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筑古荒已经一月有余,山居寂寞,却正适合他静心修行。这一月以来,他的兵气修行并未有多大进展,比之时筑古荒,这里虽然灵气充裕,但他的纳气速度却远远不及在时筑古荒的日子,时筑古荒的时间是暂停的,而这里是尘世,是自己原本应该生存的世界,只要活在这里,终究是逃不出它的规则,如此他便也释然了。
这一月,他将周围的地形大概掌握了,什么地方有什么植物,什么地方有什么凶兽,什么地方比较危险,他都牢牢记住,为了解决生存问题,这些却不能不在意,期间几次碰到了一些凶恶的猛兽,凭借镇龙,他是小心翼翼,险险躲过,几次与阎王打了个照面,但也模索出了水源的位置,和一些食物的采集捕食点。这深山老林,按照当初皇越的说法,却只是外围的位置,越是往里走,越是凶险异常,先且不说那些厉害的猛兽,就是那些剧毒的食肉植物,稍稍一个不小心,都能虐的自己骨头渣都不剩。凭他现在废掉的实力,决计不能逾越雷区的。
距离皇越墓碑数里远的一处峭壁,有一处大瀑布。这一月里,他闲暇时,勘察周围的地形,无意发现了此处,正是修炼剑术的好地方。在时筑古荒,他不断的领悟剑意,师父传给他的兵气法,他即使到了现在也无法理解,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法门,只是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师父便会遣他进入剑域,领会剑意。如此循环,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光,在岁月不住的时筑古荒,他没有一次能够闯出剑域,但是他每次在剑域所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他离开时筑古荒之前,那最后一次,他看到的,是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那管中窥豹的一瞬,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而其意义,也无法与外人分说。
兵气一道,纳气炼体,聚气凝兵,辅以神兵利器,人器合一,修炼极致,人体魄如神兵利器,有崩天裂地的威能。但兵气乃是霸道肃杀之气,强横无匹,无坚不摧,以血肉之躯入兵气之道,必先强进体魄,练就一身强横的内脉,让百脉足以承受霸道之气,而若想练就内气,必先外练筋骨皮,身体强劲,方才能百脉充实。时筑古荒内,他早已深深了解这一道理。而兵气之道,练气为首,神兵居次,技法列三。以上说法,便是指兵气之道的三大要素了,若要成为兵者,进阶更高的层次,首先你要能够纳气,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便是最为重要的,否则其他的都只能免谈。能否纳气是能否成为兵者的首要条件。其次,便是兵器了,气与器,相辅相成。在玄兵大陆,成为一个兵者并不是只要可以纳气就能够成为兵者的,因为,在这个世界,兵器皆有灵性,一个可以纳气的人,有能够修炼兵气的资格,但,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因为玄兵大陆,不管是神兵利器,亦或是铜刀铁剑,皆有灵性,如果一个可以纳气的人,无法被兵器接受,他将永远也无法驾驭兵器,与兵气一道无缘。再说技法,虽然技法位列第三,但是,说他是兵气一道最为重要的一项也不为过,因为玄兵大陆有那么八个字流传:“弱者御气,强者御技!”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兵气,如果遇到了掌握强大兵技的强者,往往是可以一招退敌甚至击杀的。可想而知,一门厉害的兵技对于兵者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而江湖传言之中,除了争夺那神兵利器之外,反而是争夺兵技而彼此厮杀的传言更多,此是后话,我们先且不说。
在时筑古荒内,他便是从体魄开始锤炼,现在的情况,一如当初那般,欲练兵气,先强体魄,这深山古林,处处是危机四伏,稍稍往深处便会遇到难以匹敌的凶猛异兽,眼下倒是正好,有这么一处瀑布。在那一处峭壁,壁立千仞,大瀑布仿佛是从九天落下的银河,奔流千里,声势浩大。水是无形之物,但却有拨千斤之力,与水博弈,可练就千钧巨力。当初他便是在时筑古荒的忘时海中挥剑,无招无式,也没有时间,如今,时光却似乎交错,一处是无边深海,一处是千里奔流。他褪去衣衫,缓缓步入了那奔流千里而下的瀑布,水,彻骨的寒,力,千钧的重,瀑布却不似深海,时筑古荒的海是柔的,这里,千里奔流的瀑布,如那发狂的的凶兽,疯狂的扑来,他几乎无法站稳,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他双手紧握住剑,在冰寒刺骨,在摇摇欲坠中,仍然起落,是恨么,深深到了骨髓,深深入了灵魂,怎样的恨,能让**凡胎坚强如斯呢:“我终究会胜的,我胜给你看……”万马奔腾之中,那细小的声音瞬间淹没在洪流,如沧海一粟。
月明星稀,深山古照,他神情有些疲惫,眼神却隐隐闪着光亮,在那腐朽的墓碑前,他摆好了两个莲花瓣儿一样的奇特植物,花瓣儿中心吐出了长长的花蕊,到好似燃烧的火苗一样。
他盘膝坐下,然后从怀中模出了两块儿石头,凑近了花蕊,然后,轻轻撞击在一起。两团火苗就那么生生的在寒夜里亮起,仿佛烧开了混沌,又像是暗夜里舞动的精灵,驱逐黑暗。
“越叔,山居寂寞,寒儿来看你了……”
他说着又端正的盘膝坐了回去,再不说一句话,他要跟谁说呢,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嫁魂之术,以命换命,那是利人损己的禁忌之术,施术者要魂飞魄散的,魂飞魄散……而今,他该是欣慰了吧,当出那个无法纳气,身体残疾的少年,此刻的命,也有他的一份血肉生魂。“越叔,你看,我可以修炼兵气了,还可以站起来走路,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多结实……”
他说着突然有没了声音,就那么愣愣的盘膝坐在那里,夜渐深了,风渐凉了,腐朽的墓碑旁,古朴的长剑发出淡淡的辉光,似在回忆诉说主人的平生风云。周围十丈,缓缓有微光流转,多少年如一日,没有半寸的杂草。