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 第五十七章——血冤(上)

作者 : 明月竹叶青

明万历年间,昆剧在江浙一带逐渐兴起,此即所谓“南昆”。本地风俗无论是逢年过节或是婚丧嫁娶都会请戏班子来搭台演唱,而每次演出的时候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当时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戏班中最有名气的便是来自昆山的“水云苑”,不仅唱功非凡而且名角甚多,所以生意也是最好,每日来请他们的人都是纷纷攘攘络绎不绝。“水云苑”的班主姓吴名征,年约三十五六,平素性格豪爽惯于行侠好义,每日带着戏班游走于城中乡下,虽说天天风吹日晒奔波劳碌,可收入倒也还算丰厚。这年初春他受人之邀带着戏团到苏州庙会去演出,待半个月后庙会结束才收拾东西启程而回,途中经过一个名叫歇马桥的村落时,众人走得有些累了,于是便坐在路旁休息,想等养足精神再赶路。

此时这村中恰有一个姓杨的大户人家,户主杨云君是这里远近闻名的财主,使奴唤婢家资丰厚,村中一大半的农家都是他的佃户。他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听戏,可谓一个十足的戏迷,平时若是听说这附近来了什么戏班必然会重金请至家中演上数日,直到过足耳瘾之后方才作罢。这一日他听得家仆来报,说村口有个戏班,看牌号居然是鼎鼎大名的“水云苑”,杨云君听罢精神大振,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岂能白白错过?他急忙命人备上厚礼,亲自来到村口找到戏团班主吴征,好言相请到自己家中演几天戏,其间吃住都算他的,报酬自然也不会低。吴征听得有人相请还管吃管住,条件也不算薄,虽说累了点,可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赚,于是和众伶人商量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杨云君见他应允心中不胜欢喜,当即将他们请至家中,反正杨家庭院幽邃空房颇多,便安排了两间洁净的客房让戏班众人住宿。到了下午他又命人杀猪宰羊大摆筵席,让戏班的人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只待第二日一早便搭台开唱。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杨云君便先行告辞了,余下众人喝得兴起也了无睡意,回到房中便聚在一起掷骰赌起大小来,大家围作一圈呼五吆六好不热闹。吴征今晚手气不错,一上来就连着赢了几局,那输了得几个伶人不甘罢休,赌注也越押越大。眼看这局各人又押了两钱银子,轮到吴征坐庄,他手腕轻轻一抖便将骰子撒了下去,只见几粒骰子在碗中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众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知这一把是大还是小。

正在此时忽听“滴答”一声,随即便见骰碗中落了一粒鲜红的血点。吴征见状一愣,以为是天气燥热自己鼻子流血,急忙伸出手去擦,可一抹之下却发现手上却并无血迹。他抬头看去,见其余诸人皆面带疑惑彼此相视,都以为是别人所滴,可每个人脸上都干干净净见不到一丝血迹。此时又听滴答滴答声络绎不绝,每响一声便有一大滴鲜血落在碗中,转眼六粒骰子便被鲜血尽数染红,也不知是大是小,连碗底都被侵了一层,腥血淋漓怵目惊心。众人见状心中惊骇万分,急忙举头齐齐向上看去,不由个个吓了一跳,只见头顶的隔板上居然有一块桌几大小的血渍,中间一处还在不住滴血,正好落在下面的骰碗中。

众人心中大骇,一个个目瞪口张愕然万分,眼见血渍还在慢慢向四周不停扩散,忽听“喀喇”一声巨响,隔板居然破了一个大洞,随之从中垂下白花花一物来,恰好吊在吴征头顶上左右摇摆。待众人仔细一看,不由个个头皮发麻毛发倒竖,有几个胆小的伶人当即便惊声叫了出来。原来头顶之物居然是一双女人的纤纤玉足,只是肤色惨白发青不似活人,有鲜血不停顺着双腿汩汩而下,转眼连脚跟都被染红了。众人吓得是魂飞魄散惊骇欲狂,发一声喊便争先恐后的向门外奔去。慌乱中不知谁又失手将油灯也打翻在地,屋内瞬间漆黑一片,众人只觉阴风习习寒冷刺骨,脚下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逃到屋外庭院中。

