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一个弄堂深处,陈旧腐烂的木门上粘着两张褪了色的门神,走进去三间破旧的土房子,屋内斑驳的墙壁阴暗潮湿,浓重的霉味迎面而来,窗纸四五处破旧的漏风,掉了漆的八仙桌上供着两个牌位,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这是她的家?
段小五几乎是要佩服起原身了,怎么说也算是加入豪门了,混的一败涂地,被扫地出门了不说,自家娘亲和弟弟过的如此困苦。
“孽女,还不跪下?”段小五还未回神,就被身旁带着哽咽的尖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段母泪流满面狠狠地拍着桌子,“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娘。”反射性的一跪,登时痛的段小五龇牙咧嘴,身上火辣辣的疼着,不用看她也知道必是伤的不轻。
“你还敢叫我?”段母猛地一声大喝,“萧家是什么人家?你嫁进去三年不比我清楚吗?萧老爷那是举人老爷啊,就是县太爷见了他也得给几分薄面,是咱们能惹得起吗?本来这事儿咱们伏低做小也就过去了,可你倒是出息了,二话不说拎着板砖就给萧夫人的亲信砸的头破血流,死活都不论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啊?人家萧家能放过你吗?万一报官把你抓进去……”
段母怒急交加,想到萧夫人往日皮笑肉不笑的嘴脸,还有那杀人不动刀的一手算计,终究是无力,好好的闺女进了萧家无端受了不少气,要是说做娘亲的不心疼纯属骗人,可是她能怎么样?一个女人最大的归宿不还是相夫教子么?
可如今——
一纸休书,孩子这后半辈子就毁了啊,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她可是深有体会的,以后正经人家谁会迎娶一个被休弃的女人作正室?若是做了那偏房岂不是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娘,这事怪不得姐姐。”段霖皱眉,袖中的拳头紧握,“您瞧瞧那狗奴才说的是什么话?狗仗人势的东西,这教训都是轻的。”
“莽撞。”段母眼圈通红,恨声骂道,“萧家要是追究起来你姐姐都得去坐牢,只要萧家一句话,你考的了功名吗?凡事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你们姐弟倒是好,一下子把人得罪个干净,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段霖马上低头不说话了,一席话惊得段小五一身冷汗,从小到大活的肆无忌惮,可如今是封建礼教严谨的古代,随随便便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都能让她死的无声无息,自己今日的行为无疑是站在了封建礼教的对立面。
出事了。
砰砰砰。
段母话音刚落,大门便被狠狠砸响,门外人大喝,“快点开门,县老爷传段小玉问话。”
“完了。”段母无力跌坐在地上,来不及思考,段母一手抓过刚从萧家拿回的包袱,塞进段小五怀里,快速道,“闺女,你快逃吧,从后门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去吧。”
段小五眼眶一热,好半响说不出话来,门外砸门声更剧烈,段小五急匆匆在段霖耳边叮嘱一番,“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段霖眼睛通红,咬牙点头。
大门已经被踹开,几个衙役大步走进来,大声问,“谁是段小玉?”
“我是。”段小五上前点头道。
“县太爷问话,姑娘请和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浓眉大眼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