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女帝拿着一把弓箭,由她射出第一箭,来开启今年的冬猎。
女帝的弓箭较轻,威力却不容小觑。弓身比一般的弓箭都要细,减轻了弓箭的重量。然弓弦却异常坚韧,弹力十足。
场中一只兔子飞身掠过,女帝张弓瞄准,‘咻’一声后兔子便被弓箭刺伤,倒在地上挣扎不动。
女官亲自将兔子拿到了女帝的面前,兔子的腿脚还在蹬,女官有些惊讶,又有一些于心不忍,“陛下,这只兔子还活着。”
女帝本想策马奔腾,听到了女官的话之后,她勒紧了马,果然看到了兔子胸脯还在抖动。
她皱眉,把身旁的匕首拔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杀死。”
听到这句话,女官一惊,看着可怜的兔子,眼眶中就有了一些薄雾,她忍着回答了一声,“是。”就将女帝的匕首收了起来,而女帝已经鞭打快马,深入了丛林。
一旁的婢女待陛下走后,凑过来说,“真真是惹人怜爱的兔子。”
“可惜,陛下不容它。”
——
女帝率先奔向了西边,她的箭术虽不至于每发必中,却可夺得了不少猎物,大都是一些狐狸、兔子这般的小动物。
她身后跟着一些随从,在路边还遇到了琮卿。
他的马术极佳,策马越过女帝之后回过头来大声喊道,“陛下,臣看到了猎物可不会让着你。”
倾姮大笑,一点也不惧怕地下战书,“那便看看是朕得的猎物多一些还是爱卿射的多?”
琮卿爽朗大笑,欣然应战。
两人在同一方向一齐奔跑,琮卿是何人,每次张弓就能够射下一头猎物,且他眼神又毒辣,看见一点猎物的痕迹就能够射中。
倾姮渐渐落了下风,她也不气馁,凝神看见琮卿要再次张弓,她箭在弦上,往琮卿看到的猎物就射了过去。
倾姮比琮卿要早射箭,女官拿着那头小狼崽奉给倾姮,倾姮就摇晃着手中的猎物挑衅地看着离她不愿的琮卿。
不过是被夺了一只猎物,琮卿也不生气,继续张弓射下其他的动物。
期间倾姮又从他眼皮底下掠夺了一些他看中的猎物。
到了傍晚,两人相约而归,最后猎物的数量自然是琮卿领先。
没有一些彩头,他们两人又怎么会下战书,倾姮下马走到琮卿的身前,“爱卿赢了,想要何物,朕都应允。”
琮卿摇头,他眼睛闪闪地看着倾姮,“陛下这几日都陪臣打猎可好?”
“好,朕应允了。”倾姮点头,这小小的要求她自然可以答应。
——
回到营地当中,已经有侍婢升起了几处篝火,众人围在篝火面前谈笑风生。
白天武官大放异彩,到了晚上文官则可出风头。
篝火正中就是今日博得的猎物,等烤肉发出‘兹兹’的声响的时候,肉香四射。倾姮都盯着面前的烤肉,肚子中已经开始了鸣叫。
她纵马狂奔了一天,确实是又累又饿。
女官不知道将沈榭安置在何处,他和朝中官员又不熟悉,就将他安置在女帝着一群当中。小伍自然不能被安排在这里,沈榭身旁就是女帝素来亲近的太傅。
“公子就是祁国而来的道士?”太傅见沈榭一人,也没有陪同,他同是一人在此,于是举着酒杯就向他搭话。
沈榭点头,作揖道,“太傅。”
太傅抚须,并没有问沈榭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听闻祁国山光秀丽,人才济济,如今看到真人老夫也信了大半了。”
“太傅谬赞,不过尔尔。”沈榭低头自谦,双手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真人乃元恒道长的弟子,不必谦虚。想当初,一别就是几十年了。”
元恒道长既是沈榭师父,年轻时候和太傅也有些交情。彼时,元恒道长不过是来初国游历的一个小小道士。而此时,元恒道长已经是祁国地位崇高的人物,他在祁国说上一句话,祁国也是要震一震。
“道长正是家师,我尝听闻家师提起太傅。家师说,太傅是他一生的挚友。”
“他现在可好?”
沈榭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家师一切安好,太傅勿念。”
太傅和倾姮正对面坐着,倾姮正对着篝火中央的烤肉流口水,太傅慈爱地看着女帝的样子,“老夫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出落地越发水灵了。”
沈榭在太傅的目光下看向倾姮,倾姮却是有预料一般,在他看向倾姮的时候,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倾姮歪着头,看着太傅和沈榭若有所思。
“转眼间陛下都快要双十了……”太傅欣慰地笑了,他喝了一口壶中的清酒,转头对沈榭说,“真人,会代老夫看着陛下继续成长吧?”