此时杨家的十几个家仆听见惊叫声急忙提着灯笼赶来察看,不料一进院中就见戏班诸人皆蓬头赤足的坐在地下,一个个面色煞白神色痴迷,连问了数声都不见有人应声。家仆见状一边让人去禀告杨老爷,一边先将吴征扶起来,又替他摩胸捶背半响这才让他缓过神来。待吴征心有余悸的将方才所见之事告诉众家仆,这十余个家仆也惊诧莫名,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手拿木棍打着灯笼进房去探个究竟。十数人在房中左转右转四处查看,可除了地上有几双被踩掉的鞋子外却并未见什么异常,头顶的隔板也完好如初,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大洞了。家仆们见状以为戏班的人酒喝多了神智恍惚有了幻觉,于是一出来便将吴征一番责怨,说他们喝醉了头昏眼花乱说一气,这大半夜的还要惊扰他们,实在是太不应该。

吴征听家仆一说不由大为诧异,恰好此时戏班其余诸人也纷纷清醒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又将方才所见说了一遍,与吴征所言并无二样。家仆们见他们众口一词,又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和他们多说,只让他们自己进屋去看。吴征心中正在纳闷不已,眼见此时人多,于是又壮起胆子带着诸人进屋察看,不想一看之下果如家仆所言,屋内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见此情形他心中不由大奇,若说一人看花了眼那有可能,可这十余人个个都看花了眼那岂不是就太邪门了?正在十数人大惑不解之时杨云君杨老爷终于衣衫不整地匆匆赶到了,他住的院子离此颇远,看样子显是刚刚从梦中被叫醒。

吴征见主人来了便急忙将方才之事告诉了他,不料一番话还未说完,忽见杨老爷面如土色神情大变,连双腿都在不住颤抖,似乎心中极为惧怕。过了半响方才强自镇定道:“此事只怕是你们酒喝多了所见到的幻觉。三更已过,诸位又受了惊吓,想必要早早歇息了,我这就吩咐下人为你们重新再安排两间雅舍。”说毕便命家仆将他们带至旁边的一个庭院,又开了两间客房让他们安心休息。临走之时吴征回头看去,只见杨老爷站在原地举首向天,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吴征见状又想起方才一幕,心中隐隐有些疑惑。这一晚戏班诸人皆惊魂未定,在铺上翻来覆去久久都未能入睡,吴征也是心慌意乱一夜数惊,直到快五更时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直到日头高照戏班诸人才姗姗起床,一个个都面有倦容,显是昨晚受了惊吓都没休息好。吴征在院中还未洗漱完毕,就见杨老爷带着一个手拿折扇锦衣玉带的公子哥走了进来,吴征一问方知这公子哥是杨老爷的长子杨皓玉。吴征见这杨公子二十七八的年龄甚是儒雅,身形却不似他父亲那般肥胖,唯独一双眼仁白多黑少,按相面书上来说多少有些yin邪之相。此刻那杨公子一见他便满脸堆笑道:“吴班主好。听说昨夜诸位受惊不小,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所以今早特地和家父一起来看看,不知各位休息得可好?”吴征拱拱手道:“有劳少东家挂念,我们睡得还算安稳。”杨公子道:“那就好,那就好。”说毕将手一挥,随之便有一位家仆手捧一个黑漆木盘走上前来,吴征定睛一看,盘中竟然放着几锭白花花的银子,阳光下将人耀得眼花缭乱。

