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文娴又提起和姚怀礼攀上亲事的事儿,李小婵脸上程式化的微笑顿时全都不见了,骇得文娴立刻乖乖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小婵,你都回来了,你爹呢?是不是在后面走着呢?”文娴像是突然想到了自己此番急忙喊回李小婵的目的一般,神情立刻激动起来,不待李小婵回答,就径直朝院子外奔去。
而自始至终,文娴都在呱呱呱地连珠炮似的自说自话,不但没有接过李小婵肩上扛着的不小的包袱,甚至也没有让她先放下包袱歇一歇。
李小婵对着文娴的背影叹息,若说李名远这辈子最爱的是他的面子,那么文娴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李名远,这样的夫妻俩,其实真的不适合生孩子的……
扭头看向隔壁李大娘家的院子,里面不时有欢声笑语飞出,李小婵心里非常羡慕,心里暗暗地发誓,她定要送给李小龙一份大礼,来偿还这些年来他们自己的照顾,来补偿自己不能回应李小龙感情的歉疚!
李小婵想要让像李大娘家这样和美欢乐的家庭,永远都和美欢乐地过下去!
而没有等到李名远和李小婵一起回来,这让文娴非常的失望。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文娴由极度的渴望到极度的失望,再也没有先前初见到李小婵的欢喜了,连晚饭也不给李小婵做了,自己躺到床上忧伤去了。
好在李小婵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让李名远和文娴这对让人无语的夫妇有为人父母的自觉,只要他们俩不给自己惹祸添乱,李小婵就阿弥陀佛了。
拿出钥匙,开了自己屋子门上的锁,李小婵自去屋里收拾自己包袱里的私产去了。想到当初姚士卿着人将这些珠宝首饰衣裳赏赐给自己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李名远,李小婵到现在还觉得奇怪。不过,既然东西本来就是赏赐给她的,李小婵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东西送到李名远和文娴跟前去。
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李小婵将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成三堆,珠宝首饰一处,衣裳一处,一些小玩意又一处。李小婵打开床后面的暗格。拿出小匣子,将珠宝首饰都放了进去,堪堪填满了一半。李小婵不由地庆幸,幸好当初她打造这小匣子的时候,野心大着呢,做得足够大,不然,今天这些私产要收存在哪里?
不过,珠宝首饰她平时并不佩戴,而且也没有办法直接当做银子使用。李小婵想,得了空,她还是要尽快将这些珠宝首饰都换成了银子,好存放,也方便用。
至于先前李小龙送她的那支银簪子。李小婵是要留着的。李小婵想,反正以现在情势看,李大娘一家是彻底放下了要她嫁给李小龙为妻的念头,既然如此,留着银簪子也不会再惹什么是非,就当是留作李大娘一家关爱照顾她的纪念了。
若是将来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留存有这么多记忆的李家村。李小婵想,至少她还可以有东西来怀念这段岁月,怀念这些曾经参与到自己生命中的人!
至于衣裳,则都被李小婵收进了自己简陋的衣柜里。而一些小玩意儿,则被李小婵精心放置在自己房间合适的地方,顿时让房间增色不少。
李名远是在第二天傍晚回来的。但他此次回来并非常住,只是要带走几件换洗的衣衫,并且嘱咐几句及时收自家麦茬的话,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走了。
文娴初见李名远时,很是开心和激动。但是一听说李名远只住一夜。明天一大早又要走,文娴顿时又闷闷不乐了。
李名远劝慰了文娴几句,就忙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时间紧迫,李名远哪里有时间细心地安慰文娴。
这让文娴愈发地失落了。要不是心里到底放不下李名远,担忧他长途跋涉回来,别累坏饿坏了身体,文娴干脆就像昨天迎接李小婵一样,不下厨做晚饭了!
撑着因满怀的失望和忧伤而非常疲惫的身体,文娴在厨房忙碌了半天,给李名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接风洗尘。
吃饭的时候,李小婵见文娴不舍地盯着李名远,便懂事地快速吃完晚饭,回自己屋里歇着去了。
倒是李名远,见文娴频频满是爱意和不舍地盯着自己,有些羞窘和不耐烦了,语气有些冲地对文娴说:“吃饭就好好地吃饭,你总是看我做什么!也不怕小婵看见了笑话!”
