条,将酒葫芦抱紧在怀里,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想干嘛!”
酒汉脸上显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厉声说道:“你手中的救哪里偷的!快交给老子,若是不从,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小乞丐心中惊怕,回头却又瞧见那人追至身后,忽然灵机一动,拔出葫芦盖,大着胆子说道:“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我就…把酒倒…倒…”
一阵飘香四溢的浓厚酒香吸人鼻子,小乞丐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恍惚,恰如其醉,当时就一头栽倒。酒汉站于稍远处,见小乞丐忽然晕倒,一步飞箭从他手中夺过酒葫芦,顿时酒香扑鼻,口水难忍,当时就抿上小口尝尝。
张霁风赶到,大叫:“住口!”
酒汉尝鲜后痛快爽道:“够烈!好酒!”但见又来一小子抢酒,很是轻蔑地说道:“小子,你也想来一口?”话完,发觉酒劲冲天,头昏脑胀,眼前景物摇摇晃晃,摇摇脑袋极力定神,却依然如此。不禁迷惑自言自语道:“这酒下了药?不!不可能,区区迷药怎能迷倒我!”
张霁风不等他多说,上去便去夺酒。酒汉虽有醉意脑子尚还清醒,见他来抢想要还手,哪知酒劲是在太烈,眼花缭乱的看不清楚对方出手去向,只觉得手腕被扣,胸口挨了一掌,几个踉跄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顿时昏昏沉沉地睡去。
张霁风揭开葫芦盖欲想闻闻,忽地身边擦过轻风,手中酒葫芦竟不知不觉到了眼前老者手中,当时一阵惊喜:“酒鬼爷爷!真的是你啊!”老酒鬼,逍遥九仙之一,排行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