还未等他说话,杨公子又笑道:“这一百两银子权当是给大家压压惊,招待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吴征听罢心中一凛,急忙摆手道:“少东家客气了,如此厚重之礼我等万万不敢收。”杨公子道:“吴班主哪里话,这只是家父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正在二人互相推辞间杨老爷也在旁张口劝道:“即是犬子的一片心意,我看吴班主就收下吧,若是一味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杨家了。”吴征心道还未唱戏就先赠厚礼,此事大大有违常理,只是杨老爷此言一出这不收也不成了,索性还是先收下再说。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推辞,将戏班诸人都叫来,言明这是杨老爷和杨公子赏给他们的,待会唱戏可要将本事都使足,千万别让杨老爷和公子看扁了。众人一听大喜,急忙躬身谢过老少东家,口中纷纷道:“这就不劳您多说了,待会看我们的就成,保管让东家过足瘾。”父子俩一听哈哈大笑,又将众伶人好生夸赞了数句,吴征让诸人回去准备行头,只等用过早饭便登台开唱。

此时杨老爷说有点事先回去了,只余杨公子站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吴征闲聊。过得片刻杨公子见众人皆已回屋,忽低声对吴征道:“吴班主,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外面借一步说话。”吴征闻听一愣,随即便明白这才是说正事来了,当即笑道:“好说,好说。”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院外。杨公子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侧首附耳对吴悄声道:“吴班主,不瞒您说,我们杨家在这家大业大,前些年修的这宅子空房也多,可不知昨晚怎么就会出这种事,实在是让人倍觉意外。”吴征一听连忙道:“少东家不必过于担心,也恐是我们昨晚喝的多了看走了眼,一时大惊小怪让您见笑了。”杨公子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吴征见状正色道:“少东家有何难事明言即可,若是我等能效犬马之力当义不容辞。”杨公子听罢此言面色一喜,随即又吞吞吐吐道:“即蒙吴班主相问,在下也不敢不说。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吴班主等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须知乡下人平素少见多怪,流言蜚语又多,这个,这个若是传出去不仅与我杨家声誉有染,只怕附近之人也会疯言疯语四处鼓舌,到时平地无风三尺浪,虽无大碍却着实烦心。”说毕又干笑两声,脸上神色甚是古怪。

吴征听罢这才恍然道怪不得杨家父子大清早的就赶来送银子,原来这是封口费啊。他转念一想这寻常百姓家中都有很多忌讳,若是房屋有鬼之类的事情一般都会百般隐忍,唯恐说出去引人口舌,更别说象杨家这样的大户了,所以杨公子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再说白花花的银子也收了,今日将戏唱完明天拍拍**就走人了,谁还有闲心去嚼口舌,想到这里他也笑道:“杨公子多虑了,我们卖艺之人走南闯北见得也多了,喝醉了酒看花眼怎么还好意思出去胡说八道,况且那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说出去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脸么?”杨公子听罢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眉开眼笑道:“对,对,吴班主所言极是。如此在下就放心了。”两人正说着话间就听院内一伶人大声道:“班主,早饭端上来了,你再不吃我们可就吃完了。”杨公子一听急忙拱手笑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你们了,戏台已在花园中搭好,待会我们再会。”吴征抱拳道:“杨公子请便。”眼见他背影远去,这才转身回屋和大伙一起吃了起来。

待得早饭用毕,守候在外的家仆便带着诸人来到花园中,这花园不仅占地宽广修建得也颇为精致,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芳树萋萋绿草如茵,很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花园正中戏台早已搭好,对面即是一个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楼,此刻杨老爷眯着眼睛坐在二楼阳台正中,左边是杨公子皓玉,右边却坐着七八个浓妆艳抹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一边吃着各色零食一边还在不停说笑,想来这必是杨家的女眷。吴征见杨家父子早已在此等候,急忙催促众人画好脸谱穿上行头赶紧上场。今日上演的曲目是《包公审案》,本是水云苑的拿手好戏,况且众伶人大清早的又得了杨家一笔打赏,自是卖足气力尽心表演,杨家父子在楼上时时拍案称绝时时摇头晃脑如痴如醉,而杨大老爷更恨不得自己也到台上来唱上一段。

