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一声剑啸,剑光闪处,三人环抱的古树,齐根处断裂,剑光再闪,树梢位置,多余的枝杈,也被他削了下去。六个月的修行,终于有了效果,对于兵者而言,有九九之数,玄兵大陆所传的,便是大陆通用的九段进阶,所谓九段进阶,便是兵者的分级,兵气有九十九段,九段一阶,九九归一,可进阶。
经过四个月的吐纳修炼,他终于有所突破,第一阶段的修行,气海已经有一阶气者八段,即将突破九段,到达二阶器者,虽然比之时筑古荒的时候花费了几倍的时间,但修行本就如此,急于求成反而落了下品,急不来。
他身后背着镇龙剑,肩头扛着一捆修剪好的木材,不缓不慢的走回了熟悉的地方。参天古树下,古朴的长剑已久静静地插在地面,而旁边的墓碑全早已换成了崭新的石碑,上刻:“皇越之墓”。在皇越的墓碑旁边,又多出了两座座稍大的墓碑,一碑上刻:“玄针门,凌氏,四千二百六十八口之墓!”一碑上刻:“凌秦氏,三娘墓!”在三座墓碑前方,各燃着两株奇特的植物。
在墓碑后,紧挨着参天古树,已经多了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木屋顶上盖着茅草和兽皮用以遮雨,透过窗户看去,屋内床和桌椅一应俱全,摆设简陋,做工粗糙,却多了几分烟火的味道。
放下扛在肩头的木材,他又是一通忙活,用藤条把削好的木材并排捆绑在一起,然后在木屋周围架起了围栏,青山古树,木屋双坟,说不出的几分凄凉,却也有些幽静的味道。深山古林里,荒无人烟,只有一个少年,每日窜梭林间,与野兽厮杀,与大自然博弈,他的伤更多了,身体实力更强了,只是兵气却始终无法突破一阶的九段。
“嚎嗷……”
一声凄厉的兽吼,血雾纷飞,他提剑立在那里,看不出悲喜:“镇龙,你说为何我的气海一直在涨,却仍然没有突破的感觉?”
深山无人,一人一剑,镇龙的剑锋丹朱闪过,寒光之中有凛凛杀意,剑似在轻轻地鸣,回应他的问话。
他眉头皱了皱眉,烈阳高照,却突然见袭来一阵阵冷风,一股肃杀之意夹在风里,冰凉中,有透骨的寒,他心中莫名的有股不安,手中的镇龙传来一股浩然之力,一时间,竟然也是如临大敌一般。
他抬头,望向远方,脸上突然有冰凉的感觉,像是雪,他伸出手,风渐凛,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头上的天突然阴沉了下来,仿佛高天上,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将日月吞没了。手掌上有微凉的感觉传来:“雪……”
他抽了抽鼻子,眉头皱的更深了。迎面袭来的寒风中,参杂着的,是血的味道,这味道似乎深深刻入了他的心,永远也无法忘记,所以此刻也是那般清晰。风越来越凛冽了,微凉的感觉触手可及,他愣住了,在远远的天空,黑云如发狂的魔鬼,瞬间压了过来,他终于看清了,那奔腾呼啸而来的是:“雪崩!”