文娴顿时忍不住哽咽起来,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自己低着头,默默地掉眼泪珠子。李名远此番回来,文娴总觉他变了,变得更加有威严,更聪明,更体面,更像是一个做官的了。可是,也变得越来越规矩,跟她越来越远了,这让文娴难过的同时,更加忧心。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李名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文娴这副伤心的模样,也有些不落忍了,便放下筷子,将文娴揽在怀里,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立刻就搬回来陪你住,行不行?”
说到这里,李名远猛地想起姚士卿话里话外,几次明示暗示要他们一家待到秋收秋种结束之后,尽快搬到瞻远院居住的事,顿时高兴起来,立刻将这个好消息跟文娴分享了。
“这几日我就住在那瞻远院,三间正方,一方敞亮的院子,倒也不错。”李名远一脸喜色地说,“关键是,离着知府大人更近,将来晋升也更便利一些。再说了,我明年开春就要参加童试了,住在知府大人的院子里,得中秀才的把握就更大了!”
说着,李名远又想起康有为收他为徒,姚士卿要亲自做见证,并且要帮他把拜师礼做足的事,便也一并告诉了文娴,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文娴一听,泪珠子立马就停了。抹了两把眼泪,文娴立刻激动地问:“真的?!知府大人真的这么说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李名远见文娴如此激动开心,也受了感染,开心地说:“而且,那王梅香也一早就被知府大人给赶出去了!这下咱们住进去,就更舒心了!”
“那小婵和大公子的婚事……”文娴急忙说出自己最关心的事。
“嘘!”李名远止住了文娴的话头,朝外看了一眼,见李小婵的屋子还亮着灯,知道李小婵还在她自己屋里,便小声对文娴说:“小婵最不耐烦听这话,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些,别再在她面前说这些。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着呢!如今,小婵正得知府大人看重,这也是咱们的脸面,可不能惹得她不高兴,反而坏了事。至于小婵和大公子的事,你以后也别多想了,以我看来,大公子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李名远便将这段时间听到的看到的,姚士卿对姚怀礼的失望和不满说了,又道:“而且,据说知府大人对原配夫人情深意重,娶如今的知府夫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还有,知府夫人一向不待见咱们,想来即使咱们有心交好,她也未必同意这门婚事。退一步说,即使她被迫同意了这门婚事,将来也未必肯帮衬咱们家。所以,这话,你暂时还是别再提了。”
“那二公子……”文娴脑袋一转,立刻就将主意打到了姚怀瑾的身上。
“这话可更不能往外说!”李名远立刻正色道,“二公子那人,心思极深,可不是咱们能随便招惹的。”
见文娴面露失望,李名远又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几天二公子和小婵同进同出,一起忙着估算麦茬庄稼产量的事,倒是十分要好的样子。而且……”
李名远原本想将李小婵和姚怀瑾露宿密林的事告诉文娴,但是转念一想,以文娴爱碎嘴和显摆的个性,只怕哪天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到时候,若是李小婵能够顺利嫁给姚怀瑾,那这件事自然会传为风流佳话;但若是婚事不成,那不但坏了李小婵的名声,让她今后难以再嫁到好人家来帮衬家里,也会得罪姚士卿和姚怀瑾父子俩,只怕他的仕途也就断了。
李名远思量片刻,还是选择了隐瞒,为免文娴追问,他又转而说起别的话来。
文娴一心都扑在李名远身上,自然是由他引着,一时忘了追问李名远未说完的话,转而附和李名远说起别的话来。
夫妻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闲话,一顿饭吃了很久。
直到李小婵吹灭灯火歇下时,李名远和文娴才算把晚饭吃饭。
李名远梳洗了去屋里床上躺着,文娴则将碗碟收到灶房,洗刷干净。
夫妻俩多日未见,自然免不了一番缠绵,此话不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娴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灶房里给李名远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又为他打好洗脸水,找好他今日要穿的衣服,这才到床边将他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