“太傅,贫道不知太傅何意。”沈榭敛眉,侧头又看了一眼倾姮,倾姮却和齐卿咬耳朵。
因酒喝多了,太傅严重此时似乎已经有些浑浊,“在陛下那么小的时候呀,你师父可是说过了,陛下和他有缘,如今,这缘是牵到了你身上了。”
沈榭久久不语,等到太傅又喝掉了一壶酒,他才启唇回答,“贫道恐怕不能担此重任,只怕贫道和陛下终究缘薄。”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侍卫从篝火之中的烤肉里切下了一块肉,一次送到了陛下和各人手中,饿晕了一天的人开始大快朵颐。
太傅最受女帝敬重,故他是首位拿到烤肉的人,他却将烤肉推到了他身旁的沈榭手中,“小伙子,就用这盆肉来做我的谢礼吧。”
所以……太傅,你是想用这一丁点肉来收买沈榭吗,你太黑了!
隔日,倾姮和琮卿一同捕猎。
两人都在丛林当中,倾姮兴致颇佳,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就连琮卿也看出来了,倾姮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此时两人还没有准备捕猎,都在丛林的边缘转悠而已,琮卿和倾姮并排走着,“是什么事让陛下如此高兴?”
倾姮却伸出食指“嘘”了一下,“秘密,不过,等会爱卿陪我看一场好戏可好?”
琮卿点头,两人就下马手牵手在周围散步,直到附近传来马蹄声。
倾姮说了一句“来了”,就拉着琮卿往一棵树后面躲起来,这树足够大,能够藏住他们两人。琮卿在余光当中看见沈榭骑着一匹白马从另一边奔腾过来。
沈榭按照女官的命令在做了标记的树上等女帝,等他到达目的地,却没有看见女帝,倒是女帝的骏马还在树下圈着。
他下了马,站在树下等女帝。
这厢,女帝却拉弓对准了目标。
沈榭似有所觉,抬头扫了一眼女帝所在的方位。但碍于树叶和树干的遮挡,他并没有看见背后的女帝。
两声咻几乎同时发出,沈榭右手边发出了两支弓箭,但两支弓箭都不能伤他的要害,一只能勉强擦着他的手边过去,另外一只却完全打高了,只能射中他头上的树干。
他本来就有所警觉,快速向前蹋了一步,就躲过了两支弓箭。0
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倾姮明着射给他两支弓箭,真真要送给他的确实他头顶正在下坠的鸟屎!
两支弓箭一支为了逼迫他走到指定的位置,另外一支确实要捅破他头顶上装着鸟屎的袋子……
绕是沈榭再厉害,他也不能躲过倾姮的暗贱……
在察觉到头顶有物体下坠,沈榭第一时间就要往前再走一步。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头躲过了飞向他的鸟屎,衣服却注定要遭殃了。
倾姮看见他衣裳沾上鸟屎后他乌黑的表情,总算觉得解气了一些,便大发慈悲地从树林当中走了出来,她和琮卿两人手中都拿着弓箭,那两支箭便是他们齐齐发射出来的。
沈榭的表情在女帝出现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还能向倾姮行一个礼,“陛下。”
倾姮盯着他的衣服惊讶道,“真人的衣裳怎么沾了一些黄色?”
沈榭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些污秽,陛下不必在意。”
倾姮表现得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原来如此,这些鸟儿定然是喜喜爱真人才会想要留一些礼物送给真人。”
“贫道失仪,无法陪同陛下狩猎了,乃贫道之过。请陛下且让贫道换一声衣裳。”
这句话比较长,倾姮似乎还比较少听见他说出那么长的句子,于是便准了他。
沈榭翻身上马后,倾姮看着他坐到马鞍上,悠悠地说,“朕也送给真人礼物了,不知真人喜欢不?”
沈榭不明所以,也没有回话,马儿在丛林当中奔跑起来。期间,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却发现马鞍上不知何时被涂满了糊浆……
倾姮笑着看沈榭离开,才回头和琮卿说,“这是他唯一的一件道袍了,恐怕他以后穿不上道家的衣裳了。”
沈榭本身的衣服就不多,他两件道袍一件曾被小伍弄坏了,另一件却毁在了倾姮的手里,恐怕真想倾姮所说,他以后再穿不上道袍了。
“陛下很讨厌真人?那又为何让他进宫?”
倾姮先是挑眉看着琮卿,然后摇头,“朕让他进宫不正是为了成仙,他直到现在都毫无进展,我不过对他惩治一二罢了。”
她和琮卿一起翻身上马,倾姮说道,“不过,恐怕下次就不会让他那么好过了。”
这一次,不过是为了寻他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