他眉头一扬,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那个方向,有三座墓碑在长眠。镇龙回鞘,他不再多想,顾不得心中那份不安,急急地向着墓碑的方向奔了过去。
人未至,风却呼啸,刚刚还是明朗的深山古林,瞬间披上了一层纱衣,世界银装素裹,有刺骨的冷,直钻心肺,他呼吸间,迎面而来的雪花刺入鼻腔……那一瞬间仿佛世界末日,天空有滚滚的白烟,在狂风呼啸里,一瞬便吞没了苍穹,世界静了,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飞了出去,只觉得的自己血液都在那呼啸翻飞的雪花里冻结了。他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的飞舞,胡乱中,他运起体内的兵气抵挡那几乎要冻结血脉的冰寒,他不知道自己撞断了多少古树,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风无声,却正猛,寒刺骨,眼,渐渐模糊。
两月前他修为有所进展,凭借镇龙剑,他向丛林内部探索,在林海深处,广阔的湖水边,连绵远山的上空,直插天际的雪峰,连绵不绝,仿佛与天连成了一片,巨大绵远,仿佛与天地同在。可是这横亘了万古岁月的雪峰,为何突然天神震怒一般爆发了,应该有几百里的距离吧,一瞬间而已,大自然的威力恐怖如斯,原来美丽也可以如此冰寒透骨,原来末日也可以圣洁如玉,可是他不甘,不甘命绝于此,不甘就此认输!“我胜给你看!”
迷糊中他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借着头脑清晰地空挡,他伸手胡乱抓去,身体有些僵硬了,他强忍着,运起体内的兵气,借着风势,向上,跳跃。
人是渺小的,人是无力的,他还是太弱了,跃上,跃上,跃上……风更加的猛,雪更加的狂,仿佛怒火滔天的魔神,毁天灭地,不灭不休。他再也无法躲开,碰撞,淹没……
黑暗中除了幽冥还有什么,到处是痛苦的哀嚎,天光月影都是血的颜色,刺鼻的腥臭无孔不入,他愣愣的站在尸山血海内,孤独无助,他一动不动,也无法动,仿佛有万千的怨灵,撕扯他的血肉,让他在此永远陪伴,他茫然无措,恐惧揪紧了他的心脏。有剑光闪,割破了他的喉咙,冷汗和恐惧占据了他,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么,我不甘!他伸出手,有谁,有谁能拉住这双渐渐冰冷的手么。
黑暗渐深,双瞳沉了,深深之处,是九幽的深渊吧,终究还是结束了么……黑暗中有谁在呼喊,黑暗中有谁拉住了自己,那温暖,如此熟悉,他伸手抓住,却又忽然,黑暗充斥了世界。
“不要……”
他猛地睁开眼,伸出手,却不自觉地说道:“不要走……”空荡荡的世界,一无所有,他怅然若失,深眠中,有谁来过么,手中仿佛还残留着温暖,有熟悉的余香环绕。深入骨髓的冷,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那并不是一场梦。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又一瞬间陷入了深深地雪里。四肢百骸一阵彻骨的疼,他调息良久,咬着牙爬了起来。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有纷纷雪落,放眼望去,银装素裹,一片白银的世界。他跃上附近的枝头,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淹没了大片的世界,仿佛风雪几万年的积怨,一朝发泄了出来,厚厚的积雪,已有一人多高,他苦笑一下,似有感触。四下望去,自己不知道是被吹出了多远,因为大雪覆盖,变得十分不好辨认。调息的差不多了,他运起体内兵气,身体顿时轻了几分,如此,便不会陷入到雪里了。
身体还没站稳,破空传来一阵清啸,他身体忍不住被狂风吹退了几分,这阵凛冽的风里,竟然带着滔天的杀意,那绝对是欲置对方于死地杀意,他无法忘记这种杀意,仿佛早已深深镂刻骨髓。
狂风阵阵,有飞雪凛冽飘摇,刀芒闪处,有血的腥气,他一时忘记了躲,刀在鸣,剑在啸,仿佛那一瞬间血液再次冻结了,有光闪过,贴着他的脸,断了他此一缕此刻蓬乱的发。刀剑起舞的地方,三个人影,在电光火石里穿梭交锋,在刺骨的杀意里搏杀争雄。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抬手去擦,是血,还带着微微的热,刀光剑影就在耳边呐喊咆哮,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动,否则就会被当做敌人,下一招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喉咙。镇龙低吟了一声,瞬间安静,那三个交锋的人,现在绝对无法战胜!纵然人和神兵都有傲骨,绝对的实力面前,鸿沟却仍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