又演了一会即轮到秦香莲上场了,饰演秦香莲的男旦名叫小五,不仅相貌生得颇为俊秀,连身段也很妖娆,若是化起妆来那真是比女人还女人。只见他扭动腰肢拖着水袖款款登台,一亮相就招来楼上一片叫好声。吴征在后台抬头悄悄看去,见杨家父子一脸笑意显然心情甚佳,见此情形他心中也颇为得意,知道这一场演出只怕所得报酬也不会少,倒是如何分这些银子却是有些费心。正在他心中暗暗盘算之时,忽听戏台上唱戏声戛然而止,就像被剪刀从中间活生生剪断一般。他心中大为惊奇,急忙探头看去,就见那秦香莲呆呆站在台上,一双杏眼痴痴望着对面,全身微微发颤,既不唱戏也不走动。吴征见状大感纳闷,不知这小五犯得什么邪,莫不是忘词了不成?他正待小声提醒两句,却见小五突然转过身子噗通一声跪在包拯前,口中还大叫一声道:“请大人给小女子申冤哪!”

吴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想着这出戏平日演的多了,可没见在这当口有此一出啊。再听这小五声音凄厉尖细,与往日截然不同,他心中更是惊疑万分。此时台上扮演包拯的伶人也傻了,不知小五这到底唱得是哪出,眼见楼上看戏的观众尚且蒙在鼓里,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于是便口唱戏词道:“你有何冤屈,速速道来?”只见这“秦香莲”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下,全身兀自不停颤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吴征及一众人等不知缘由,一时也都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那“包拯”无奈又连问两遍,直到问第三遍的时候方见“秦香莲”缓缓将头抬起。只见她半边脸庞被黑发遮住,一双杏眼赤红如血,如同喷火一般死命瞪着前方,眼角边还挂着两滴血红的泪珠,顺着脸颊慢慢滚落。

戏班诸人见他唇猩面白咬牙切齿,哪里是原本样貌清秀的小五,分明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恶鬼,只将那假包拯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大叫一声便晕死了过去。其余人站在台后看得真切,一个个皆双股战栗魂不附体,竟然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台上台下一片混乱,好在吴征最先醒过神来,几步便赶上台去,眼见那秦香莲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吴征上前伸手轻拍数下,却见他顺势倒在了台上。吴征心中大惊,战战兢兢将他身子扳过一看,只见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虽然已经晕了过去,可脸上并无方才的恐怖之态。吴征急忙回头示意几人上前将二人抬回房中休息。此时杨家父子不知发生何事,也赶紧派下人来询问。吴征对来人笑道:“并无什么大事,想是近来天气炎热,二人昨晚又未曾休息的好,怕是有些中暑。请你回去禀告你家老爷和公子,让他们大可宽心就是。”

仆人应了一声即去回报了,吴征心中却在暗暗思索,这两天所遇都是极为怪异之事,莫非这杨家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无论如何,水云苑的牌子却万万不能砸在自己手中。他抬头环视一圈,见诸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显是等他发号施令,当即对他们道:“包公审案我看是演不成了,那就换演一出西厢记吧。”众人听罢均点头称是,急忙下去更换行头做好准备,不多一会丝竹锣鼓声又起,随即另一个男旦袅袅婷婷的走上台依依呀呀唱了起来。吴征抬头悄悄向对面小楼看去,只见杨家父子眯着双眼听得正过瘾,这提起的心总算才放下来。此时他忽觉有人在底下拉他的衣角,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他派去照顾小五的伶人小七,吴征还未及张口就见他急急道:“班主,您还是去看看小五吧。”吴征皱眉道:“他又怎么了?”小七忽一脸惶恐对他道:“我也说不清,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吴征一时不知出了什么事,于是急忙跟着他回到昨晚下榻之处,只见小五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口中却在自言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吴征走近床边俯身一听,好像他仍是说些“申冤”“报仇”之类,翻来覆去喋喋不休。吴征又伸手模了模他额头,也未见发热,看来这些胡话不一定是因病所致。正在纳闷时小七忽凑上来道:“班主,您看他这是不是……?”吴征抬头见他一脸诡异欲言又止,心头不由一震,随即缓缓道:“你是说小五是鬼上身?”小七慢慢点了点头,又对他道:“班主,昨天晚上之事你难道真以为是咱们酒喝多了眼花?以我看这杨家怕是真有古怪。再说今日小五好端端的唱戏却突然变了一个模样,此刻依然神志不清,看他现在的神态,若不是有鬼上身还会是什么?”吴征本来心中早就有所怀疑,此刻听小七一说更觉心神不定,沉吟良久方决定试他一试。就在这时忽听小五喃喃道:“大人,要为民女申冤哪。”吴征在床头听得真切,随口便接到:“你真有冤屈?”话一出口忽见小五猛然将双眼睁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眼中赤红如欲滴血。

小七本就胆小,见此情形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脚下不住后退,直到门口方才停住。吴征心中虽也恐惧万分,但仍是强自镇定站在床头不动,只是眼光不与小五接触,一时间房中无人说话,仅能听见三人沉重的呼吸声。过了片刻,忽听小五嘶声一字一顿道:“你不是官,你管不了的。”吴征听他说话果然有些诡异,于是大着胆子道:“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不要吓着我的伙伴。虽然我只是个跑江湖的,但也是个古道热肠的汉子,若是你真有冤屈的话,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小五听罢又将他看了一会,忽道:“你不是官,和你说没用。”吴征问道:“那到底你要怎样?”小五口中道:“民女要见官,民女要见刚才台上那个官老爷。”吴征闻听此言不由一愣,随即便明白他说得是戏台上的黑脸包拯,心想若真是如此倒也容易,只需让人再穿上戏服过来便可,可是方才饰演包拯的伶人被吓晕了,此时才刚刚醒过来,兀自惊魂未定,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再被吓一次,这事肯定是万万不成的。

但若是找别人来扮演,一时半刻哪能画好戏妆,只怕一眼就会被女鬼识破。眼前之际须得先将小五救下再说,想到这里他忽灵机一动对小五道:“方才那官出去办案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我看不如这样,待他一回来我就将他带到这里,到时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对他说,你看这样可好?”小五听罢低头凝思半响,抬头问道:“此话当真?”吴征道:“当真。”小五又道:“好,那就依你所言。只是你这屋里住的生人太多,阳气太重,只怕民女难以抵受,须得今晚子时到民女房中才行。”吴征大奇,问他道:“不知你所居何处?”小五道:“即是昨晚你们掷骰博彩之房。”吴征一听便醒悟过来,当即道:“就依你言。”小五又道:“那你先发一个誓,免得大话诳我。”吴征指天咒地发了个毒誓,小五听罢这才放心,忽脸色一变大叫一声道:“民女好惨哪。”言毕双腿一挺两眼翻白就此晕了过去。

吴征见状心中大骇,唯恐小五有个三长两短,急忙抢上前去察看,探手一模觉得小五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见小七还双腿发颤站在门口,显是情况一有不对随时便会拔脚而逃。他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对小七道:“女鬼走了,还不赶紧熬点姜汤来。”小七闻听此言如释重负,急忙转身出去熬姜汤去了。过不多时他便将姜汤端进房中,吴征一口口给小五灌下,不到片刻便见小五长舒一口气慢慢将眼睛睁开,只是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吴征随口问他当时的情况,他也只记得刚唱了数句便见旋风大作,风中一个赤身罗体满身鲜血的女子披头散发迎面扑来,随即他便双眼一黑人事不知了,至于后来所说何语所做何事更是一无所知。吴征一听果是女鬼上身,只是不知这女鬼为何要纠缠他们,于是安慰了小五几句便出了门,一边踱步一边苦苦思索着这事该如何是好。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最新章节 | 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全文阅读 | 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